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薑瑜對我的突然拜訪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所以在見到我和墨烏衣之後,這位氣質帥哥表現得相當客氣,完全沒有堂堂水軍副指揮使的架子。


    不過僅僅是片刻之後,他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不為別的,隻因為在完成見麵的客套之後,我就出人意料的直接拋出了一個雷死人的大炸彈。


    “樓主大人,田七今日來見,乃是因為一件事關重大的大事,所以才請小韻姑娘轉達,如有叨擾,萬望見諒。”剛一落座,我就直擊重點。


    “田公子客氣,但說無妨。”薑瑜坐在主位上,表情隨和,似乎對我所說的大事並沒有太過在意。


    “不瞞樓主,田七的真實身份並非商賈,乃是南樂朝堂之人,此來項城是為家國利益,而非金銀。”看到他很淡定,我就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公布了出去。


    當然,在沒有談到重點之前,我是不會告訴他我就是南樂太子的。


    聽到我的話,薑瑜隻是好奇的哦了一聲,眼神閃閃的看了我片刻就嗬嗬笑了起來。


    “公子才情過人,身為南樂良臣倒也正常,不知公子來我瀟國,所求為何?”他表情沉穩的拿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微笑著問。


    這位年僅三十的瀟國水軍的副指揮使,倒是氣量非凡,聽到我說自己是南樂派來瀟國的人之後,竟然沒有絲毫失態,在氣度上遠比那幾個太子王子要令人穩重。


    “田七受國主所托,來為瀟國政局的穩定盡一點綿薄之力。”微笑著和他對視,我有點大言不慚的回答。


    “哈哈哈!田公子此話未免太過狂妄,雖然我瀟國和南樂關係和睦,但是說到我瀟國的政局是否穩當,何需南樂操心?貴國國主這麽做,當有越廚代庖的嫌疑吧?”聽到直白無比的回答,薑瑜眼睛一眯看著我,不無譏諷的反問一句。


    “樓主所言甚是!不過既然田七來見樓主,就不敢矯情虛言!就事論事,瀟國朝政眼下有何隱憂,樓主當最是清楚!國主沉迷追求長生之道,荒廢朝政已有數年;太子年歲不小,對國主之位早已覬覦之心,恐怕按捺不了多久;四王子結交江湖中人,奪嫡之心路人皆知;瀟國朝堂紛亂,邊關大端重兵集結,難道樓主就無憂慮?”微微一笑,我毫不客氣的挑明了時局。


    “大膽!田公子雖然自稱南樂臣子,但是我瀟國的朝政是非,還輪不到你來評斷吧?”薑瑜雖然穩重,但是也沒料到我如此無禮,所以我的話音一落,他便怒喝一聲。


    軍人就是軍人,發起威來還挺有氣勢的。


    不過他怒歸怒,我可沒放在心上,因為隻有把他的情緒撩起來了,咱下麵要說的話才有殺傷力。


    “樓主勿怪,田七並非有心嘲諷瀟國時政,而是因為如今瀟國與南樂唇齒相依,瀟國一亡,南樂也時日無久。”目視著滿臉怒容的薑瑜,我苦笑著搖搖頭。


    “田公子,你今日前來,不會就是為了危言聳聽的吧?”雖然我說的很誠懇,但是薑瑜卻沒領情。


    “自然不是!田七所來,隻是替國主傳兩個情報給樓主,希望身為潛山湖副指揮使的樓主能有所防範!”收起笑容,我表情凝重的繼續說到。


    由於拱衛項城的瀟國水軍同時也是禁軍,所以我找薑瑜遞送情報,也很正常。


    聽到我說有情報要傳遞,薑瑜的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臉上的怒容也微微消散了一點。


    “說吧!”他冷冷的開口。


    “國主叫我告知樓主,大端國主韓瞿已經致書南樂,請我南樂籌備錢糧,資助他向瀟國報當年襲擊合隆安琉之仇,並明言已和飛月暗中結盟。”我一本正經的開始――說謊。


    “如果田公子早上數月來和我說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如今大端和北牧已經開戰,公子再來獻寶難道不覺得有些晚了麽?”薑瑜輕笑一聲,表情冷淡的回答。


    他說的很有道理,也很有信心。


    作為一名身居要職的將軍,他對時局的判斷並不膚淺。


    不過對他的回答,我早有準備。


    “樓主所言極是,大端在北牧事敗,嵐王的幾十萬鐵騎必須防守北境,無法和巍王合兵自然不假,所以國主叫我傳遞的情報,以上隻是其一。”


    “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為了配合攻瀟,大端在瀟國的暗樁即日便要挑起事變,讓瀟國未戰先亂,然後大端就以巍王的四十萬兵甲合同飛月狼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項城!”我繼續漫無邊際的亂扯。


    見我說的有根有據,薑瑜一下子就沉默下來。


    “你是說那大端,想乘著我們誤以為它和北牧開戰無力分兵的時機,對我們采取突然襲擊?”半晌之後,他才陰沉著臉開口。


    這家夥確實很聰明,但是由於太聰明了,所以不用我做進一步說明,他就自己把自己套到了袋子裏。


    “正是如此!大端和北牧開戰,瀟國對它的防範必然鬆懈,所以韓瞿看準的就是這個時機。”雖然心裏暗笑不已,但是我已經一本正經的補充。


    見我表示認同,薑瑜麵色凝重無比的沉默了起來。


    “不過田公子,既然你說這是南樂國主的意思,難道他就不怕韓瞿知道被他出賣,舍了瀟國去找南樂晦氣?”半晌之後,他才再次開口。


    “樓主說笑了!隻要瀟國不滅,南樂就高枕無憂!國主隱忍了多年,眼下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刻,所以才會做出如此抉擇!田七知道口說無憑,但是樓主如果有心,必然知道南樂最近發生的幾件荒唐事。”我微微一笑,表情曖昧的提醒。


    “你是說雙河,雙子關,三江口那三件事?”薑瑜眼神一亮。


    “正是!難道樓主真的猜不透,為何這些事先後發生在南樂三大軍鎮之上?”一提到那幾件經典的荒唐事,我就有些得瑟起來。


    薑瑜聽到我的反問,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終於長歎了一聲。


    “唉……多謝田公子提點!”話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他也終於放下了偽裝,表情凝重的朝我拱了拱手。


    “樓主客氣了,此事事關兩國安危,隻要瀟國穩定,我南樂便也無憂,何談謝字!對了,陛下叫我通知樓主,說從他手中掌握的情報來看,那居仙樓的樓主橫無心,嫌疑極大……”見到薑瑜不再矯情,我馬上趁熱打鐵,繼續瞎扯起來。


    當然,我也沒忘記把責任推給國主老爹,萬一這暗樁的身份要是搞錯了,那我也不負責!


    嗯,我絕對不負責!


    “橫無心?”一聽到橫無心的名字,薑瑜的瞳孔驟然一縮,神情凝重萬分的盯著我,似乎在揣度我話裏的可信度。


    橫無心的身份太過敏感,不由得他不慎重。


    不過就在我準備繼續編故事的時候,突然門外一陣嘈雜之聲大起……


    “大人,出事了!李大人請您趕緊回營!”一個身穿校尉服侍的家夥,竟然未經通報就闖到了我們正在商談的雅閣裏。


    他一邊匯報,一邊朝座上的幾人掃了一眼,最後把眼神落在了我和墨烏衣這兩個陌生人身上。


    “什麽事?”薑瑜見到來人說出事,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顯然是對此人極為信任,而且知道他口中的事情絕對不會簡單。


    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麽考慮,薑瑜竟然並沒有跟我避諱,直接開口詢問起來。


    “剛才四王子在府上宴請江湖人士被人投毒,共有數十人中毒,已有數人身亡,四王子和二王子都身中劇毒性命垂危!”校尉略一猶豫,就輕聲說出了他所說的大事。


    因為這事情雖然重大,但是反正也瞞不住,所以他幹脆就當著我和墨烏衣的麵說了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暈了!


    而且不僅是我暈了,在場的墨烏衣桑小韻劍蘭幾人都跟著暈了……


    咱這邊剛說到有陰謀,那邊就緊趕著鬧出這種事,這似乎也有點太巧了。


    校尉的話音剛落,薑瑜就騰的一聲站起身來,不過他倒不是急著走人,而且把明顯帶著不善意味的目光盯向了我,似乎在無聲的質問此事和我到底有沒有關聯――因為他很清楚,我今晚到蘭蕙樓,正是推掉兩場宴請過來的,其中之一,正是現在所說的四王子府邸出事的那一場!


    “大人明鑒,此事田七毫無瓜葛!”看到薑瑜盯著我,我表情一肅沉聲開口。


    “但願如此!田兄,事情緊急,那薑某便先告辭了,如果有便,隔日定當登門拜訪……”他眼神灼灼的盯了一陣,忽然雙拳一抱說了兩句,然後就果斷無比的轉身走了。


    目視著薑瑜急急忙忙的離去,其餘幾人都是眉頭緊鎖麵麵相覷,而我則是覺得背上涼氣直冒,渾身一陣冰涼。


    照理說,就在我給薑瑜扯謊說橫無心是大端暗樁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我應該覺得高興,但是事實的情況是在眼前這種時刻發生這種事,卻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原本我認定大端同北牧開戰,韓瞿一定會讓瀟國繼續維持這種危機四伏的形勢,避免讓它發生大的動亂,以免到時候局勢明朗,反而對大端不利。


    而我的主意,就是不想遂了他的願,一直盤算著怎麽挑起事變讓局勢明朗化,逼得大端做出戰或者不戰的抉擇!


    但是打死我也沒想到,突然之間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到底是誰,竟然在這個敏感時刻挑起了這種事?!


    這是某種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如果是韓瞿的話,那他到底想做什麽?


    忽然之間,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將我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意外收獲所積累的輕鬆心情,全部都掃到九霄雲外……


    輕鬆日子到頭了!


    一個不詳的念頭,突然湧上了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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