淳熙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這一天的下午,是特區證券交易所正式開張的日子,茅庚請趙抦親臨現場,與目下正閑來無事的朝廷命官葉適一道,搞了一個簡單的揭幕儀式,於是特區證券交易所宣告開張。


    由於特區如今在集中力量建設住房,高建公司更是在緊趕慢趕大建商品樓,因此茅庚隻好因陋就簡,在悅來酒店不遠處的一塊空地搭上了一個木結構的大廳。大廳門口掛上一塊牌子,號曰“特區證券交易所”,這裏離警察局也不遠,萬一有類似於後世搶購股票認購證的事件發生,特區的警察也能及時趕到,以應對群體事件。


    證券大廳雖然是臨時搭建,看起來簡約又簡單,但其實頗不一般。整個證券大廳呈一個圓形,在中心處有一個圓形的高台,圓形高台內中是空的,內中有螺旋樓梯直通高台頂端,高台頂端設有欄杆,可以同時站立四人,人站在上麵,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大廳。


    圍繞這個圓形高台,是一圈環形櫃台,櫃台上有類似於後世銀行櫃台的玻璃間隔,沒有見過這陣仗的,覺得這大廳的格局不凡,起碼看起來有模有樣。


    這會兒正是下午一點過十分,潘聲遠早就來到了大廳,他最近手頭有些緊張,今日股票終於可以出手了,那次自己本有一百兩銀子(一百股)的鹿頭皂業的原始股票,結果95折轉手給曾楷七十股,就隻剩下三十股原始股票,如今改為以貫計價,手頭的股票一下子就變成了九十股,據羅兼預測,衝著鹿頭皂業的良好業績,賣到三四貫錢不成問題,但潘聲遠很有些懷疑羅兼這廝是瞎吹。


    “潘兄,原來你早就來了!”


    潘聲遠回頭一看,是曾楷到了,還帶著兩個麵生的人一道,連忙拱手道:


    “原來是曾兄,這兩位是?”


    “來來來,在下為潘兄介紹一下,這是花兄,單名一個千字,千萬的千;這位是古兄,名往今。古往今。”


    潘聲遠一聽,這兩人的名字有趣得緊,一個聽起來就象“花錢”,一個的名字是“古往今來”隻差一個來字,相互見禮的同時,不免麵帶笑意,心道今天應該能搏個彩頭。


    “三位兄台是要買股票,還是賣股票?”


    曾楷實力不俗,上一回收了不少鹿頭皂業的原始股,但花古兩人應該手中並無股票,不知道隻是來看看,還是也想投資一番。


    潘聲遠不知道該如何出價,出低了可惜,出高了怕人笑話,估計有同樣心理的人不在少數,總之好一陣並沒有人叫價賣出。


    兩個穿黃馬甲的經紀人都是熟人,一個是羅兼,一個是吳一信。


    這會兒吳一信走上了高台,高台上不知道有些什麽機關,在上麵說話,聲音就變得異常宏亮,不論在大廳的哪個地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適才國公爺及茅特首揭牌,大廳中的人便已經見識過了。


    此刻吳一信上那高台,不為別的,還是催促股票持有者出價賣出股票。


    這是又一次動員,半響之後,下麵有了反應。


    “賣出五十股鹿頭股票,賣價五貫。”


    此君一出價,大廳立時轟然議論開了。


    但暫時沒看到買家。


    “五貫,賣得出去嗎?”


    花千笑道:


    “別說五貫,依在下看,六七貫也有人接。”


    “潘兄難道不知道嗎!北海道運來的鯨油到了,製皂產量起碼能夠翻兩番,每月的盈利不會低於三萬貫,鹿頭皂業的股本是四萬五千貫,一年的盈利不下於四十萬貫,五貫的價錢,賣出去已是虧了。”


    古往今看來對鹿頭皂業頗有研究,說起鹿頭皂業來如數家珍一般,這讓潘聲遠深為佩服。


    正說話間,已有人徑自上前找到身穿黃馬甲的羅兼,買下了五十股。


    第一筆成交之後,交投開始熱絡,不過這會兒全都是買賣鹿頭皂業股票的,慢慢的,價格在一點一點地推高,價格到了五貫四百錢的時候,開始才有了反複。


    “是大食商人在買入,他們一向很精,在這個價錢買入,劃算。”,古往今一邊觀察,一邊評價道。


    潘聲遠心道古往今這人難道是專門來做一個旁觀者的麽!便忍不住說道:


    “古兄,既然你覺得劃算,何不也買入一點!”


    “嗬嗬,在下對鹿頭皂業興趣不大,在下關注的,是另外兩個股票,三鹿妝粉和金槍藥業,但這麽久了,居然還沒有人想賣,倒是怪了!”


    古往今的態度已經明確,花千一看潘聲遠轉而目注自己,便笑道:


    “在下隻是想買一些三鹿股票。”


    潘聲遠也覺得三鹿和金槍比鹿頭皂業強,當初韓侂胄搭售鹿頭皂業的股票,如今一萬五千股散落在各色商家手中,而三鹿和金槍從來就沒有對外公開兜售過股票,三鹿和金槍盈利驚人,鹿頭皂業雖然盈利總值居首,但不利之處卻是股本太大。


    潘聲遠當下不再猶豫,上前找到羅兼,以五貫三百錢的價格全數賣出了手中的股票。


    賣了股票,一算還賺了不少,應該說遠超自己的預期。潘聲遠有點後悔當初轉給曾楷那些股票,要是這會兒還握在自己手中,豈不是要多賺差不多一千貫!


    曾楷並沒有賣出股票的意思,這讓潘聲遠很是感慨,有實力就是不一樣啊!


    此時,終於有人賣出三鹿妝粉的股票了,五十股,叫價七貫,當高台一掛出這個賣盤,立即就有人買進。接下來三鹿賣盤又是五十股,叫價七貫一百錢,同樣迅速被吃進。


    三鹿股票迅速躥升,一轉眼就升到了九貫以上。


    但更離譜的在後頭,金槍股票第一筆賣盤的叫價竟然到了離譜的十六貫,立即被買家買進,之後更是一路躥升,直到升到了接近二十貫的價位,才不再繼續上揚。


    古往今和花千也算是助推三鹿和金槍上揚的推手,他們兩個在升勢中買入,不過很顯然他們還夠不上場中主力,場中主力一看就是大食商家。


    安參在第二筆三鹿股票在七貫一百錢的價位上成交之後,就中途離開大廳,前往吳熙那裏報信,等回來時,發現三鹿股票在九貫上下拉鋸,心中直呼僥幸,幸虧自己沒有跟著白肯德勸自家將爺賣出三鹿股票,否則的話,自己明天就再也沒有機會到這證券大廳來混了。


    證券大廳收市之後,安參又屁顛屁顛地跑到了酒店吳熙的住處,進門一看,發現郭倪將軍也在,白肯德卻走了,白二則傻傻地坐在一旁,安參很識趣,隻是簡單兩句報知收市行情,便急忙退下。


    安參一走,郭倪和吳熙相視一笑,行情這麽好,郭倪自然要賀喜吳熙兩句,然後便重又回到剛才中斷的話題。


    郭倪道:


    “吳兄在經商上一向有眼光,在下佩服!往近裏說,高建公司如今紅火的很,往遠裏說,華西營建公司在海外做得風生水起,陳亮簡直成了番外的風雲人物。地產這個行當,絕對是大有可為。尤其在特區,原本一無所有,但來的人都得住房子,可人來得多來得快,所以房子越來越緊俏。既然樓市的行情這麽好,在下當然要響應吳兄的提議,合作!當然要合作!便以吳兄為主,二八開,我二你八,如何?“


    郭倪這一番話,就差拋出剛需的論調了。不須吳熙多言,郭倪對此早有共識,郭倪這一番話說得頗為順耳,吳熙很是受用,自不待言。


    郭倪並未受傷,故而已開始正式帶兵操練,不過根據趙抦擬訂的訓練計劃,如今暫時還隻是隊列訓練,至於大炮,郭倪隻是帶兵觀摩了一下炮擊表演,操炮訓練嘛,至少年前是沒門了。


    操練完畢,郭倪便來看吳熙,一看吳熙好整以暇,說是養傷,卻在隨心所欲地進行經商布局,真叫人羨煞。還好在臨安兩人早就商定,在特區要步調協同,共謀發展,這不!合作機會立時就來了。


    吳熙倒也不謙虛,雖然郭家也很有實力,但終究不能與吳家相比,吳熙便道:


    “我也不要八,我看最好將韓侂胄韓大人也拉進來,讓他占一成,如何?”


    郭倪腦筋一轉,一擺手說道:


    “不!韓侂胄那裏,白送他一成更好,最好也送蘇致義半成。”


    兩人都是人精,嗬嗬一笑,白二在一旁卻有點不明所以。


    吳郭兩人當下便定下股份比例,郭倪占兩成,送韓侂胄一成,再送蘇致義半成,吳熙六成五,實際吳熙出資七成五,郭倪兩成五。


    然後便說到公司字號,兩人合計了半天,卻一時達不成一致,因為這家地產公司既要體現吳郭兩家的背景,又不能太過明顯,至少郭倪不希望給外界造成自己不務正業的印象。


    於是郭倪笑道:


    “不如讓白二想一個字號吧!”


    吳熙一想也好,便鼓勵白二道:


    “白二啊,你看,郭將軍很看好你呢,我時常罵你蠢材,看來是低估你了,來來來,發揮一下你白二的智慧,想一個好字號。”


    白二知道自家主人說話就是這德行,也不以為意。倒是認真想了想,良久,這才說道:


    “既然,不好讓外人覺得郭大人和公子爺---將爺唯利是圖,那幹脆便用上白總管和魏總管的名字好了,不如就叫肯德戟地產公司,這個字號一叫出來,必定響亮。外人誰不知道肯德戟公司是兩位將爺罩著的!又避了兩位將爺的嫌疑。”


    “好!肯德戟,就是它了!不過戟字好像有些不妥,不如改作根基的基,肯德基地產,嗯,不錯!”,郭倪不禁對白二刮目相看。


    吳熙此時忍俊不禁,爆笑了起來,一不小心,受傷的左肩背部碰上了椅子,痛得他直冒涼氣,呲牙咧嘴,表情格外誇張。


    白二體貼吳熙,連忙問道:


    “將爺,不要緊吧!要不要叫俞太醫?”


    “白二你這個王八羔子,故意搗蛋,肯德基這個字號虧你想的出來!差點讓老子笑岔了氣,不過沒事。郭將軍既然都表揚你了,肯德基就肯德基吧!”


    白肯德和魏戟都不在,要是聽到這個字號,不知作何感想!


    過了一會,吳熙總算感覺不那麽痛了,但方才的痛勾起了吳熙的仇恨,口中恨恨地道:


    “那幫野蠻人可恨之極,害老子睡不能睡,坐不能坐。等老子好了,非得將他們滅了不可!郭兄,到時我出兵平蠻,你可一定要助一臂之力。”


    郭倪一拍胸脯,慨然道:


    “吳兄說哪裏話來!你我情同兄弟,向來是郭不離吳、吳不離郭,到時我助你滅掉蠻人,你助我去踏平那箔裏魯國,我倆步調一致,自然天下無敵!”


    吳熙聽了郭倪此言,心道原來你還惦記著人家箔裏魯國呐,貿然對外出兵,不靠譜吧!


    “郭兄,去打箔裏魯國,國公會鬆口嗎?”


    “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國公年輕,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我們助他建功立業,我看他心裏一定是樂意的。別忘了還有鍾德顯,他也是急於要建功的。”


    吳熙心道,隻要趙抦鬆口,出兵就出兵!打就打!撮爾小國,怕他個球!此時不撈一點戰功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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