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倒在地上,濺起一陣煙塵,樹枝抖動不止。周圍的狼群露出凶惡的目光,將趙正團團圍住,一個個齜牙咧嘴,低聲嘶吼。


    趙正環顧四周,注意著狼群的動作,腳下悄然挪動,退到了一根較為粗壯的樹枝麵前,免得腹背受敵。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還是第一次麵對這種險境,神經不由得緊繃起來,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初學羅煙步,根本施展不出來,索性不去運功,而是將全部的內力都灌注在了雙臂之上,增大雙臂的力量。


    狼群不斷收縮著包圍圈,忽然間一齊撲向了趙正。


    距離趙正最近的狼一共有三頭,分別來自正麵跟左右兩邊,來勢非常凶猛。


    他的小擒拿手是專門用來對付人的,用在野獸的身上根本發揮不出妙用,所以他現在隻能用一些最簡單的拳腳來對付這些狼。


    隻見他雙眼一瞪,向前麵直直地揮出一拳,正打在野狼的麵門上,他的四根指骨傳來一陣劇痛,挨打的狼哀嚎一聲倒飛兩米多遠,落在了地上。他接著向左側轉身,手掌攤開,猛切第二匹狼的脖子,這次又成功命中了,不過力度小了許多,隻是把這匹狼給撥開了而已。他扭回頭去看第三匹狼,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第三匹狼已經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肚子!


    趙正隻覺左邊小腿傳來一陣劇痛,連忙向後踢了一腳,一腳踢中了狼的脖子,可是卻沒能把這匹狼甩開,因為這匹狼咬得太緊了。他大驚失色,扭腰回身,由上至下,揮拳猛砸這匹狼的天靈蓋。他這一拳用上了十成力氣,一拳將那匹狼給砸迷糊了。那匹狼鬆開了嘴,哀嚎著退了開來。


    趙正擊退這一匹狼,周圍又有更多的狼撲了過來。這一次直接有兩匹狼咬住了他,一匹咬住了他的大腿,一匹撲在了他的身上,咬住了他的肩頭,兩匹狼下口都非常用力,直接刺破了他的肌膚,大量的鮮血從傷口中湧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褲。


    “媽的!我就算死也要拿你們幾頭畜生來墊背!”趙正劇痛不已,心中發了狠,勢若瘋虎般抓住一匹狼的脖子,照著這匹狼的眼珠子猛砸過去,一拳將這匹狼的眼珠砸碎了,然後抬起手,連續猛砸同一個部位,每砸一下,那匹狼的腦袋就會濺開幾點血花。


    趙正一心隻想殺了這匹狼給自己陪葬,不再理會其他狼的攻擊,又有一匹狼咬住了他的腰,三匹狼齊心合力,使勁撕咬著他。若不是因為他是個二重天武人,皮膚極具韌性,早就被野狼撕爛了,哪還能堅持到這一步。


    他一直把手裏這匹狼給砸沒了氣,這才將這匹狼丟在了地上,轉而去抓另一匹狼,將咬住自己腰間的狼硬生生扯了下來,再度揮拳猛砸。他現在拳頭上的力量小了許多,視線也有些模糊,這跟失血過多有很大關係,若是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倒在血泊之中,淪為這些狼的午餐。


    沈儈一直呆在大樹上沒有動,麵帶微笑地看著好戲,時而出言嘲弄趙正,顯得悠閑無比。


    趙正發了狂,心中沒有半點雜念,根本什麽都聽不見,隻顧著攻擊手裏的狼。他在拚命打狼,狼也在拚命咬他,雙方互不相容。他現在已經是個血人,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十分的命已經丟了三分。


    就在這緊要關頭,林中忽然刮起了一股怪風,這股風自東向西而來,掀起了滾滾沙塵,勢頭來得極快,眨眼間便吹到了趙正這邊,將他以及狼群給籠罩在內。趙正的雙眼裏進了沙子,他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從中溢了出來。


    盤踞在樹上的沈儈咦了一聲,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一點腳從這棵樹跳到了另一棵樹上,躲開了這股沙塵。


    在沙塵的影響下,趙正眼前變得一片模糊,連近處的狼群都看不清了,隻能看到幾條灰色的影子。


    “嗤嗤……”


    沙塵中發出了連續不斷的銳利輕響,出現了一道道光線,這些光線形成了枝葉的形狀,不斷散開,變得越來越茂盛,當這些枝葉碰到野狼的身體時,立即穿透野狼的身體,竟然比尋常刀劍更加鋒利。當這些發光的枝葉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後,開始生出一朵朵的蘭花,將這荒郊野外點綴得猶如花園一般。


    這些半人多高的玉蘭花將趙正團團圍住,枝枝葉葉距離他非常近,可是卻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不去傷他的身體。


    而那些野狼可就沒這麽幸運了,無一幸免地遭到了玉蘭花的進攻,被這些枝葉穿了個透心涼,頃刻間死了個幹幹淨淨。


    “嗷!嗷!”狼群哀嚎不止,聲音越來越低,大量的鮮血流淌在地,仿佛成了這些玉蘭花的養料。


    一切來得太快,也太過不可思議,趙正恍如夢境一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些玉蘭花是什麽?


    釋放出這些玉蘭花的人又是誰?


    第一個答案,趙正自己便想出來了,根本不用別人來作答。


    這些玉蘭花應該是由強橫無比的內力所凝結而成的,當武人到達八重天境界之後,可以做到“力由心發”,能將內力隨意塑造成任何形狀,別說是小小的玉蘭花,就算是五爪金龍跟擎天巨劍也能塑造出來!


    八重天武人出招時不僅威力巨大,而且非常美觀,舉手投足間霞光萬道,流光溢彩,一刀一劍下冰火兩重,相生相克,已然超脫了肉身所能達到的極限。


    武人一共有十二重境界,其中第四重天是一個門檻,第八重天是第二個門檻,到達了第八重天,已然將前七重天的武人遠遠甩在了後麵,實力上有天壤雲泥之別。


    到達八重天境界,已經躋身於一流高手之列,這個實力的高手,江湖上並不太多。在這些高手之中,以玉蘭花做為武功的就更少了。


    “玉蘭花……蘭花點穴手?”趙正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這門武功,心頭為之一跳,“難道說我真把萬花穀花家的人給引來了?”


    第二個問題,也很快有了答案。


    內力凝結的玉蘭花一朵朵的暗淡下來,隨之收縮消失,又一股怪風掛起,將周圍的沙塵全都吹到了別處,一道黑色的身影隨之出現,矗立在了趙正前麵不遠處。


    這是一位女人,一位很老的女人,她至少有五十歲了,跟沈儈一樣也穿著黑袍,不過她的黑袍樣式很古怪,衣擺碎成了一條條的,就像是黑烏鴉的羽毛,非常不修邊幅。她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黑色雜草,不過還算幹淨,沒有油漬跟汙穢。她的頭型,她的打扮,都透著一股隨便,就像是將一股濃墨甩在了宣紙上,墨跡隨意洇開,沒有半點刻意為之的地方。


    她年輕時也許是個很好看的女人,但在歲月的侵蝕下,她的容顏已經不再,眼角額頭全是皺紋。她身上唯一還年輕的部位就應該是眼睛了,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滿了力量。


    趙正掛在身上的幾匹狼都已經死掉了,滾落在地。他自己的身上也沒有了力氣,接近虛脫,單膝跪在血泊之中,抬頭與這黑袍老女人對視著,靠著往昔的記憶,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這個黑袍女人就是沈落霞的師父――飛天女夜叉?花想容!


    如果說萬花穀花家隻有三個人有實力戰勝沈儈,那絕對有花想容一個。


    趙正緊繃的神經在一瞬間放鬆下來,緊張、恐懼、憤怒等等情緒全都消失了,他知道他得救了,有花想容在這裏,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花想容是沈落霞的師父,又是萬花穀花家的人,一定會救他的。


    他差點喊出了花想容的名字,但一想到自己還沒跟花想容正式見過麵,便把這句話咽了回去,裝成了不認識花想容的樣子。


    風在吹,血腥味在飄散,花想容站在地麵,卻仿佛淩駕在了一切之上,她淡淡地看著趙正,問道:“剛才是你釋放的萬花爆竹筒麽?”


    “正是晚輩釋放的。”趙正忍痛答道,臉色愈加蒼白。


    “你手上的萬花爆竹筒是誰給你的?”


    “是紅塵客棧的老板娘沈落霞給我的。”


    “是沈落霞給你的?”花想容聞言稍感驚詫,雙眼微微睜大。


    “正是。”


    “她怎麽會把萬花爆竹筒這麽重要的東西給你?”


    “晚輩跟沈姐姐頗為投緣,一頭磕在了地上,結拜成為了姐弟。她說沒什麽送我的,便把萬花爆竹筒送給了我,留做結義禮物。”趙正如實答道,這層關係可是他保住小命的依仗。


    “原來是這樣。”花想容點點頭,信了趙正的話。


    沈落霞的客棧就開在這附近,而趙正手裏又擁有萬花爆竹筒,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很高,沒什麽破綻。


    花想容見趙正竟然是徒弟的幹弟弟,看著趙正的目光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親切了少許。她衝著趙正繼續問道:“我叫花想容,你有沒有聽你姐姐提到過我?”


    “原來前輩就是花想容,姐姐送給我萬花爆竹筒的時候,跟我提到過您老人家,還說這些年一直很想念您。”趙正裝出一副驚喜交加的樣子,其實也不能說是裝的,他現在的心情確實驚喜交加。任誰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花想容都會有些驚訝,任誰撿回了一條命也會有些歡喜,兩種情緒結合在一起就是驚喜交加。


    “我剛剛從紅塵客棧過來,已經見過了她。”


    “前輩跟我姐姐見麵了?”趙正一愣,這次倒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沒有,我隻是遠遠地看了她一眼而已。我跟她已經斷了師徒關係,再見麵也是徒增煩惱,隻要我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就可以了。”花想容淡淡答道。她為了辦一件事情途徑此地,順便去看了沈落霞這個不孝徒一眼,看完之後就順著清風林這個方向離開了。她在半路上見到了自己家族的求救信號,便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這裏,出手救下了趙正的性命。


    “前輩這又是何苦,如果我姐姐看到了你,一定會非常開心的。”趙正曾經多次聽姐姐提到過花想容,知道姐姐一直很想念這個師父。


    花想容默然不語,搖了搖頭,她決定了的事情,又豈會因為一個晚輩的三言兩語而改變。


    沈儈一直站在樹上看著這邊的事情,本想對花想容實施偷襲,可是猶豫再三沒敢貿然動手。他見花想容與趙正兩人一問一答,將自己視作無物,心中不由得有些動怒,怪笑著插話道:“桀桀,飛天女夜叉,我知道你武功高,本事大,但你在我麵前還敢若無其事地嘮家常,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沈某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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