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聲低歎,父王旦接著言道:“我可聽說了,姓武的下一步就要衝著咱來了,揚言要端咱‘老廟上的’老窩,你們娘家在神都都有些勢力,我怕,武家的人會先朝他們下手!”


    濃濃霧靄將黑暗中的危機埋葬,說到這兒,父王旦的聲音已低不可聞。


    “事情到了這地步,怕也沒用,得想法兒跟他們鬥,鬥個你死我活,再怎麽也不能坐以待斃!”盯著父王旦那仁懦神情,外柔內剛的娘親恨恨道。


    “妹妹說的對,要和他們鬥,鬥個魚死網破也不能讓他們好過,再怎麽也不能像前幾年你李家那些同家兄弟似的,一個個膽小怕事、明哲保身,到最後卻伸長脖子讓人家來宰!”大娘劉氏也說得慨然。


    “就你能!雞蛋碰石頭,有啥好結果?”父王旦怒了,又開始心煩意亂了,喃喃著邁步向外行去,“你們以為我怕死,我膽小,我貪生,可我告你們,我早活夠了,活的又累又苦,受罪呀,要不是為了孩子和你們,我早去了……”


    彎彎曲曲的長廊,如霧化不開的黑暗,如泣語般的低低喃喃,父王旦遠去了!


    ‘“嗬嗬……”


    大娘、娘親相望苦笑,看著那蕭索背影,無言,隻有相抱,低低啜泣,此夜無眠!


    如醉酒,踉踉蹌蹌,父王旦在小宦官帶領下去了我們幾兄弟酒宴所在小園,燈燭輝映,絲竹清麗,管弦悠揚,頌詩彈唱,好不歡鬧!


    如個委屈孩子,父王旦倚在園門黑暗處,裏麵的一切,是他往日所愛,可今日,怎麽那麽的沒有心情!


    孩子們,歡歡樂樂,還在做著美夢,殊不知,黑霧早已罩下!


    父王旦衝身旁小宦官無力擺手吩咐道:“德全,讓他們散了,各自回府睡覺去吧!”


    “是,殿下!”


    歡樂能幾時呀?父王旦又招招手,“算了,由他們去吧!”


    正這時,一侍女氣喘籲籲跑來稟告:“殿下,陛下派人來了!”


    “誰呀!”疲累,父王旦即使強打精神也難掩心頭的那股無力。


    “韋團兒!”


    “哦,我知道了,你告她說,我一會兒就趕去。”父王旦打發走侍女,又對身旁小宦官德全道:“去,讓王子們回府睡去!”孩子們的酒宴集會可千萬不能讓韋團兒知道。


    “是。”


    德全傳令,酒宴散去,燈燭全滅,隻有那漸漸消散的雜亂腳步聲與那越刮越大的嗚嗚夜風聲。


    及至父王旦回到寢宮,韋團兒早已等候。


    “殿下一向安好,婢子給殿下請安了!”


    嬌滴滴的請安,韋團兒拉著父王旦衣袖,“您可來了,來,快進去,您看,這麽冷的天兒,您不好好歇著,在外麵幹什麽,還就穿這些,就不怕給凍著?要讓老祖宗知道,不定心疼成什麽樣呢?看,這嘴唇都凍紫了!”說著,火急火燎進了內室,又拉又拽摁在座上,便將那溫暖柔軟嬌軀貼上父王旦。


    “團兒,母皇讓你連夜趕來,可有什麽要緊事兒?”


    對待這位粗鄙奴婢的熱情親近,他沒有一點兒的動心,有的,隻是那防蛇蠍般的小心,但麵上卻是笑著,那是如長輩般的矜持與憐愛,將那兩隻欲伸進內衣伸展開來的胖乎乎小手逮住,控在手中,父王旦麵上急切道。


    “有,當然有了。”韋團兒嬌嗔急切道。


    她是一個有心計的的女人,她深知自己之所以被熱情接待,完全是因為皇奶奶特使這個身份,若沒有這一身份,她隻是一個拎水掃地的粗鄙下人!


    從皇奶奶一個七旬老嫗周圍仍有那麽些男寵熱情地圍著轉,她看到了權利與魅力的相互轉換,從皇奶奶自一個宮女成長為一代帝王的曆程中,她看到了讓一個上位者迷戀的重要!看著萬象神宮上那高高踏於騰龍上的鳳凰,韋團兒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隻是,她不是皇奶奶,她不懂得掩飾起自己的粗鄙與野心,這些時日,沾一下皇嗣雨露的這一想法在她心頭開始燃燒,越燃越狂,似火燎原,即使是飛蛾撲火,她也要得到眼前這個文弱男人的臨幸!


    她相信,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隻是,她是鳳凰?


    近來,這個念頭折磨得她已有些瘋瘋癲癲了,有事沒事兒,一有空,便往東宮跑,要是沒有皇奶奶口諭,她便會把從皇奶奶那兒聽到的編排一些來搪塞,不過,今天到真有口諭,她可要賣賣關子,好好爭取一下!嘿嘿!


    “團兒,母皇到底有什麽口諭,你快說呀,這可急死我了!”父王旦再次催逼。


    “好,殿下,我說,不過……你的親我一下!”嘟著小嘴湊到父王旦耳畔,韋團兒低低道。


    “啵!”沒法兒,父王旦隻得抬首在她那紅撲撲小臉上親了一下,而韋團兒則是興奮地一把摟住了父王旦,想做點兒更激烈回應。


    噠!噠!噠!……這時,不巧,門外腳步聲起,見父王沒吃好送宵夜而來的娘親竇氏邁步進了內室,將一切看在了眼裏。


    見此情景,娘親竇氏進退兩難,尷尬非常,提著食盒又故意退了出去,門口咳嗽一聲,才說:“殿下未用晚膳,臣妾讓後廚做了點小菜,拿來給殿下趁熱吃了……呦,韋姑娘啥時來的?”完全一副欲蓋擬彰模樣。


    “哦,我剛來,老祖宗讓我來傳她口諭,這不,殿下眼迷了塵,讓婢子給吹吹!”像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韋團兒冷冷道,直接將皇奶奶這尊彌勒搬了出來,心中卻咒罵著娘親竇氏壞了她好事兒。


    知趣的,娘親退去。


    夜,黑!


    神都閉坊關市,大街空曠寂寥。


    刷!刷!刷!


    飛快!


    幽幽!


    似融入了那漫漫無盡地漆黑夜色,幾道身影悄然逼近東宮,共四人,身著夜行衣,黑巾蒙麵,手拿長劍、鐵鍬,宮牆下站定!


    為首那人做了個噤聲手勢,將手中大劍交予身旁人,後退七步,急速前奔,踏地無聲,刷!一躍七尺,單手便死死扣在了高高宮牆之上,再一躍,如飛鳥騰起,整個人便如狸貓般蹲在了宮牆之上!


    探手如龍,將手下人拋起的大劍、鐵鍬輕輕接過,一一放於宮牆上,一人一把,將躍起的手下三人拉上宮牆,看著手下人拿著大劍、鐵鍬輕飄飄落地,隱於黑暗,為首人也騰身落下。


    熟門熟路,四道黑影向著東宮最大的那顆大槐樹奔去,影跡飄忽,轉眼無蹤。


    無邊的黑暗,掩藏了一切陰謀!


    東宮父王旦寢室內室。


    為避免韋團兒再次糾纏,父王旦趕忙追問:“團兒,母皇到底有何口諭,還不快說?”


    “哼!好,我說!”


    雖依舊有著笑意,可韋團兒麵上明顯浮上了一層陰雲,冷冷道:“陛下口諭:一,東宮侍衛再減十五,由金吾衛將軍武懿宗統領;二,為楚王隆基聘請名士教習,不要那些書呆子,最好是名家大儒,又熟悉朝政,想到聘誰後,稟陛下聖裁。”


    “就這些?”


    想到自己先前言語過於冰冷與自己心中那承露大計,韋團兒笑意不減,再次向父王旦懷內靠靠,開始嬌媚道:“其實,還有個第三,婢子這裏就先給殿下你透個信兒吧……”


    “什麽?”


    “老祖宗呀,想派婢子來東宮伺候你,別人伺候,老祖宗她不放心!”


    “這最後一條,是你自己編的吧!”父王旦笑看著韋團兒,這粗鄙婢子,就想往他身上黏,還拍不得打不得,難纏呀!


    “信不信由你,說不說在我,反正呀,我今晚先伺候你一次,喝點兒酒暖暖身子,不滿意,殿下您到時再找老祖宗辭退!”韋團兒說著,神色怪異地看了父王旦一眼,挽袖擺弄起食盒中飯菜來了!


    老娘呀,您真的信您的兒不過了嗎?


    父王旦膽寒身顫,懼到了極致,冷到了極點!韋團兒說的那三條口諭完全證實了他先前判斷!


    裁減侍衛親信,讓那個與他們家關係極不對付總是沒事兒找事兒的潑皮武懿宗做統領,這不是讓他李旦做人家姓武的刀下魚肉嗎?還有,給小三郎請老師,派韋團兒來東宮,這不是明擺著要把自己東宮的一切置於老娘的耳目下嗎?


    娘呀,我是您的兒呀!


    “這酒我又燙了燙,殿下,來,喝幾盅暖暖身子,看你凍得都抖成啥樣了?”關切說著,韋團兒熱乎乎身子緊靠在父王旦身上,右手酒盅遞過,一杯酒強行灌了下去!


    “來,殿下喝!”“喝!”“再喝一杯!”“婢子喂您吃菜。”


    幾杯熱酒,幾口飯菜,父王旦心裏定了許多!


    韋團兒也加緊了她承露計劃,讓男人著迷的胖乎乎身子在父王旦麵前晃過來呀晃過去,似乎要隨時軟倒父王懷中,那肉乎乎小手、酥胸、豐臀在父王旦的某個敏感部位蹭來蹭去,讓父王旦的身子不在麻木,心中燃起了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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