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趙正躺在木床上,側頭看著窗外的月光,心潮此起彼伏,盡管身體已經疲憊,可是精神還處在亢奮的狀態下,無法入睡。


    這間小屋子是為店小二專門準備的,除了店小二中的老大哥宋快嘴之外,其餘三個店小二都住在這裏,擠在同一間屋簷下。另外兩名店小二剛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打著頗為吵鬧的鼾聲,隻有趙正還醒著。


    趙正在想著有關盜取《九脈六元經》的事情,這條任務線分為若幹個步驟,第一個步驟是成為紅塵客棧的店小二,這點已經達成了,以後就該著眼於第二步了。


    想要從那位邪道中人的身上盜取《九脈六元經》,首要的條件就是輕功達到一定水準,否則無法盜取成功。如果在盜取的過程中驚動了那位邪道中人,不僅偷不到秘籍,還會送掉小命,實在馬虎不得。


    客棧內的掌櫃沈落霞會一門名為“羅煙步”的中品輕功,隻有從她身上學到這門輕功,才能達到偷取《九脈六元經》的條件。


    討好沈落霞,從沈落霞身上學習“羅煙步”,這便是任務的第二步。這一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難。


    沈落霞不會平白無故地教別人“羅煙步”,除非能夠成為她的徒弟,或者跟她建立了相當深厚的交情,否則門都沒有。


    在遊戲中,想要討好沈落霞很容易,隻需完成沈落霞發布的幾個任務,再觸發一個隱藏劇情即可,可是在現實之中,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別說沈落霞不會無緣無故地讓趙正去做事,就算她真的讓趙正去完成什麽事情,趙正現在也不具備那個實力,所以隻能另想辦法。


    對於討好沈落霞這件事,趙正暫時沒有想到什麽好主意,隻能暫時先放在一旁,先好好在這裏幹活,熟悉這裏的環境再說。


    趙正苦思至此,困意終於出現,頭腦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地沉入了夢鄉之中。在夢裏麵,他夢到了以前的家人跟朋友,還有以前的生活環境,他想要去伸手觸及那些熟悉的景象,可是那些景象卻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一晃眼七天已經過去。


    趙正在這七天裏麵,每天早睡早起,從早上忙到晚上,每天都累得半死。由於工作勤奮,任勞任怨,他已經得到了沈掌櫃的認可,成為了客棧裏正式的店小二。


    紅塵客棧的工作雖然辛苦,但也不失為是一種很好的磨練,再加上這裏的夥食很好,每頓都有肉菜,這些天下來,趙正的體魄強健了少許,而且也胖了一些,雙頰變得更加飽滿紅潤了。


    這裏的生活,絕對比在外流浪強上百倍,也難怪那麽多的人削尖了腦袋想要當這個店小二。


    這些天裏,每當有閑暇時間,王二或者宋快嘴就會抽出時間來教導趙正,講一些客棧內或者江湖上的規矩,以及各種菜品的價格。趙正學得很用心,已經將店裏的菜價記得七七八八了,每天晚上還會在腦海中重新背一遍,用以加深記憶。


    不過,關於這家客棧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王二跟宋快嘴並沒有提及,顯然還是把趙正當成外人。


    趙正知道,這些人對他攤牌是遲早遲晚的事情,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其實,紅塵客棧雖然是一家黑店,但有著自己的原則,不會亂殺無辜,隻殺該殺之人。在遊戲之中,隻有善惡值是負數的玩家到此才會招來攻擊,善惡值是正數的玩家到此不會遇到任何麻煩,還能受到款待。


    正因為如此,趙正才會選擇加入到紅塵客棧,他來這裏不單單因為那本《九脈六元經》,還因為這家黑店中的都是正道中人。


    除了趙正的工作與學習生活之外,這家客棧這些天裏還發生了一件值得說的事情。


    那位點了“洞房花燭夜”的赤膊壯漢自從進了女掌櫃的房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從此銷聲匿跡。既然人都沒了,留下的錢財跟行李自然都便宜了客棧,赤膊壯漢住過的房間早已經被騰了出來,靜等下一位客人入住。


    赤膊壯漢是單人趕路,沒有同伴,他失蹤之後,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隻有零星幾個人提了一下。每當有人問起,沈掌櫃就聲稱那一夜春宵之後,赤膊壯漢連夜離開了。其他客人跟赤膊壯漢沒有交情,自然不會深入詢問,這件事便很快不了了之。


    除了這位赤膊壯漢之外,這些天住店的客人中,再無其他人失蹤,柔媚入骨的女掌櫃也消停下來,沒有再去勾搭店中的客人。由此可見,這家黑店作案的頻率是有間隔的,每隔一段時間才會選中一個落單的客人下手。


    ……


    這天淩晨,天還沒有亮,甚至連一向勤勉的公雞都還沒有打鳴。


    經過一夜的洗滌,空氣中的暑氣已經消退了不少,帶著絲絲的涼意。夜空晴朗無雲,殘月懸於其上,靜靜地發出皎潔的光輝,大地一片沉寂,遠方的林中有幾點螢火蟲的光芒忽明忽暗。


    這個世界的夜幹淨而又純粹,沒有半點喧囂。


    趙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他是被尿意憋醒的,打算去茅房方便一下。他摸黑坐起身,抓起衣服披在了身上,借著暗淡的月光,走到了桌邊,拿起了竹筒狀的火折子。


    趙正打開了火折子的蓋子,對其用力吹了一口氣,裏麵立即燃起了火星。他用這點火星將青瓷油燈給點燃了,一團更大的火光亮起,照亮了這間小小的屋子。在另外兩張床上,兩名店小二還睡得跟死豬一樣,拉著響鼻打著酣。


    趙正手捧著古樸無華的青瓷油燈,借著燈光的照耀,出了屋,穿過走廊,從後門到達了後院。剛一出後門,他便看到了院內空地上的一道身影。


    此人蹲立在夜色中,一動也不動,手臂上懸掛著若幹個小沙袋,在半空悠悠打晃。由於天色太黑,無法看出他的麵孔,隻能依稀看到他的頭上戴著店小二的小帽。


    紅塵客棧的店小二隻有四個,除了趙正之外,還有兩個正在睡覺,剩下的那個就隻有店小二中的老大哥宋快嘴了。


    從姿勢來看,宋快嘴應該是在紮馬步。


    武功全都是苦練出來的,習武之人起早練功再正常不過,在此時看到宋快嘴在練功毫不稀奇。


    宋快嘴顯然也已經發現院內來了人,不過他並沒有理睬,仍在練自己的,連頭都沒有回。


    趙正望著紮馬步的宋快嘴,當即動起了跟宋快嘴學習兩手的念頭。無論是為了激活腦海中沉睡的係統,還是為了在日後學習那《九脈六元經》,都得努力學習武功才行。武功對於他來說,是眼下最為迫切的需求。


    在遊戲中,釋放武功隻需點點鼠標鍵盤就能辦到,雖然趙正玩了好幾年的《策馬江湖》,可實際上半點武功造詣也沒有,想要學武就隻能從頭再來。


    客棧的這些人當中,宋快嘴為人開朗健談,算是比較好說話的,向他討教基礎武功是個不錯的選擇。向其他人討教的話,隻怕是會碰釘子。


    打定主意之後,趙正捧著油燈,匆匆去了一趟茅房,解決了三急,隨後便直奔後院,找那宋快嘴搭訕。


    宋快嘴既然在這種公共的地方練功,自然不怕被人看見,湊上去也不算偷功,不會壞了江湖規矩。


    趙正提著油燈,走到了宋快嘴近前,隻見宋快嘴紮著馬步,身體微微打晃,額頭鬢角溢出不少汗珠。


    宋快嘴年約四十,為人心直口快,是個話癆,是客棧裏話最多的人。這些天裏,屬他教趙正的東西最多,與趙正已經相當熟絡了。


    趙正將青瓷油燈放到了地上,上前招呼道:“宋大哥早,看您這架勢,一定是在練功吧?”


    “不是練功,難道你以為我是在拉屎?”宋快嘴不愧是宋快嘴,說話便不饒人。


    趙正知道宋快嘴說話向來如此,也不在意,笑容不改道:“嗬嗬,那我也跟您一起練好了。我現在的身子骨不如你們,如果我能把身體練得好一點,想必也能為宋大哥你多分擔一些雜務了。”說罷,他也學著宋快嘴的架勢半蹲下來,向前伸出了雙臂。


    趙正口口聲聲說要替宋快嘴分擔雜務,這種話落到宋快嘴的耳朵裏,當然會覺得中聽了。


    “你小子倒是會說話,將來你到了前堂,肯定能當好這個店小二。”宋快嘴保持著紮馬步的姿勢,接口道。


    “嗬嗬,我現在菜價還記不全,等我記全了之後,一定到前堂幫您忙活去。”


    “記菜價沒什麽難的,花點功夫就能背下來。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臂力不夠,當店小二要負責端菜,端一盤菜倒是沒什麽,端得多了可就吃力了。就憑你這小身子骨,一定吃不消。”宋快嘴瞥了身邊的趙正一眼,露出不屑之色。


    “我臂力不夠,該怎麽鍛煉?還請宋大哥指教。”趙正收回了花架子,對著宋快嘴做了個長揖。


    “唉,你張嘴閉嘴全叫我大哥,我也不能讓你白叫了,就教你兩手粗淺的功夫好了。”宋快嘴雙臂一抖,將雙臂上的沙包收攏到手上,隨後站起了身。


    “多謝宋大哥指點。”趙正喜上眉梢,又做了個長揖。


    “咱們說練就練,你再擺好姿勢,我告訴你應該怎麽練,你剛才擺出的架勢漏洞百出,根本就不對。”宋快嘴將十個沙包搭在了肩頭上,對著趙正擺了擺手。


    “是!”趙正對武功求知若渴,哪怕學一些粗淺功夫,也感覺相當高興。他依言再度擺開了紮馬步的架勢,雖然看起來有模有樣,可細節上有諸多不到位的錯誤。


    “我練的這門功夫叫做‘紮馬功’,是一門江湖上最為粗淺的內家心法,練好了能夠凝聚內功,還能鍛煉腿力。你別看這門內功心法簡單粗淺,人人都會,可如果下苦功夫修煉的話,還是能取得很大成就的,不可小視。而且這門心法的修煉方式十分穩健,在修煉時不會有什麽危險,不像那些邪道心法,修煉時動不動就會走火入魔。”


    宋快嘴搖頭晃腦,講解著紮馬功,繞著趙正繞起了圈,拿起了老師的架子。


    “在修煉紮馬功時,最重要的就是站姿,在這方麵有一套訣竅,分別為‘頂頭懸’‘中正’‘拔背’‘含胸’,按照這幾個訣竅來擺姿勢,姿勢就不會錯了。”


    宋快嘴每當說出一個訣竅,便伸出手在趙正身上猛點一下,手指分別落在趙正的頭上、脖子上、背上以及腹部,他手勁很大,往趙正身上用力一點,趙正自然而然地隨著這一點改變了身體的姿勢。


    經過宋快嘴這一番點撥,趙正的姿勢一下子規範了許多。


    趙正蹲了沒多久,便感覺到了紮馬步的奇特之處,雙腿隱約感覺吃力,腰部在緊繃狀態下開始發熱。


    宋快嘴打量著半蹲下的趙正,點了點頭道:“恩,這下姿勢基本對了,不過還差一樣東西。”


    “差什麽東西?”趙正問道。


    “差兩個沙包!”宋快嘴說著將兩個沙包分別懸掛在了趙正的手臂上,加大了紮馬步的難度,他解釋道,“修煉紮馬功隻能提高褪力,對臂力的提高收效甚微,所以還得額外在手臂上捆沙包,隻有這樣才能鍛煉臂力。你才剛剛修煉,循序漸進,就先給你捆兩個一斤的沙包好了。”


    兩斤的重量看似不起眼,可如果長時間懸掛在平舉的雙臂上,就會成為一種沉重的負擔。片刻之後,趙正的手臂就開始上下搖擺不定,額頭上也見了汗珠。


    紮馬功做為內功心法,不光在修煉姿勢上有門道,在呼吸吐納方麵,也有技巧,否則無論紮多久的馬步,也無法讓內功有所寸進。


    宋快嘴繞著趙正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講解起呼吸吐納之法。


    趙正照著這個方法調整呼吸,起初並沒有什麽感覺,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發現身體裏額外多生出了一絲力量,雙臂的負擔也有所減輕,晃動的幅度不增反減。武功這種東西,果然神奇。


    紮馬功是一門苦功,沒有捷徑可走,想要取得成就,隻能按部就班地勤學苦練。宋快嘴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將紮馬功全部傳授給了趙正,這之後他繼續練功,將餘下的八個沙包掛在手臂上,與趙正一起並排蹲著。


    一長一幼兩人在院子中展開苦練,時間在汗水滴落的過程中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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