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多日過去,趙正與玄滅兩人早已遠離了七寶縣。這天淩晨,趙正起了個大早,見玄滅還未起來,便找了個僻靜處,進入了“納物靜室”之中,展開今天的第一次修煉。


    進入這個副本之前,可以選擇將倉庫中的物品轉存到副本中,這是這個副本與空明靜室最大的區別。在趙正的調整下,幾個明晃晃的銀錠被帶了進來。


    趙正端坐在八角形的青色房間中,將幾塊銀錠擺放在身前,連連變換手勢,掌風過處啪啪作響,最後雙指一點,指向了其中一個銀錠。他的內力從指間噴吐而出,落在了銀錠表麵。片刻之後,就見銀錠中飄散出一縷極淡的銀色光輝,順著內力搭成的通道,緩緩注入了他的指尖裏。


    這些銀色光輝便是六種靈元之一的金元,代表著堅硬跟鋒芒,這種靈元大都蘊含在金屬物體之中。


    金銀作為貴重金屬,全都蘊含金元,隻不過蘊含的較少,用於修煉的話,並不理想。


    趙正還沒能煉製出蘊含大量金元的庚陽金丹,所以暫時隻能用普通的金銀作為修煉材料,等他將庚陽金丹煉製出來之後,便會舍棄這些金銀。


    林濟遠曾經送過他煉製庚陽金丹的大部分材料,裏麵唯獨缺少“玲瓏石”一樣材料,林濟遠不知道該去哪裏找“玲瓏石”,可是他卻知道得很清楚。


    玲瓏石出產於南贍省境內的幾個礦洞中,產量很稀少。這幾個礦洞由一個名為“奇石門”的小門派把持,這個地方正好位於趙正的行走路線上,等到了地方便可以出錢購入玲瓏石。


    修煉九脈六元經困難重重,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一旦在內力中柔和了大量的金元之後,內力的性質就會發生改變,變得鋒芒畢露,哪怕是空手戰鬥,也能揮發出帶有斬擊性質的攻擊。如果修煉到高深處,甚至可以空手切金斷玉!


    要是用兵刃戰鬥的話,這種優勢會變得更加明顯,所揮出的兵刃會變得更加銳利,外放的內力也能延伸更遠,增加進攻範圍。


    如果兩名同等修為的武人戰鬥,一個人使用普通內力,而另一個人使用六元內力,那肯定是使用六元內力更占上風。


    經過一番緩慢的吸收,銀錠中大半的金元流入到了趙正體內,銀錠隨之變暗了許多,失去了銀子應有的光澤,變得跟鐵塊一般。


    趙正將金元盡數納入到丹田內,用人元內力加以絞碎,使其化作極其微小的顆粒,融入到身體裏。六元內力中,以天地之靈的人元為主,由人元駕馭其他五種靈元,相輔相成,共成一體。


    雖然這次吸收到的分量極其微小,但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使得他的內力中帶有了一絲金元。練武一向是需要下苦功的,哪怕是世間頂級的武學也不例外,隻有經過一番艱苦卓絕地修煉,才能讓這門上品武學發揮出真正的威力,正可謂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修煉結束,趙正神清氣爽地退出了副本,從林中走回到了路邊。


    玄滅這時已經醒來了,正在一邊折磨自己一邊吃東西。他將單腿抬高到頭頂上,用手扳住,另一隻手捏著一個生的土豆,連皮一起吃下肚中。他每天隻吃半個土豆,早上會吃幾口,中午又會吃幾口,等到午後就不再吃了,保持過午不食的習慣。


    “大師有沒有興趣跟我一同進餐?”趙正隨口笑問道。


    “口欲也是**的一種,貧僧不願意多受其擾。”玄滅念了個佛號,然後答道。


    趙正早知道玄滅不會答應,不以為意,打開自己的行李,取出幹糧來,自己吃自己的。


    吃罷飯後,兩人一同上路,騎馬沿著生冷幹硬的道路前進。趙正騎馬的姿勢很普通,而玄滅騎馬的姿勢就奇怪多了。


    玄滅並不坐在馬背上,而是伸出雙手按在上麵,並將雙腿向後倒伸,形成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彎曲,靠著腳趾頭勾住韁繩,操控馬匹前進。這高難度的動作,簡直跟雜耍無異,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武人也很難做到。


    玄滅跟其他苦行僧一樣,學的是瑜伽功,在扭曲肢體的過程中,不僅能對自身進行折磨,同時也能潛移默化地提高武學修為。這種武功是奇功的一種,很少有人修煉,但若是練成的話,威力也是不小。


    走在路上,趙正閑極無聊,起了個話頭問道:“大師你出家之前成過家麽?”


    “成過家,娶過一房妻子。”玄滅答道。


    “生過孩子麽?”


    “生過,但是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


    “可惜。”趙正微微搖頭。


    “那時我還未接觸佛法,德行不夠,所以沒能留住這個孩子。這些年裏,我時常念佛給他回向,希望他能早日擺脫輪回之苦。”玄滅神色如常,並沒有因為提及傷心事而垂頭喪氣。


    “除了妻兒之外,你家裏還有親人嗎?”


    “父母俱在。”


    “既然你家人這麽多,那你出家之前,他們有沒有阻攔你出家?”趙正大感好奇。


    “阻攔過,可是我沒有聽從他們的勸告。”


    “學佛一定要盡孝,可你不顧父母的阻攔出了家,這些年裏又不陪在父母身邊,算不算是不孝?”


    “我沒能盡小孝,但是能盡大孝。”


    “此話怎講?”


    “陪在父母身邊,伺候父母善終,隻能盡這一世的孝道,是小孝。我修行圓滿,成為佛,便能度化父母,讓父母永脫輪回之苦,享受永久的快樂,這是大孝。我舍棄了小孝,選擇了大孝,父母暫時不會理解我,可等到我成佛之後,他們就會理解我了。”


    “原來出家人都是這麽想的。”趙正不再言語,因為他跟玄滅的想法格格不入,再談下去非得引發一場辯論不可。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陣子,地平線上隱約飄起一縷炊煙,明顯是有人在生火造飯。


    趙正成天跟玄滅這個苦行僧聊學佛,早已經有些膩味了,很樂意再找另一夥人同行。他催快了馬匹,趕到了前麵,想要看看這夥人是要北上還是南下。


    道路左側,一行五人圍坐在燃著火的爐灶旁邊,用碗舀著裏麵的稀粥。五人當中四男一女,男的全都體格健壯,腰佩兵刃,唯一的女人體態柔美,眉目淒婉,有種特殊的傷春之美。


    趙正看到這五個人,目光一下子鎖定在了那位女人身上,脫口喊道:“海棠姑娘?”


    那女人正是海棠姑娘,她聞言手腕微顫,直起了凹凸有致的身子,望向了趙正,驚訝道:“趙公子,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我也很意外,這實在是太巧了,你怎麽會在這裏?”趙正驚喜交加,催趕馬匹跑到了這五人旁邊。


    與海棠同行的四名大漢各自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放下碗筷,紛紛站了起來。


    海棠對著趙正盈盈施禮,答道:“小女子僥幸碰到了一位好人,他替我贖了身,我現在已經是自由的人了。離開百花閣之後,我不方便再留在七寶縣,所以打算南下去南贍省定居,展開新的生活。”


    趙正恍然大悟,原來海棠會出現在這裏,與他有著直接的關係。


    想想也對,海棠畢竟是煙花女子,說出去名聲不好,贖身之後自然得離開七寶縣,前去一個全新的地方。若是搬家的話,相比於寒冷的北俱省,還是氣候宜人的南贍省更好一些。


    “那可真是得恭喜你了,以後你就可以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趙正笑道。


    “是啊,多虧了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幫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又為何要幫我贖身,如果讓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要好好謝謝他。”海棠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他沒有透露姓名,大概是因為不方便吧。”


    “恩,聽老媽媽說,他用黑巾蒙著臉,顯得神神秘秘的。”


    這個神秘人就是趙正自己,他心裏暗笑,岔開了話題問道:“海棠姑娘,你搬去南贍省之後有什麽打算?”


    “你還是換個稱呼吧。海棠隻是我在百花閣的藝名而已,我的真名叫做徐虹,你以後直接稱呼我徐虹就可以了。海棠這個藝名,我已經不再用了。”


    “好,我以後就叫你本名了。”


    “我暫時還沒有什麽明確的打算,等到了南贍省之後,再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徐虹接上了剛才的話題,回答道。


    “原來如此,這條路上並不太平,不如讓我們結伴而行好了。要是遇上什麽麻煩,彼此也能有個照應。”趙正提議道,他很樂意送一送徐虹,最好能親眼看著徐虹在一個新地方過上新生活。


    “這再好不過了。”徐虹欣然應允。


    “光顧著我們兩個說話了,你還沒給我引見這幾位大哥呢。”趙正目光遊移,落在另外四人身上,他是第一次見過這幾人,感覺很陌生。


    “從七寶縣到南贍省路途遙遠,我一個人上路不安全,所以雇了這幾位鏢師保護我。他們都是七寶縣‘天地鏢局’的鏢師,各個身手不凡,你們認識認識。”徐虹引見道。


    在七寶縣裏麵,最出名的鏢局是平安鏢局,天地鏢局並無名氣,在遊戲之中,也並沒有與之相關的重大任務。


    趙正在心裏回憶了一圈,沒能找到任何印象,猜測這是一家新開不久的鏢局,遂與四人抱拳道:“在下趙正,見過各位哥哥,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我叫周魁,在幾位兄弟當中年紀最大,這次的護送任務由我負責。我看趙公子你腰上挎著佩劍,想必也是武人,這路上就靠你多多幫襯了。”四人中為首的漢子抱拳還禮,他生得濃眉大眼,鼻直口方,長得十分麵善,在腳邊擺著一杆白杆紅穗的花槍。


    另外三名鏢師也相繼做了自我介紹,對趙正還算客氣。


    趙正與這幾名鏢師打了個照麵,客套了幾句,然後將玄滅拉了過來,加以引薦。


    苦行僧十分罕見,幾人都還是第一次見到,均都有些驚奇,多打量了玄滅幾眼。


    在徐虹的極力邀請下,趙正坐下來跟眾人一起吃了頓熱乎乎的早飯,然後一起上了路。


    徐虹這隊人有兩輛馬車,一輛留給徐虹乘坐,另一輛用於運送物資,其餘人等則全都騎馬前進,行進速度還算可以。


    趙正有了新的同伴,一路上的話也多了起來,趕路途中經常跟周魁等人閑聊。他之前的猜測果然不錯,天地鏢局是個新開設不久的鏢局,所以價格比較便宜,若是換成平安鏢局那種老字號鏢局,護送如此遠的行程會需要很多的錢,徐虹是負擔不起的。


    經過幾天的接觸,趙正感覺周魁幾人還算不錯,表麵上都是實在人。


    但是,這種實在也僅限於“表麵”而已了。


    臨行前沈落霞叮囑得很對,人心隔肚皮,表麵是看不出什麽的。


    這天晚上休息的時候,周魁與另外一名黑臉鏢師以解手為理由,遠離了隊伍,進入了林中深處。兩人找了兩棵臨近的樹木,各自解開了褲帶,在樹根下淋上了兩泡肥料。


    “周大哥,姓趙那小子也太礙事了,要是他一直跟在我們身邊,我們還怎麽下手?”黑臉鏢師啐了一口道。


    “要是沒有姓趙那小子,等到了兩河縣我們就能把那*子給賣掉,還能順便奪下她的財物,可是有姓趙那小子在的話,就不方便下手了。**,早知道如此,我就早點動手了,把那*子用繩子一捆,往車上一丟,哪還會惹下這麽多麻煩。”周魁原本寬厚和善的表情不翼而飛,眉毛向下沉落,臉色變得陰沉至極。


    “話也不能這麽說,如果動手太早,沒準就把她給逼死了,而且也沒法過城檢那關。”


    “逼死了她也比什麽也撈不到要強,難不成真讓我們千裏迢迢把她送到南贍省麽?別做夢了,那點傭金還不夠我一個月的花銷呢。”


    “那你說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隻能等等看了,如果姓趙那小子跟那個苦行僧半路離開的話最好不過,要是他們不離開的話,那就找個好機會,連著他們一起做了。我們幾個都是土匪出身,殺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周魁惡狠狠道。


    “可是姓趙那小子的身手好像挺厲害的,另外那個苦行僧也很古怪,看上去不那麽好對付。”


    “管他好對付還是難對付,等到他們睡著了一人一刀,他們就算有一身的本領也施展不出來。”周魁哼了一聲,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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