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狂揍澈澈的祈風


    寒冷的感覺像是一根尖尖長長的針,在身體裏麵翻來覆去地絞動,一直刺到骨頭下麵。


    “好冷......”


    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或許就不要醒來。


    衣祈風呆呆地望著那蜷成一團的人兒,瞧著她微翕的雙唇,聽著她那一聲聲破碎的低喃。


    心中頓時茫然一片,掙紮著,矛盾著。


    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把滄瀾雪送回去。


    望著那似已睡過去的青顏,衣祈風走回到床榻邊,將被褥拿過來,披在滄瀾雪的身上,低喃了一句:“好好睡吧......”語落,人轉身,不再多看那人一眼,疾步衝出了小屋,奔進了那尚未停歇的細雨中。


    案上的殘燭暗冷,隱約留下一滴燭淚,幹涸在燈芯。


    滄瀾雪恍惚中竟睜開了眼,其實她沒睡,冷得她即便合了眼,也還是清醒著。


    人掙紮著起了身,不回......


    她不會回去。


    祈風的好意,她恐怕是要辜負了。


    身子搖晃的如那風中的殘燭,忽明忽滅,踉蹌著步伐,蹣跚著朝門口走去。


    每走一步,那身上的疼就會加劇一份。


    手捂著,她還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


    蕭瑟的身影,漸漸地隱入在雨中,直至消失......


    跌跌撞撞,滄瀾雪蹣跚著步伐,茫無目地的朝前移動。


    夜更深了,是黎明將到麽?


    風伴著雨,淹沒九重夜色,天鬥濕了。眼睛全是水,什麽也看不見。


    不知不覺地跑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地方,路道了盡頭,她愣愣地停住了腳步。


    望著那熟悉的大門,滄瀾雪呆呆地發起怔來,自己怎麽會到這裏?


    天下第一莊,從踏出那扇大門起,她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再次踏進。


    滄瀾雪的臉微微扭曲,雙腳卻如紮根一般,沒有離去的跡象。尋得了一塊大石,人無力地跌坐下,半個身子幾乎滑落在地上,側著身攀附這岩石,就這樣望著那籠罩著威嚴的大門。


    本該是熱鬧的門庭,此刻卻是寂靜一片,喧嘩聲消失了,彌留下的隻有那靜得可怕的黑。


    深深地做了個呼吸,發覺身上的疼痛正在減弱,也許那隻是麻木了而已。


    伸起手,涼涼的,濕濕的,那是什麽?


    為何在她的記憶中,留下的唯有那怎也停不下的雨,似乎今歲的雨水特別多。


    然而,她的眼中卻總是幹幹的,那份濕漉隻是因雨......


    手掌心上的血在細雨的衝刷下,一點點地消失,到最後的白淨。


    “果然抹不去的是身體的記憶,身體的本能竟是這般的可怕,就算恨到了骨子裏,還是忘不掉養育自己的地方。”低低地叫著,一聲聲地訴說卻夾雜著笑聲,瑟瑟發抖的身子,怎也止不住。“滄瀾雪啊滄瀾雪,你如今還在眷戀什麽?那裏可有你的立足之地,三年前沒有,三年後依舊沒有。”


    “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還要回到這個無情地。”淒涼的風的聲音,蕭索的雨的聲音,淹沒了一切,什麽也聽不見的聲音。


    滄瀾雪顫抖著身子,她分不清那是屬於夜的還是滄瀾雪的,隻是那份顫抖令她覺得很惡心,很難受,心被緊緊地拉扯著。


    既然你已經丟棄了一切,為何總要妨礙我?


    到底你想要怎麽樣?!


    滄瀾雪,你一直都在妨礙我,一直都在!......


    手撫摸著那張被雨水浸透的臉頰,嘴唇不知何時已經被咬破,滲著血水,牙齒還是咯咯地抖著,淚水生生地被堵截在喉間,滄瀾雪木訥地瞧著遠處......


    風雨裏飄搖的夜,飄搖的人。寂寞的天咿咿呀呀地哭著。


    朦朧的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麽輕那麽輕,似乎是一種無法觸摸的溫柔。


    滄瀾雪軟軟地咿呀了一聲,淡淡的月光中,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帶著一點點憂鬱,一點點落寞。


    那個人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那是被壓抑而壓抑不住的痛苦。忽然緊緊地抱住了滄瀾雪,結實的手臂繞過她的肩膀,她的腰,把她整個人都擁在懷中,火焰一般的溫度燃燒了起來,便是連雨也要焚成灰。


    滄瀾雪摸索著將手伸過去。溫暖的擁抱,在冷寂的夜晚,聽見那個人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敲在耳邊。


    十指交纏,用力用力地抓著,十個指頭都要斷掉。呼吸急促了起來,胸前的傷口裂開了,血淋淋地疼。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滄瀾雪模糊地叫著,宛如夢囈。


    那個人發出一聲幾乎不可聞及的號叫,猛然跳了起來,卻仍是抱著滄瀾雪,緊緊地抱著,生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了,從這個世上消失。


    手指滑過自己的臉頰,在冷風中漸漸響起,“夜......”


    “不是,我是滄瀾雪。”滄瀾雪忽然掙紮起來,試圖去推去,惘然間歎息如夢。


    雨順天而下,影隴在陰處,分不清誰是誰,隻是那一頭青絲垂落在地,輕揚......


    晨曦,懶懶的灑落,卻依舊冰冷在那死一般的沉寂中......


    房內,隻有那床榻上的人兒,低喃著什麽,模糊的聲音聽不真切。


    隻見她手探了過去,碰觸上北倉晨那月華般英俊的臉上,終是感覺到了絲絲的人氣,那雙冰冷的眸子,卻漸漸地隴了陰影,十指交纏時,她用力地握住,那低喃地細語卻冷到了極點:“晨!”


    指尖拂過那張蒼白的臉,輕觸她微翕的白唇,北倉晨慢慢地將自己的臉頰湊近,湊近到她的唇前,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微涼,卻還有熱度,甚至有著一股誘惑。


    長長地睫毛因那份疼痛而輕顫著,他的夜,何其的可憐,何其的讓人心疼。


    “呼——”滄瀾雪舉手揮去。


    北倉晨牢牢地抓住了滄瀾雪的手,舌尖舔過那細膩的肌膚,低低地笑道:“我還是眷戀著你,就算我已經努力克製想要擁有的衝動,可這身體的本能是誠實的,無法放手,還是不能放你走。”


    話語就在她的唇邊,又是輕輕地一碰觸,北倉晨縮回了身,手探向自己的腰帶上,不多時一塊閃著晶瑩光澤的玉牌出現在北倉晨的手中。


    他緊緊地盯著手中的玉牌,有刹那間的恍惚,當那隻握住他的手又一次顫抖了,他才收回了心神。


    “你要的不就是這塊蒼靈玉牌麽?”北倉晨斜覷向滄瀾雪,輕輕地歎了一聲,又道:“為了一個男人,值得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麽?”


    滄瀾雪望著北倉晨手中的玉牌,掙脫了北倉晨的手,目光直直地對上北倉晨的目光,不容置疑道:“值得。”


    北倉晨目光一厲,又快速的緩和了下來,他輕扯了下嘴角,笑道:“那好吧,我也不想在強求你什麽,你要這玉牌就拿去吧。”說著,竟是將玉牌丟在了滄瀾雪的手中。


    滄瀾雪低眼,望著手中的玉牌,她舉目,上下打量著北倉晨,“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北倉晨臉上泛起苦澀的神情,“我隻是舍不得你這樣折磨自己,隻要軒轅墨澈能健康的活著,你才可以回到原來的那個夜,說真的,夜,我對現在的你,一點興趣都沒有。”說著,北倉晨從滄瀾雪的身邊走離,一步步朝著房外走去,“快點好起來吧,我要的夜是不會讓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外人麵前,現在的你除了讓我覺得可憐外,什麽都沒有。”


    滄瀾雪目光緊盯著北倉晨離去的身影,手一點點收緊,將玉牌牢牢地握在手中。


    晨,還是那麽自大張狂,仿佛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中。


    他無所畏懼,隻因他自信,認為自己可以控製所有。


    滄瀾雪或許在這一刻,有些真正的了解晨了,可又僅是冰山一角,對晨,她還有著許多無法解開的謎團。


    “澈,我們的敵人真的很強大......”


    白日將曉,寤夢方息,天色半朧明。


    小樓昨夜掩春風,今朝深苑又落杏花雨。細雨沾濕青瓦,愈濃了,凝成珠,自滴水簷間淌下,濺落一地,漣漪成絲,暗自無聲。


    軒轅墨澈坐在窗畔,挑起了琴上弦,眼恍惚其間,似有個人就坐在那廊下,迎著雨,然後,回眸,淺淺地一笑。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幽幽話語,從軒轅墨澈的嘴中逸出,琴弦在指間倏然一高,為那份沉寂更添了幾許的陰森。


    窗外的雨下得也不是時候,濕漉漉的,把階前的蘭草都打得憔悴了,含淚若泣。不知何故,軒轅墨澈竟覺得有些心緒不寧。


    曲不成調,深一下,淺一下,隨那風過,隨那雨飄。


    “碰”地一聲,門被人撞開了。軒轅墨澈驀然抬頭,望著從外走入的衣祈風,而跟隨在衣祈風身後的是臉色慘白的寧柳宿,這讓軒轅墨澈手指微頓了一下。


    房中燭火已熄,天尚未明,軒轅墨澈的臉陰沉沉的,看不真切。


    對視,半晌無言。


    細雨依舊淒淒飄零。


    “你倒是挺有閑情雅意。”衣祈風挑眉,看向軒轅墨澈,神色間皆是一片冷漠與嘲諷。


    手指倏然往下一沉,弦斷了,卻留下了一竄長長的尖銳之音,久久盤踞不去。


    “我一直如此,你第一天認識我?”軒轅墨澈斂了斂目色。


    寧柳宿怔了,這房中的氣氛可是一觸即發。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衣祈風如此冷漠的樣子,記憶中不管發生什麽事,衣祈風都表現的很平靜,可這次,寧柳宿感覺到了衣祈風那份毫不掩飾的怒火,那雙丹鳳眼中,早已失去了笑意,有的是兩團深幽之火。


    “你出去。”衣祈風向著寧柳宿發出命令。


    “你憑什麽命令我?”寧柳宿驚詫下,忙收拾了心情,對上衣祈風。


    “憑我是主子!”衣祈風很少那身份去壓榨人,可這次他的神態與話語,都是十足的王爺樣。


    他是朔王爺,雖然是外姓王爺,可也是世襲爵位,身份自是高人一等,說出這話並不過分!


    寧柳宿臉色更為的發白。


    “你下去吧柳宿。”軒轅墨澈人款款地從琴案前站起,望了眼仍是站在房中的寧柳宿,涼涼的說:“還不下去?”


    寧柳宿咬了咬唇,最後還是走出了房間。


    衣祈風半眯起眸子盯著軒轅墨澈,他的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緊繃的身體是發怒前的征兆,軒轅墨澈視若無睹,從衣祈風的身邊走過。


    衣祈風反手握住軒轅墨澈的手腕,用力一擰,強大的力量卷著憤怒,將猝不及防的軒轅墨澈直接被逼得後退了幾步。


    揪住軒轅墨澈的領口,衣祈風微微推開一些距離,抬手就是一拳,狠狠地擊打在軒轅墨澈的腹部。


    軒轅墨澈悶哼一聲,捂著腹部瞥望向衣祈風,墨黑的發散了一地,他看上去極其狼狽。皺著眉頭,他臉色鐵青將發絲隴向耳後,慢慢地站直身子。


    軒轅墨澈沒有說任何話,在衣祈風來不及第二次出手時,他先凶猛一拳直接擊中衣祈風的小腹,接下來又是連擊兩拳在同一個地方,猛烈的回擊成功的令衣祈風淌下冷汗,吃了這力道絕對不輕的三拳重擊,強烈的嘔吐感湧了上來。


    猛地一推,衣祈風跌坐在地上,軒轅墨澈迅猛的動作像是一頭豹,他撲上去死死揪住衣祈風的衣襟,目色森冷地望著他,問道:“你真的瘋了麽?”


    “碰”的一聲,衣祈風居然不顧軒轅墨澈那殺人的目光,不怕死地又是一擊重拳,這次他所砸的目標不是腹部,而是軒轅墨澈那張英俊的臉龐。


    當軒轅墨澈回過頭來的時候,嘴角成功掛彩,帶血的嘴角腫了起來,卻無損他的英俊狂放。他驟然發力,死死掐住衣祈風的脖子,“祈風,你真的想要激怒我?”


    衣祈風臉色沉黑,他現在隻是想要揍身前的人,這個該被千萬萬剮的死小子!他最終選擇用暴力阻撓他繼續糾纏下去。


    扭打的兩人,突然爆發的力量,就算再寬敞的長椅也容納不下兩個身材頎長的大男人,糾纏在一起的身體跌落在地上,掙紮的長腿踢翻了案幾上的古琴,打碎了一地的茶水,巨大的聲響引來門外寧柳宿的驚呼。


    “座主......”


    “別進來!”軒轅墨澈沉著聲低喝。


    寧柳宿那想要推門的手,頓時僵直在當場。


    房中,軒轅墨澈揪著衣祈風的衣襟,將他狠狠地甩落在案幾下,站起身,腳步輕移,在衣祈風身側的案幾上坐下,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衣祈風吃疼,哼哼了幾聲,身子一翻,幹脆就這樣躺在地上,舉目,望著臉上掛彩的軒轅墨澈。


    “瘋夠了?”軒轅墨澈冷冷地問。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瘋夠了麽?”衣祈風扯動嘴角,別說,軒轅墨澈那幾下拳頭,還真是挺沉的,雖然他們兩人都沒有運用真氣,實打實的力道,還是讓他覺得很疼很疼,真他媽的疼!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軒轅墨澈半眯起眼睛。


    “澈,你真的把她忘了麽?是真的麽?”衣祈風望著軒轅墨澈問著。


    軒轅墨澈那眯起的眼睛,微微一瞠,他俯下身,再次揪起了衣祈風的衣領,將他拖到自己的麵前,冷冷地問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真的不懂?”衣祈風哼哧了一聲,“我怎麽都不相信,你會真的忘了她。”


    “你到底要說什麽?!”軒轅墨澈低喝。


    “我說什麽?”衣祈風用力揮開軒轅墨澈的手,坐起身,哼著氣。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軒轅墨澈卻不放過衣祈風,直逼向衣祈風。


    “你不是不讓我們說麽?你不是說,你忘記了一切麽?你是四王爺,你是雍王啊,你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搞的自己這麽狼狽,到最後還落了個被拋棄,你不是一直都覺得不可能麽?”衣祈風聲色尖銳的說著。


    “不可能,不可能有這個人存在,不可能!!”軒轅墨澈猙獰著臉頰。


    “不可能麽?你真的是這麽認為的麽?軒轅墨澈,隻要你現在告訴我,你真的已經徹底把她忘記了,那我也就不會再問你什麽了。”衣祈風搖晃著身子,站起。他睇著蹲在地上的軒轅墨澈,低笑道:“其實我倒是希望你可以真的忘了她,那樣或許我就還有機會......”


    軒轅墨澈整個人在衣祈風的話中顫了顫,驀地站起,目光牢牢地盯住衣祈風,心口那份狂怒來勢凶狠,連他自己也無法控製住,仿佛吞噬了一切!“該死的,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殺了你?”


    “殺我?”衣祈風冷笑,“你不會!”


    軒轅墨澈目光暗斂,衣祈風的話竟是令他半晌無言,也可以說算是默認了衣祈風的話。


    “軒轅墨澈,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忘了......”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軒轅墨澈卻不容衣祈風說完,出口竟是帶著急切,他頹然地坐在案幾上,雙手捂住頭,“祈風,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已經有了王妃,可我的記憶中並不存在這個人,你要讓我怎麽說?我光是看到你們那些疑惑的目光,我就感到頭很疼,我喝令不許提起她,隻是不願意再去接受你們那些目光。三年來,我一直都在詢問,我是不是真的把什麽人給忘記了,這份惶恐與茫然,你懂麽?”


    衣祈風怔然地望著軒轅墨澈,他的手伸了幾次,卻在最後還是收了回來,“你這是庸人自擾,你為什麽不問我,不問柳宿?非要把事情搞得無法收拾。”


    “我是雍王,我更是座主,你讓我如何拉下臉麵?換做是你,你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軒轅墨澈聲色沉冷地對衣祈風說著。


    “你......”衣祈風語塞,那縈繞在胸口的怒火,也在軒轅墨澈的話間一點點消退,到最後也隻是一聲歎息。


    “那晚,是她麽?”軒轅墨澈舉目,望著衣祈風,那憋在心裏的話,百轉千回,到最後還是沒能忍住,那個人是她麽?是她麽?......


    衣祈風微微瞠了瞠目色,軒轅墨澈的神情舉止,讓他不由輕笑出聲:“嗬嗬......嗬嗬......哈哈......”笑得無奈而有諷刺,他居然會真的以為澈會忘記雪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衣祈風看向軒轅墨澈,說道:“雪兒已經夠傻了,原來你比她還要傻,這就難怪了,兩個傻瓜真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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