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在異世,但是氣候時節卻和地球上別無二致,初秋時節的夜晚溫涼怡人,我拿著一本《神州十國史》,在悅兒小手的按摩下看得津津有味、愜意無比。


    不過很可惜,這本類似演義小說的野史雖然厚厚一本,但是裏麵卻都是用指甲蓋大小的楷書所寫,所以加起來也不過幾萬字,我看了已經有幾天,現在興致盎然的看了一陣,不知不覺就過了大半個小時,一本書冊已然到了封底。


    有些意猶未盡的歎息一聲,我就轉身在茶幾上順手把另外一本名為《十國夢亂》的書冊撈到手裏,準備續接剛才的興致,不過仆一轉身,眼角卻瞥見身後的悅兒按捺不住困倦,正在偷偷的打哈欠。


    “哈哈,悅兒,你先去旁邊休息一下吧,等下我有事在喊你。”我嘿嘿一笑,柔聲吩咐。


    雖說我知道自己現在是太子之尊,身邊這些丫鬟侍女服侍我在這個世界上可說是天經地義,但是不管怎麽說我都有個經過二十餘年和諧文明熏陶的“魂”,所以看到身邊這些年僅十六七歲的少女丫鬟每天辛苦忙活卻還要強作歡顏的時候,還是比平常的達官貴人多了無數倍的憐香惜玉之心。


    聽到我的吩咐,悅兒有些羞赧的嘻嘻一笑,然後調皮的吐吐小香舌就站了起來,乖巧的在香爐裏添了些熏香之後,又給茶盞裏續了些熱水,這才走到一側的書桌邊趴了下來,不過在趴下之後,她卻沒有馬上眯上眼睛打盹,而是側著腦袋用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我,抿起的嘴角帶著一縷幸福的淺笑。


    發覺她沒有乖乖的按照我吩咐馬上打盹之後,我像個在教室裏巡查小朋友午睡的老師一般,假裝生氣的瞪了她一眼,小姑娘這才撲哧一笑,一轉腦袋把嬌俏的臉蛋埋到臂彎裏。


    看到她開始小憩,我這才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這個我最喜歡的貼身侍女,當初在我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死活不肯聽我的吩咐給自己找閑暇休息一下,每次我做什麽,她都傻傻的站立在一邊侍立,哪怕我看書到後半夜,她也強睜著紅澀雙眼、忍著雙腳麻木在旁邊杵到後半夜,後來我實在無奈,在連悶帶嚇之後甚至還動用“暴力”,把她強行按在椅子上讓她休息,這才讓她養成了完全聽我吩咐的習慣……


    看著悅兒在窗外的秋夜蟲鳴聲中慢慢放鬆身子,我這才滿意拿起那本《十國夢亂》開始翻閱起來。


    說起這本書,雖然和前麵那本《神州十國史》屬於同一作者,但是兩本書的境遇卻完全不同,《十國史》這本演義類型的野史小說,在神州大陸上廣為傳閱,不但頗受民間百姓樂道,而且在士人官僚眼前也頗有可取之處,但是作為《十國史》續作的《十國夢亂》,卻是一本被各國嚴查的**,不為別的,隻因為《夢亂》之中寫的已經不在是那些為人樂道的野史,而是寫到了神州七國的“將來”!


    對!就是將來!


    前幾日我在看到《神州十國史》的時候覺得有趣,就問小六這個名叫“飲河居士”的作者還有沒有寫過別的書,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告訴我,這家夥隻寫了兩本書,另外一本還是神州**,當時我嘿嘿一笑,本能的把**往那種少兒不宜的方向上聯想,沒想到追問之下,小六竟然告訴我這本**之所以被禁,不是因為內容太h,而是因為內容太沉重。


    原來這位飲河居士調侃舊聞野史還不過癮,竟然在續篇中大談天下大勢,甚至還大言不慚的指明某國國主昏聵社稷覆滅在即;某國君臣野心昭然,來日必成神州禍患等等。


    不出意料,這等忤逆之書剛一現世,還來不及廣為傳閱就被各國列為**,不但那些存世不多的文本被嚴加查抄,甚至連這位飲河居士也被定下大罪。可惜這位行蹤不定的奇人似乎料定會有如此時局,不等各國發出搜捕文書,就已經遁入深山之中不見蹤影。


    我能看到《十國夢亂》,還多虧身在皇家且身份不凡,所以小六在請示了我那國主老子之後,才從大內書庫的密室裏把它給淘了出來,送到了這裏讓我參閱。


    略一回憶手中不足二兩的書冊那沉重的身世之後,我這才微笑著打開了扉頁,準備在這愜意的秋夜把這**一睹為快。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大道也”!!!


    剛一翻開封頁,我就看到了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語句,除了讓我有種莫名的驚詫之外,心中一根原本若有若無的弦竟然被鏘然撥動,發出一聲震懾五髒內腑的嗡鳴之聲!


    我呆呆的盯著那短短十幾字的楷書序言,一時之間竟然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而且不但如此,在我內心深處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心悸感覺――那就是這本《十國夢亂》我就算不看,也知道它裏麵寫的是什麽內容了!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正是我這幾個月窩在宮中,努力了解眼前的天下大勢和南樂國境況之後,正在暗自憂慮的一個重大心結。


    雖說我有點不思進取,夢想著做一個誤己不誤國的昏君享樂半生,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是個腦筋遲鈍的癡兒――說我懶,我承認;說我笨,我咬人!


    腦袋裏積攢著地球千年學識精華的我,雖然不敢自稱諸葛再世,但是當初在地球上對於史實文獻之中那些涉及到的亂世爭雄之事,卻是最喜歡參研和琢磨的,因此雖然到這個世界僅僅三個月,我就已經把這個世界的大勢和格局了然於胸,並且有了自己的判斷和憂慮……


    癡癡的盯著《十國夢亂》上的十幾字序言足足愣了半刻鍾,我這才強自按耐下心中的洶湧波濤,緩緩的翻開書頁觀看起來。


    如果說剛才我在看那本《神州十國史》的時候是抱著一種輕快享受心情的話,那現在再看這本後續的“**”,我就是用一直近乎癡狂和驚懼的心態在看!


    說癡狂,是因為我認為自己定然能在此書中看到一個不世奇人的影子。


    說驚懼,是因為冥冥之中我覺得自己心中那一團最不願麵對的陰霾,將會在書中得到完全的印證!


    “十國之中,方今已去其三,神州天下七分,北牧、飛月、彌、瀟、南樂五國分居四方,而大端居於四方之中,離國困於虎狼之圍……”剛一開始看書,我就看到了令人驚奇的一段,不由得立刻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十國之中,方今已去其三,神州天下七分?


    這說的,不就是和現在的天下形勢差不多嗎?


    雖然嚴格來說現在神州大陸僅存六國,但是書中提到的“彌”國,也僅僅是在四年前被大端攻破都城而覆滅,最重要的是,根據我前幾日看到史實,彌國覆滅之前二十年,島國留蘭未被瀟國吞並之時,神州原本號稱八國!


    也就是說,這個飲河居士寫這本《十國夢亂》的時候,竟然是在留蘭滅國之後,也就是在這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之中?!而且極有可能,這位奇人還存活於世……


    我靠在軟榻上略一思索,心中恍然。


    原本想當然的以為,這位寫了《神州十國史》的奇人,後來又寫本《十國夢亂》,必然是一個在神州十國尚存之時的人物,但是現在略一回想,就發現自己犯了個天大的謬誤――雖然前本《十國史》中的文字多半算是中庸調笑,對於各國君王名將沒有多少冒犯,甚至還不吝溢美褒揚之辭,但是對於其中兩個國家的君主臣民,卻是多有嘲諷羞辱,而這兩個國家,則正是十國之中最早被覆滅的兩個,其時已在五十年前。


    試想如果此書寫在兩國尚存之日,就算兩國無力緝拿身在他國的飲河居士,也必然會派出刺客殺手把這位忤逆不敬的作書之人碎屍萬段……


    而暢談神州後勢的續本《十國夢亂》,雖然書名看上去有些不合時勢現狀,但是此番回味一下《十國史》中最後幾節對留蘭島國隱隱透露的憂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飲河居士的思緒――作書之時,留蘭滅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連四年前才剛覆滅的彌國,也不缺隱晦的憂慮之辭,隻不過礙於某種思慮,這位奇人在前書中沒有明言;而且為了對應那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箴言,續本繼續以十國為名,卻比什麽七國八國更暗合始終!


    想通其中關節,我原本複雜糾結的心緒不知為何竟然鬆弛不少,除了想立刻將手中的書冊一睹為快之外,心中對那位不知是否還在人世的飲河居士,已然生出滔滔景仰,甚至奢望此生有幸,能夠與其暢談共飲。


    “該死的小太監,竟然把這最重要的事情漏而不報!”重拾書冊,想起小六在日前竟然沒有主動言明這位飲河居士的大概年齡,以及**的出版年月,我不禁苦笑著輕聲咒罵一句。


    “殿下?”聽得我的聲音,一邊趴在書桌上打盹的悅兒像隻機敏過度的小雀一般,霍然抬起腦袋,揉著惺忪睡眼問到。


    “嗬嗬,沒事沒事!你繼續睡吧,時辰還早著呢。”我看著眼前這個嬌俏的少女,笑嘻嘻的安慰,不過頓了一頓之後,我又改口說到,“還是這樣吧,悅兒你叫禦廚做些夜宵點心,再過一個時辰之後送來,我要徹夜長讀。”


    悅兒對著我眨巴兩下大眼睛,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勸慰的話語,但是在看到我興致盎然的眼神之後,就很機靈的沒有說出口,嘻嘻一笑就站起身朝書房外跑了出去。


    “分久必合啊分久必合!就讓本太子看看,你眼中的分久必合之途,與我心中的憂慮是否相合吧!”目視著少女離去,我又恢複了先前凝重的表情,舉起那本還未開讀就讓我心中潮起雲湧的‘**’,接著剛才的卷首語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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