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盡的黑暗在四周籠罩著我,難以呼吸,無法動彈,我聽到很多人在叫我,我聞到濃濃的藥物氣味,但一直躺在黑暗裏,似乎這身體已經不再屬於我。


    死,那是什麽感覺。


    死亡,代表著再也沒有痛楚,再也沒有快樂,也無法再有任何的感知,這世上也就再也不會有你,你身邊的人都在一如既往的過著擁有的生活,唯獨失去了你的痕跡。


    如果我死了,林婉兒會如何。


    如果我死了,斬龍以後會怎樣。


    如果我死了,血鐮就真的徹底鏟除了。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不會再有人想念我。


    如果我死了,會有人為我深夜裏失聲哭泣嗎。


    ……


    意識時而有,時而無,我幾乎無法控製任何東西,隻能等待著生命的判決,我不知道我活著,還是死了,孤零零的躺在黑暗裏,無法做任何事情,也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但猛然間,一聲“逍遙哥”在耳邊回蕩,那是東城雷憨憨的聲音,我心底驟然刺痛,“啊啊”的輕呼了一聲,意海裏瞬間一片通明,似乎記起了所有東西。


    “他醒了,他醒了。”


    身邊,傳來林婉兒帶著哭腔的叫聲。


    緊接著,聽到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我聽到了李牧、宋寒、冉閔、抹茶、月傾淺等人的聲音,他們都來了啊。


    用力的睜開眼睛,終於看清了大家,也看到自己渾身都幾乎裹在紗布之中,躺在一個病房裏,周圍站滿了人,宋寒、冉閔、狐狸三個人眼睛通紅的看著我,應該都是熬夜很久了,而林婉兒更是眼睛紅腫,真不知道我昏迷的期間她是怎麽過來的。


    手掌裹著紗布,輕輕碰了碰林婉兒的小手,我說:“婉兒,我沒事,婉兒不哭。”


    林婉兒點頭,但淚水卻無法遏製的順著臉蛋滑落,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連連點頭:“你沒事就好了,你沒事就好了……”


    我呼了口濁氣,吐納掉胸口中積蓄許久的氣息,然後用力的掙紮想坐起來,卻發現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動不了,林婉兒急忙扶著我讓我靠在床頭,我看向大家,問:“我昏迷多久了。”


    “7天。”


    宋寒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一紅差點哭出來:“逍遙哥,我們真的以為你要死了,這幾天林婉兒和傾淺一直在哭,我們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們,幸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7天啊,那麽久……”


    我舒了口氣,忽然心底一痛,低頭道:“東城……東城她怎麽樣了……”


    宋寒說:“你轉過臉,看身後。”


    當我拚命轉過身的時候,卻發現東城月淚眼朦朧的站在那裏,眼淚順著臉蛋滑落,哭著說:“你和哥哥一樣,都是笨蛋,都是大笨蛋……”


    我聲音有些哽咽:“東城……東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了……”


    東城月輕輕坐倒在地,趴在床邊,淚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聲音嘶啞的說:“可是哥哥走了……可是哥哥真的走了……”


    我心如刀絞,伸手觸摸著東城月長發,說:“東城別哭了,阿雷也不會想看到你那麽傷心,他那麽愛你,隻要你過得快快樂樂,阿雷在天上也會開心的。”


    東城月哭著點頭。


    我抬頭看看,說:“李牧、王翦、白起、廉頗、傾淺、微涼,你們都來了啊。”


    李牧摸了摸鼻子,眼睛紅紅的說:“斬龍的盟主都這樣了,我們這些人怎麽會不過來,唉,你要是就這樣走了,扔下我們這群兄弟,我們該怎麽走以後的路……”


    ……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醫生和護士衝了進來,醫生急忙道:“快點讓開,讓病人好好休息一下,你們這群人在這裏好幾天也累了,趕緊也回去休息一下。”


    說著,他馬上過來檢查身體,護士則檢查心跳等,我苦澀的一笑,對著大家說:“好啦,快點去休息吧,等我明天出院了,請大家吃飯。”


    “明天出院。”護士看向我,詫異道:“你傷成這樣,怎麽可能明天出院。”


    我笑笑:“我的身體,我比你更加清楚。”


    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已經用意海查看了一下身體的情況,組織受損已經快速恢複,甚至就連受損的心髒、肺葉都已經自我修複了大部分,而且,我現在的體內細胞幾乎每個都強化了數十倍,這是陽炎境界的效果,甚至,我的內息中隨時都可以衍生灼熱的生命力量,雖然受傷極重,但隻要我保持意識清醒,自我修複一天就一定能出院了。


    李牧、月傾淺、宋寒、抹茶等人紛紛回去休息,一個個都累壞了,林婉兒、東城月兩個mm怎麽也不願意離開,我隻好讓她們兩個一邊一個睡在我身邊,好在這病床是vip房的床,足夠大,兩個mm和衣而睡倒也不顯得擁擠,隻不過是那醫生似乎眼神怪怪的看著我,大約是覺得我在住院期間也能有那麽好的福利,這太不科學了。


    ……


    沒過多久,病房門再次打開,我看到外麵有幾個守護者基地的警員守在那裏了,不過也有幾個人徑直走了進來,赫然是林天南、王信、沈冰、東城風、邢烈等人。


    林婉兒和東城月揉著美目坐起身,就那麽守在我身邊,倒也沒有什麽避嫌之說。


    王信快步而入,看著我,一臉欣喜,像是一個孩子一般的大笑起來,對林天南說:“我就說,這小子命大,哈哈……這樣居然都沒有死,李逍遙你小子的命實在是太硬了。”


    我說:“心裏還有牽掛,舍不得走……”


    林天南也欣慰的一笑,說:“你要是真的走了,我這個女兒沒有幾年恐怕是恢複不過來了……幸好,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沒有就這麽撒手而去。”


    我的目光落在東城風的身上,忽覺心中一痛,愧疚不已,說:“東城叔叔,對不起,我……我沒有能保護好阿雷……”


    東城風老眼一紅,說:“阿雷……阿雷有你這樣為他拚了命的兄弟,九泉之下也一定很開心……李逍遙,你不用自責,沒有你,月兒也未必會那麽輕易的救回來……”


    我問:“東城月是怎麽救到的。”


    王信道:“就在你決戰歐陽川的時候,那個叫唐琦的小夥子溜進了血鐮的內部,殺了7個殖裝人,把東城月毫發無損的救出來了。”


    我點頭:“哦,這樣,唐琦這小子確實很有膽識……”


    沈冰抱臂胸前看著我,說:“唐琦再有膽識也沒有你李逍遙有膽識,你知道你那一夜殺了多少人嗎,包括歐陽川在內,死在你那邊小黑下的人一共113人。”


    我閉上眼睛,緩緩靠在床頭,身體有些顫抖:“我……我當時沒有想那麽多……”


    林天南卻寬慰道:“你不用自責,你殺的人都是該死的人。”


    我看看身邊的東城月、林婉兒,不禁有些慶幸她們兩個沒有看到我殺人的樣子,那樣的我恐怕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便問道:“血鐮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王信說:“魏凡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歐陽川,不過我們還是順勢搗毀了他們的研究基地,這批殖裝人幾乎被一掃而光了,但是魏凡居然直接搶先起訴我們,簡直惡人先告狀,不過沒有關係,血鐮的人已經差不多被清理幹淨了,魏凡的屁股也不算是太幹淨,這筆賬慢慢算,反正他魏凡失去了一大群手下之後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了。”


    “歐陽川,死了吧。”我問。


    王信點頭:“人是你殺的,你總應該比我們更加清楚吧。”


    我鬆了一口氣:“死了就好,這樣……我就能確認……方圓千裏不會再有人是我的對手了……”


    王信笑笑,說:“李逍遙,你是不是已經突破陽炎境界了。”


    我愕然:“你……你怎麽知道。”


    “哈……”


    王信繼續大笑:“我在攝像頭上看到你殺人的一幕,小黑居然能湧動火焰,這種火焰跟歐陽川的一模一樣,而且如果沒有陽炎實力的話,恐怕你也殺不掉歐陽川,所以我那麽斷定了。”


    說著,王信興奮的說:“太好了,我們杭州守護者小隊有一個陽炎級高手,看他麽的還有什麽妖魔鬼怪敢跟我們叫板。”


    我說:“魏凡在哪兒,有沒有拘捕他。”


    “已經在局裏了。”


    “那就好。”


    “不過很快就會有他的朋友取保候審他的,我們沒有直接的魏凡參與血鐮、殖裝人計劃的證據,最多也隻能關他幾天而已。”


    我歎息一聲:“就這樣把一個王八蛋給放出來繼續禍害別人嗎。”


    沈冰道:“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我們會盡力。”


    “嗯。”


    我抬頭又看看東城風,說:“東城叔叔,阿雷的葬禮已經結束了嗎。”


    東城風點頭:“是的。”


    我哽咽了一聲:“等我明天出院了,我想去祭拜他,可以嗎。”


    “嗯。”東城風歎了口氣,說:“這是應該的。”


    ……


    一想到東城雷的死,我依舊心如刀絞,多好的一個兄弟,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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