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朦朧,籠罩在群山之間,鋪蓋在山莊之上。


    壽宴早已結束,趙正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關上了房門,在這獨立封閉的房間中,開啟了係統倉庫。他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了邊角處堆著的五個酒壇子上。


    那些正是他前些日子花費了很大心力才得到的五壇子禦酒,這些禦酒閑置了這麽久,現在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趙正走到堆放禦酒的一側,將手伸進那好似虛無的空間中,捧住了最上麵的一壇子禦酒,將其帶到了現實世界。


    綠光一閃,係統倉庫的影像隨之消失,地麵變得空蕩蕩的,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趙正扯下了酒壇上的紅綢子,捏住了封泥,稍一用力將其揪了下來。失去遮掩,裏麵立即湧上來一股濃鬱的酒香。他提鼻子深吸了兩口,頓覺神清氣爽,接著捧起酒壇子,嘴對嘴喝了一大口。這禦酒不負盛名,是他所喝過的酒當中,味道最好的。


    放下酒壇子,趙正凝視著裏麵蕩漾著的酒水,喃喃道:“能不能得到那塊令牌,可全靠你了。”


    趙正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自忖很難通過劍奴的考核,獲得參加打擂的令牌,所以需要這壇子禦酒來賄賂劍奴,走走後門。


    劍奴除了是個劍癡之外,還是個酒鬼,絕對擋不住這等美酒的誘惑,再加上趙正真身實力並不算低,一定會網開一麵的。


    劍奴的考核很特殊也很嚴格,甚至還有一定凶險,不達到五重天很難通過。


    趙正現在僅有四重天中期的修為,沒有十足的把握通過考核,所以才想到了用禦酒賄賂劍奴這個辦法。這個辦法多少有點不太光明磊落,但他意欲得到子初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取出禦酒,又進入副本好好修煉了一番,這一天就此過去。


    次日一早,他早早出了門,跟下人打聽了一番,問出了劍奴所在的位置,隻身前往。


    莊主的大壽過後,已經委婉地趕走了一部分身份低微的賀壽者,可山莊裏依舊人滿為患,許多武林人士都為了親眼看看所謂的考核是怎麽回事,所以賴著不肯走,還有一部分符合年齡要求的武人想要出手碰碰運氣。


    這一路上行人很多,三五成群的結隊前進,走的都是同一個方向。


    趙正隨著人群來到了一處練武廳門前,劍奴就呆在這裏麵,親自考核想要參與打擂的人。


    洛書山莊內上上下下幾乎全都練武,山莊內有多個練武廳,這是其中比較小的一個,容納不了太多的人。


    練武廳門前聚集了不下百人,裏三層外三層,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甚至連兩旁的樹枝上都站滿了人。


    在練武廳門口掛著一張告示牌,上麵用潦草的筆跡寫著:欲得令牌參與打擂,需要滿足兩個要求,第一必須年紀低於二十五歲,第二須得通過絕路劍陣。絕路劍陣內有凶險,學藝不精者切勿嚐試,如有三長兩短,概不負責。


    一看這筆跡就是出自劍奴之手,洛書山莊以書絕著稱,山莊內人人都寫得一手工整的好字,不會寫出這麽潦草的告示牌。


    練武廳的大門敞開著,裏麵空空蕩蕩,禁止閑雜人等入內,而地上插著整整三七二十一柄寶劍,共同組成了一個劍陣,劍奴一個人坐在劍陣之後,正在自斟自飲。


    隻有符合條件並願意闖陣的人才準許入內,否則任何人都不能踏進一步。


    別看門口堵著很多人,但卻沒人敢胡亂進去,想必之前已經有搗亂的人吃了苦頭,所以都學了乖。


    “這個絕路劍陣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挺厲害的,聽說早上有好幾個人闖了進去,結果都被劍陣彈回來了,還受了點傷。”


    “劍陣還能是什麽,劍陣就是用劍布成的陣法,由布陣者催動這些寶劍,誰進去了,這些寶劍就會攻擊誰。”


    “這麽神奇?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人群之中議論紛紛,聲音就像是一群蜜蜂在嗡嗡作響,不管說什麽的都有,但大多數人都在觀望。


    趙正被人群阻隔在外,他本以為自己起得就夠早了,沒想到這些人比他更早。他隔著人群,隻能依稀看到練武廳內的情況,瞥見幾柄寶劍的影子,其餘的什麽都看不清。


    雖然沒能看到絕路劍陣的全貌,可他卻比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更加了解這座劍陣。


    絕路劍陣並不簡單,由二十一柄劍共同構成,其中一柄劍是主劍,其餘的劍是從劍,由主劍統禦從劍,共同對付敵人。絕路劍陣的主劍叫做“至尊劍”,劍名很霸氣,品級也很高,跟子初劍一樣,也是上品寶劍。


    這柄至尊劍是劍奴鑄造出來的第一柄上品寶劍,正是在鑄造這柄劍之前,他對天發下了奉劍為尊的誓言,所以說這柄劍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一直留在身邊。至尊劍的劍靈性格高傲自大,喜歡受人尊重,所以也樂於接受劍奴這個奉劍為尊的人。


    由至尊劍統禦的絕路劍陣能夠產生一種共鳴,凝聚出一股大浪滔天的氣勢,人一旦靠近就會受到這股氣勢的影響,寸步難行,弱者會心神受損,當即後退,隻有強者才能破浪前行,抵住這逼人氣勢。


    劍陣的威力還遠不止如此,除了氣勢之外,布陣者還能通過自身內力來催動劍陣,控製這些劍淩空傷敵,端的是厲害無比。


    這劍陣就跟劍招一樣,有進攻的路數,也有防守的路數,攻守有度,有章有法。這二十一柄劍看似胡亂插在地上,實則暗含玄機,強弱有別。想要從這二十一柄劍的圍堵中通過,共有三條路可供選擇,一條生路,一條迷路,一條死路。


    生路最為安全,但也最為狹長,走錯一步同樣萬劫不複。迷路最為複雜,變化多端,走進去就會被弄得暈頭轉向。死路最為危險,看似一條康莊大道,可走進去卻是一個凶險萬分的陷阱。


    劍陣中的三條路盤中錯節,暗藏殺機,故此取了個絕路劍陣的名頭,實在是名副其實。


    趙正知道生路的走法,可就算是走這條生路也同樣很難走,隻是比另外兩條路稍微安全一點而已。可以的話,他還是想用禦酒來換取令牌,圖個輕鬆自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終於有了個耐不住性子的年輕人,他推開了重重人群,大步走到了練武廳的門口,衝著劍奴一抱拳,叫了聲前輩,然後自報家門,表達了想要闖劍陣的意願。這年輕人嗓門倒是很洪亮,不過名頭卻一點也不亮,沒什麽人認識。


    劍奴觀察了一番年輕人,見年齡符合條件,招招手道:“你想闖陣就進來好了,不過有言在先,闖陣時不許使用武功招式,更不可以高高跳起,隻許依靠自身修為向前走步前進,而我也不會用內力禦劍的方式攻擊你,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往前走。”


    “晚輩之前已經看過別人闖陣,明白這些規矩,請前輩放心。”年輕人恭敬答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廢話了,你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吧。”劍奴說罷揮出單掌,拍在了身前這柄至尊劍上,將內力灌注其中。


    獲得內力催動,至尊劍立即冒出一股金色亮光,並隨之前後顫動,其餘二十柄劍沒多久也跟著顫了起來。二十一柄劍同氣連枝,釋放出一股淩厲氣勢,從地上拔地而起,充斥在整個練武廳內。怪不得劍奴要選擇一個麵積稍小的練武廳,原來是為了讓氣勢更加凝聚強大。


    剛才還風平浪靜的練武廳,忽然間狂風大作,勁風吹出門口,將門外的人們推得連連後退,一個個眯起眼睛,難以睜開。


    闖陣的年輕人首當其衝,被吹得退後了一步,他連忙咬緊牙關,穩住了下盤,這才頂住了這股勁風。


    劍奴掃了眼年輕人的下盤,微微搖了搖頭,接著摘下了腰間的酒葫蘆,咬開蓋子,抿上了一大口。


    年輕人咬牙向前邁步,抵擋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勁風,從兩柄距離較遠的劍中間走了進去。


    趙正站在遠處,將一切看在眼裏,為這名年輕人暗自歎息。


    這年輕人不知底細,走的乃是死路,別說是尋常武人,就是五重天武人走這條死路也是毫無希望。


    果不其然,年輕人剛走了兩步,原本看似最容易通過的道路忽然間生出異變,在劍奴的催動下,數柄劍從地上直貫飛出,而後又迅速落下,改變了劍陣的整體布局。其中有兩柄劍恰好落在了年輕人麵前,險些把他鼻子削下,嚇得他驚叫一聲,出了洋相。


    劍陣布局改變之後,年輕人麵前的路一下子變得難走了許多,身邊四麵八方都是寶劍,而且勁風也更加凜冽了,刮得他搖搖晃晃,站立不穩。他硬著頭皮向前又走了一步,踏入了兩柄緊鄰的寶劍之間,這一步就好像是踏入了一座山穀夾縫,兩側全是峭岩絕壁,而正麵則是呼嘯山風!


    年輕人被生生逼住,停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寸進。他心有不甘,幾次都想再往前走一步,可愣是沒能成功。在幾番抵抗之下,他的身體受到勁風所傷,胸口裏翻江倒海,喉頭也泛起了一股鹹腥味道。


    “好了,到此為止吧。別再勉強自己了,以你三重天的修為,就算拚上性命也無法走過這座劍陣的。”劍奴不願傷年輕人的身體,也不願意再白費力氣,又一次拍動至尊劍,改變了劍陣內的勁風流向。


    那年輕人張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劍陣內的勁風帶得飛了起來,徑直飛出門口,落入了人群中,被大家夥給接住了。他的嘴角流出一縷血絲,顯然受了點內傷。他闖陣失敗,隻覺有點丟人,被大家放在地上之後,丟了句謝謝,擦掉了嘴角的鮮血,匆匆離開了人群。


    這還隻是剛剛開始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更多的人闖陣失敗,與令牌失之交臂。能夠闖陣成功的,隻有那些天分奇高而又不缺毅力的後起之秀。


    趙正用目光送走了那位闖陣失敗的年輕人,生出了一點點的同情之心,世人隻看到勝利者的光鮮,卻很少注意失敗者的黯然。


    他暗自感慨,收回目光,開始四處張望,尋找著更好一點的觀看地點。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一個嬌媚欲滴的聲音響了起來:“趙正!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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