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雲子誤判了這一招,他沒想到一命劍能夠一分為二,隔空襲來,也沒想到劍氣能夠四散而開,擴大殺傷麵積,這些均不在他的計算之內。


    計算失誤,就得付出血的代價!


    一命劍凜然飛過,摩雲子側身躲閃,可是慢了一拍,被劍身上繚繞的劍氣生生撕裂,衣服布料碎成數片,血點與碎肉夾雜其間,極其慘烈。


    “啊!”


    摩雲子慘叫一聲,腳下站立不穩,仰頭向後栽倒,在他身後,那名鏢師抓住機會,衝上去砍向他的腦袋,進行補刀,總算是體現了自己的價值。另一邊,許如意也飛身向前,雙手成爪,以剜心裂肺之勢,猛抓摩雲子破碎的胸口。


    一命劍完成使命,力道衰竭,最終釘在了牆壁上,將其撞出一個圓形大坑,險些貫穿。


    趙正手握軍刺,也想跳上去展開追擊,給摩雲子落井下石,隻可惜剛一運動,身體內使用過度的丹田跟經脈便傳來一陣陣痛感,使得內力運轉不靈,提不出力氣來。他向前剛邁出了一步,便嘔出了一串鮮血,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啊啊啊!”


    摩雲子遭受三人夾擊,先後遭受重創,腦袋被砍了一刀,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大口子,還順勢傷到了眼睛,另外胸口也被抓了一下,變得血肉模糊,白骨可見。他發出了比剛才更加淒慘的慘叫,瘋狂揮舞手中的冷鋒劍,逼退身邊的人,隨後一縱身跳入了小雨淅瀝的屋外。


    摩雲子在激動之時,能強心逼迫自己變得瘋瘋癲癲,使得實力大漲,可這個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他第一次跟趙正交手時,兩人是一對一,所以才能騰出空完成這個轉變。現在他深陷險境,遭遇三人圍攻,哪還有時間去完成這個轉變,隻能選擇逃走。


    “追!別讓他跑了,否則後患無窮!”趙正用軍刺指著摩雲子迅速遠去的背影大喊道。


    這一聲命令發下去了,可是另外兩人卻沒有執行。許如意幹脆沒有動身,她出手隻是想要給自己解圍,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而那名鏢頭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見趙正身受重傷,無法參與追擊,便也沒有貿然動身。


    五重天武人的速度何等之快,在眾人各懷心事的功夫,摩雲子的身影已經在昏暗的雨空下化作了一個小黑點,再一晃,消失不見。


    趙正氣得跺了一腳,竟然又讓摩雲子這個禍害逃走了,下一次見到此人,難免又是一番爭鬥。他不滿地掃視了另外二人一眼,但沒有出言斥責,這二人並沒有義務為他拚命。他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等到傷勢稍緩,走到了牆邊,將劍柄插入了深入牆壁的劍身,按動繃簧,使兩者緊密結合,接著連同一起拔了出來。


    他端詳了一眼劍身,發現上麵又多了兩個小豁口。


    一命劍雖然不錯,可終究隻是下品寶劍而已,碰上冷鋒劍那種棋逢對手的寶劍,難免會受點損傷。這柄劍經曆了這麽多場戰鬥,已經接近壽終正寢,再用幾次,就得考慮找鐵匠重塑或者另尋其他寶劍了。


    “唉,要是有子初劍就好了,那種品質的寶劍,切摩雲子的冷鋒劍就跟切菜一樣輕鬆。”趙正心中暗歎一聲,將傷痕累累的一命劍收入鞘中。


    摩雲子受了那麽重的傷,似乎還被砍瞎了一隻眼睛,短時間絕不會再回頭送死了,這一場戰鬥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趙正騰出空,從隨身百寶囊中取出止血跟療傷用的丹藥,為自己灌下,而後又包紮了一下傷口。他這次受了兩個皮外傷以及一些內傷,皮外傷並不嚴重,在丹藥輔助下,幾天就能長好,可是內傷頗重,需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


    鏢頭跟鏢師們在一邊交換著眼色,低聲嘀咕了一陣子,一起湊上前,為首的鏢頭笑容滿麵道:“恭喜小兄弟擊退了敵人,依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你是不是該……”話說了一半,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討要事先許諾的那些錢。


    那些為數不少的錢。


    “我之前說過,隻要你們肯出手幫忙,每人贈銀一萬兩。剛才在戰鬥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出了手,其餘的人隻是在旁邊吆喝而已。遵守約定,我會給你一萬兩銀子,至於其他幾位打醬油的,可就不能給那麽多錢了,我兜裏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趙正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不過我也不會白了他們,也會給點錢表表意思。”


    “小兄弟說得在理,自該如此處理。”鏢頭礙於趙正的實力,也不敢耍賴。


    趙正從身上取出了兩張銀票,一張是一萬兩的,另一張是兩千兩的,將其交給了鏢頭,並囑咐他們摩雲子不是易於之輩,離開這裏之後,最好不要再拋頭露麵,暫時避避風頭。


    那鏢頭連連稱是,表示有了這筆錢,他已經可以提前金盆洗手了,幹脆找個小鎮購置一處房產跟田地,當個小財主。至於其餘的鏢師,也都分到了足夠安家的費用,皆大歡喜。


    趙正由此損失了一大筆錢,錢包癟了不少,可心裏還是很感謝這位鏢頭跟鏢師們,多虧他們幫忙,才能贏得這一戰。他與這些人互通了姓名,將這些人一一記下,尤其是那名鏢頭。


    “原來你叫趙正,我總算是知道了你的名字,這該不會是假名吧?”許如意在旁問道。


    “我跟朋友之間,當然不會說假名了。”趙正手指鏢師等人,回答道。


    “是真名就好,這個名字我記下了。”許如意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她跟趙正可不是朋友,有關禦酒那些事,仍然讓她耿耿於懷,而她的家人們,恐怕會更加記恨趙正。現在她知道了趙正的真名,以後定然會告訴家裏人。


    “你記我的名字做什麽?莫非要繡在鴛鴦錦帕上麵?”


    “美得你,我要把你的名字寫在小紙人身上,然後拿針亂紮一通。”


    “嗬嗬,女人真可怕。”趙正笑著搖了搖頭,動作牽動了胸口痛處,不由得咧了一下嘴。


    “看來那個瞎老頭算得挺準的,剛說你又血光之災,你就遇到了死對頭。對了,你跟那人有什麽過節啊?”許如意好奇問道。其餘人等,也都投來了好奇目光,看來八卦之心是人人都有的。


    趙正也沒隱瞞,大致說了摩雲子練功走火入魔,導致半瘋半癲,心情暴戾乖張的事情,又說了他之前如何與摩雲子相遇,如何打了一架。


    眾人聽完之後,恍然大悟,其中一人竟然還聽過一次小劍魔這個名頭,看來摩雲子還算有點名氣,至少比趙正出名許多。


    “他沒招你沒惹你,你卻跑去找他的麻煩,你這個人也太喜歡多管閑事了。”許如意笑看著趙正,諷刺道。


    “沒錯,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多管閑事,這有什麽不好的,世上要是多管閑事的人多一些,一定會變得美好很多。”趙正絲毫不以為意,若是時光倒流,他還會那樣做。這也不敢管,那也不敢管,他一身武功豈不是白學了,留之何用?


    弱則獨善其身,強則兼濟天下!


    在他的骨子裏,一直有著這種想法,這也是他想當一名俠客的初衷。


    這世上不平之事實在是太多了,若是能仗劍江湖,斬盡諸邪,那將何等快哉!也不枉來這世界一遭。


    “你這個人身上有血光之災,又喜歡拉著別人跟你一起打架,本姑娘可不陪著你了,不然早晚得被你連累死。我們就此別過,改日再見。”許如意今天一戰當中險象環生,險些受到波及,芳心中餘驚未消,實在不願意再跟在趙正身邊。


    趙正之前早已答應過放許如意離開,當下自然也不會攔著,甚至還送了許如意一些盤纏跟幹糧。


    此時雨已經很小了,隻有稀稀拉拉一些雨點,不妨礙出行。


    許如意騎走了趙正的一匹馬,輕策而去,沿路留下一串泥濘的馬蹄印。


    “姓趙的,古井鎮那些事還不算完,下次別叫我們一家人再遇到你!”許如意走到半路,扭轉回頭,出言威脅道。


    “趙某隨時奉陪!不過我也有言在先,下次再讓我遇見你們的家人做鬼鬼祟祟的事情,可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趙正朗聲答道。


    “沒人用你手下留情!哼!”許如意一催韁繩,順著摩雲子相反的方向走遠了,那摩雲子雖然受了重傷,可也不是她一個人能對付的,自然得遠遠避開。


    送走了許如意,趙正跟鏢師們也都有了動身的念頭,經曆一場血戰,這座慈恩寺已非久留之地。


    鏢師們護送的貨物並不值錢,為了避免被摩雲子追上,事後報複,他們決定放棄這批貨物,騎馬趕快離開這裏。


    趙正認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使得鏢師們損失了這批貨物,所以主動出錢彌補了這批貨物的損失。鏢師們連聲道謝,丟下貨車不管,各自騎馬走了,隻留下趙正一人留在寺內。


    趙正環顧院內,這裏停放著他的一輛馬車,那些鏢師丟下的貨物,以及摩雲子留下的馬匹。


    摩雲子逃得匆忙,根本沒來得及牽馬,馬匹跟馬上馱著的東西都留了下來。在馬背上麵,搭著一個捆紮嚴實的包裹,裏麵有棱有角,似乎包著一個小箱子。


    趙正眼前一亮,心道莫非有好東西在裏麵?當即走上前去,解開了繩扣,將裏麵藏著的小木箱取了出來。


    箱子外觀精美,由紅木製造,散發著油膩光澤,邊角塗抹著金漆。箱蓋上有個扣子,可是沒有鎖頭,可以隨意開啟。


    趙正將小木箱放在了地上,出於謹慎考慮,用劍尖挑開了箱蓋,而後瞬間跳開。


    小木箱內並無機關陷阱,蓋子打開後,露出了一個包裹著紅布的東西。


    趙正用劍尖將紅布挑開,紅布下竟然罩著一件木雕作品,雕刻的是一株蒼鬆,枝幹剛勁,扭轉如龍,針葉四散,猶如華蓋,雕工還算不錯。他萬萬沒想到能在摩雲子的馬上麵找到這麽一個東西,稍感吃驚。


    算起來,趙正手頭上已經有了三件木雕工藝品,一件是他自己買的虎嘯山崗,一件是從摩雲子手上奪得的瓊樓木宇,現在又從摩雲子手上得到一件木雕。看來他還真是摩雲子的克星,每次摩雲子弄到木雕工藝品,都會被他半路搶走……


    “摩雲子本人雖然附庸風雅,可還沒到對木雕如此癡迷的程度,非得帶一件在身上不可,他收集木雕,一定別有目的。難道說他跟我的目的一樣,也是為了拿木雕去給洛書山莊的莊主賀壽?恩,有可能,洛書山莊是武林聖地,摩雲子會想去走一遭也屬正常。”


    趙正揣摩了一番,覺得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若果真是這樣,在洛書山莊莊主大壽之日,很有可能會與摩雲子再次相遇。考慮到這個可能性,他此行得更加小心了,免得遭到摩雲子的伏擊。


    摩雲子受了傷,而他也受了傷,暫時都不會想要跟對方相遇,可是傷好之後,一定還會鬥個你死我活。


    馬匹上除了這件蒼鬆木雕之外,再無其他貴重物品,趙正沒能獲得更多的收獲。


    小腹內又是一陣痛楚傳來,他輕輕揉了揉,這傷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重一些,他點開係統,查看了一下自身的狀態麵板,發現上麵標注著內傷一詞。


    這個狀態,不宜四處走動,他得找個好地方療養幾天才能繼續上路,這會耽擱他的行程,但也沒有辦法。


    趙正為了加快速度,並且避開摩雲子,將馬車收入了倉庫,又將被淋濕的馬匹收入馬廄,換出了一匹精神飽滿的新馬出來。他騎上馬,離開了這風雨飄搖的慈恩寺,繼續南行。趕路時,他一直注意著腳下,尋覓著摩雲子遺留的腳印或者血跡,不過沒能找到。想必摩雲子已經逃入了道邊的林中,沒有在大道上行進。


    走了一段路,前麵出現了兩條岔路,趙正選了一條大道,繼續前進。他騎馬跑了很久,從黃昏跑到夜晚,又從夜晚跑到清晨,終於在路邊找到了一家可以落腳的客棧。


    抬頭一看,客棧名為“福來客棧”,看上去是一家老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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