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哈唐大酒樓這一幕,不一日便由飛鴿傳書傳到了特區。


    茅庚感覺有點頭疼,本來讓賀馳安彭勤方前往臨安,是仿照後世駐京辦職能,讓賀彭兩人去公關的,結果倒好,老彭光顧著暢所欲言了,但大宋朝野就不爽了,這很可能會危及穿越者的整體利益。唉!老彭顯然不是搞公關那號人,現在看來,讓老彭去臨安,可能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茅庚現在有點後悔,心道這個老彭咋就不會和光同塵呢!咱穿越眾在這個社會就是經濟上強一點,在政治上畢竟還是弱勢群體,最明智的處世之道當然是跟隨大宋主流,怎麽能顯得與主流格格不入呢!拜托!玩非主流,會害死人的。


    於是,茅庚的腦海中冒出一個解決方案,就是幹脆將老彭調回特區。老彭這人吧,擱在臨安會惹出亂子,但回到特區,倒是可以在技術方麵大展拳腳。


    不過,現在老彭是皇帝欽命的太醫,貌似已經成為了本時代的公務員,還是跟皇帝親密接觸的那種,這事得合計合計。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於是特區穿越界又開起了傳說中的“民主生活會”。


    每逢這個時候,首先發言的自然是老丘:


    “老彭在臨安也就是跟皇帝做一做保健醫生,正麵的作用也不是一點也沒有,不過,老彭的確是太過執著,或者說性格有點執拗,有時候說話太不給人家麵子,他那性格,實在是不宜呆在臨安。其實,老彭不但醫術不錯,技術上也很強,無論是強電弱電,老彭都有兩把刷子,事實上,電的方麵李和勤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所以,我看還是想辦法調回老彭為好。”


    “當時就不應該讓老彭這人去臨安的,這一次是陸遊很生氣,後果還不嚴重,將來要是在皇帝麵前說錯話,皇帝很生氣,那後果就嚴重了。”


    說話的是錢愛如,錢老師繼續說道:


    “可是如今老彭好歹也是太醫,吃的是皇糧,侍候的是皇帝,要讓老彭回特區,說得輕巧!走什麽程序?皇帝能放人嗎?”


    “咳咳,其實老彭也沒有說錯什麽啊,這年月,冷兵器作戰,大宋的步兵要戰勝金兵的騎兵,哪有那麽容易!何況,就算騎兵敗了,人家隻要拍馬跑路,步兵又怎麽能追得上!當年漢武帝窮追匈奴,一段時間效果倒也是十分顯著,問題是打空了國庫,最後也沒能將匈奴趕盡殺絕。(..tw好看的小說)所以,光是一支嶽家軍,十萬出頭的人馬,騎兵不過八千,要北伐成功,要我說,實在是一件很不靠譜的事。”


    顧永強穿越來到特區之後,得益於嶽吳郭三大將門之後嶽琚、吳曦、郭倪都在特區,對當年宋金交戰的實際情況多少有所了解,隱隱地就覺得,此前南宋的北伐大業好像從來就沒有樂觀過,現在老彭在酒席上講了幾句實話,也就是就事論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老丘一看,這個顧永強也是個認死理的家夥,便笑道:


    “說話要講場合,還真實話實說呀,你以為你是崔永元啊!有的話,我們可以在這裏說,想怎麽說都行,但是出去說話,就得注意了。其實,在茅特首和我們沒來之前,南宋的形勢,我們每個人都清楚得很,但是千計不能在外麵隨便放炮,那是作死。”


    趙餘春平時就不大服氣老丘,基本上,老丘就憑一張嘴,還時常擺出一副老鳥的樣子,趙餘春不忿老丘有些日子了。於是趙餘春就裝傻道:


    “老丘,對宋金對抗的形勢,其實我也沒怎麽弄明白,算得上是一個不明真相的群眾,老丘,你不妨跟我們講講,讓我補上這堂課,如何?”


    “講就講,這也不是什麽花活兒,我講得不對的地方,這裏還有茅特首和錢老師。小趙啊,不妨就跟你說道說道嶽飛那時代的天下大勢吧。”


    趙餘春立時作鼓掌狀,“歡迎老丘專題演講”,旁邊的顧永強也拍了兩下巴掌,這分明就是起哄嘛。


    茅庚並沒有製止的意思,反正,讓老彭回來也不是在座的能說了算的,跑題就跑題吧,茅庚也想聽聽老丘是如何表述宋金對抗的。[..tw超多好看小說]


    老丘隻是淡淡一笑,清了清嗓子,從容說道:


    “冷兵器時代,騎兵就是戰場之王,騎兵決定戰爭勝負的走向。當年漢武帝為了北伐,光是戰馬就準備了好幾十萬匹,每一次出兵北伐匈奴,都不會少於十萬騎兵。就算這樣,也隻是重創匈奴,但匈奴不久就恢複了元氣,前期衛青霍去病的確是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但後期李廣利與匈奴對戰,戰績就不怎麽樣了,漢武帝窮兵黷武,想一舉將匈奴滅掉,結果呢,李廣利最後一戰七萬騎兵全軍覆沒,可見對付可以選擇大縱深戰略,選擇機動作戰的遊牧民族,還真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


    “匈奴那種跑路式打法,好象稱不上大縱深戰略吧!”


    顧永強說完,在心裏吐槽開了,老丘吹牛吹得很嗨啊,大縱深戰略可不是可以望文生義來理解的,你就瞎叨叨吧。


    “嗯,我剛才有點誇張,小顧說得對,這麽說吧,匈奴那是流寇式打法,打的是運動戰。”


    茅庚會心一笑,心道這麽說,還說得差不多,想一想流寇式作戰的確是夠令人頭疼的,真實曆史上,我大明就是被流寇拖垮的。


    但趙餘春卻抓住機會,擠兌起老丘來:


    “老丘,這不科學吧!難道當年匈奴和西漢周旋的時候,也懂得十六字方針!照你的說法,‘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十六字方針,知識產權豈不是要屬於匈奴了!”


    要說老丘的臉皮也真夠厚的,老丘不以為忤,倒是哈哈一笑,道:


    “匈奴當時就是這麽幹的,不錯,差不多就是十六字方針這一套。可惜啊,那幫子匈奴沒什麽文化,不會總結,否則真就沒天朝太祖什麽事了。”


    笑了一氣,老丘接著往下說:


    “我們再來看唐朝,在唐朝,騎兵再次成為大唐的王牌兵種,用於大規模對外作戰。我大唐正是憑借強大的騎兵,一舉擊敗東西突厥、薛延陀、高昌、吐穀渾這些遊牧民族,創造了農業民族大規模戰勝遊牧民族的戰爭奇跡。不過,有一利必有一弊,為了壓製北方的遊牧民族,大唐的邊軍迅速膨脹,直至尾大不掉,最終釀成了安史之亂。”


    茅庚心道老丘真能扯啊,不過,若是北麵沒有強悍的遊牧民族威脅,也不至於邊路三大重鎮的軍政大權握於安祿山之手,或許安史之亂真的不會發生。


    接下來,老丘就說起了可憐的宋朝。


    終宋一朝,宋朝的騎兵從來就沒有強大過。


    沒有強大的騎兵,北宋在開寶年間五路北伐其實要多勉強有多勉強,完全可以說就是一廂情願之舉。開寶年間,北宋總軍力雖然有三十多萬,但缺乏馬匹,騎兵根本就贏弱得很,反觀遼朝,他們是傳統的遊牧民族,號稱輕騎五十萬,而且能征慣戰,北宋這一次北伐,當然隻能是以失敗告終。


    更何況,遼朝已經不是純粹的遊牧民族了,有了燕雲十六州,遊牧經濟和農耕經濟相互補充,可謂相得益彰,人口和賦稅都可以支撐大規模的消耗戰,哪怕是拚國力打整體戰,遼朝也不怵北宋。


    後來遼朝衰落,旋即被金朝所滅,沒別的,就是因為金朝有一支更加彪悍的鐵騎。金朝就憑著這支戰力超群的騎兵,滅契丹,橫掃北宋。有軍迷指出,金兵這一支鐵騎當時的戰力足以與後來的蒙古鐵騎比美。


    好吧,到了南宋,就更加悲摧了,南宋根本就沒地兒養馬,隻能通過走私購入有限的馬匹,甚至不得不購入雲南的矮馬來濫竽充數。南宋缺少馬匹,在這個騎兵為王的冷兵器時代,在裝備上就大大落後於金兵,南宋的軍隊可謂是先天不足,這事兒穿越者早就研討過八百回了。


    嶽家軍是有騎兵不錯,但騎兵也隻有區區八千之數,四川吳氏兄弟也掌控騎兵,但騎兵也不過萬數,這樣的配置,當然是不利於進攻的。先天不足造成的後果就是,就連戰力被目為大宋翹楚的嶽家軍,也是防守有餘而進攻能力不足,這是步兵的通病,即便是一代名將嶽飛,也難以完全扭轉這個劣勢。


    老彭總結說:


    “冷兵器時代的騎兵,就相當於火器時代的炮兵,火器時代,炮兵為王,沒有強大的炮兵,是要吃大虧的。同理,南宋的騎兵比起金兵的騎兵來,差得太遠,在裝備上就吃了大虧,就算有嶽飛這樣的名將指揮,也隻能彌補短腿,無法在整體作戰能力上超越金兵,由此可見,南宋和金朝兩個完全是半斤八兩,論軍力金兵還略強,不過金兵要滅宋也沒那麽容易。至於南宋的北伐大業,我可以負責任地講,在冷兵器時代,基本上是沒什麽指望的。”


    “不能這麽武斷吧。傳說中的西班牙方陣,難道也不能克製金兵的騎兵嗎!”趙餘春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一個西班牙方陣的概念,他忍不住也要顯擺一下。


    “西班牙方陣那是火器和長槍混合的方陣好不好,就你這水平,還號稱‘軍迷’!”顧永強看不過去了,尼瑪,趙餘春啊趙餘春,叫你農民企業家那是誇你,你就是一農民!


    茅庚看老丘扯得很嗨,心說咱這“軍迷”不妨也湊個熱鬧,便插言道:


    “其實即算是冷兵器時代,對付金兵,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茅特首的高見,我願意聽。”趙餘春覺得這起碼對自己逃脫尷尬是重大利好,於是馬上捧場。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大搞工業化,哪怕不上火器,隻要國力大幅提升,稅收翻上好幾番,有了錢,就可以維持龐大的軍隊,一百萬不夠兩百萬,甚至可以搞一個八百萬大軍,估計有了這麽多軍隊,就是堆,也能把金兵堆死,怎麽樣,這也算是一個解決方案吧?”茅庚說這話,當然也隻是一句玩笑。


    “對啊,就是打人民戰爭,讓金兵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裏。你看看,這就是差距!差距啊!人家茅特首之所以是特首,老丘之所以隻能是老丘,一件事,就高下立別。”


    錢愛如這一插科打諢,頓時引來一陣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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