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麵白猿聽不懂趙正的話,也揣摸不出趙正的意思,但它懂得生氣,人生氣了都會想辦法發泄,更何況是動物。它發泄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撒潑耍野打人擲物。


    “嗖!嗖!嗖!”


    白猿又將三樣東西丟向了趙正,分別是一枚庚陽金丹,一個沾著泥土的土豆,和一把細齒的木梳。三樣東西快如流星,眨眼間便砸向了趙正周身各處。


    趙正雙目一凜,連忙出手去抓,隻見他身前黑影一晃,三樣東西已然被他穩穩當當地抓在了手心裏,一樣也沒落下。他的動作幹脆利落,旁邊若是有懂行的人在場,一定會為之鼓掌喝彩。


    白猿看得傻眼了,瞪大了眼珠子,張大了嘴巴,傻傻地看著趙正。


    趙正見白猿投擲東西的時候不合章法,現在又露出一副驚訝神情,猜測這隻白猿並不精通武功。


    白猿不會武功,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威脅相對較小,很容易對付。壞處也顯而易見,那就是沒法從白猿身上學到武功了。


    趙正多多少少有點失望,他之前還指望著能從白猿身上學到點武功,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不過不管如何,總得先把失竊的東西都找回來才行。


    趙正將沒有價值的土豆隨手丟在地上,將剩餘的東西暫放於了寬大的袖子裏,並將袖口紮死了。他衝著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說:“猿兄,我看這個歸還失物的方法很不錯。你可以繼續將那些東西丟過來。我樂意笑納。”


    白猿看出了趙正那輕視的眼神。又一次勃然大怒,抓起地上的東西,發瘋似的丟向趙正。


    趙正出手如電,將飛過來的東西一一接住,雙手很快就拿滿了東西。他將雙手的東西丟到腳下,抬手接著繼續抓那些東西,連一個都沒放過。


    白猿將偷來的東西丟回去大半,結果一下也沒能打中趙正。怒火更盛,四下望了望,看中了一塊沾著青苔的大石頭,將其一把舉了起來。這塊石頭足有西瓜大小,若是砸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殘廢。


    趙正倒是沒把這塊大石頭放在眼裏,臉上微微一笑,對著白猿招了招手。這隻白猿看上去臉很酸,脾氣也很臭,別指望能夠好好相處了。還是該怎麽對待就怎麽對待吧。


    白猿低吼一聲,也不見如何運力。當即便把大石頭朝著趙正丟了過去。石頭破空而去,呼呼刮風。


    趙正有意向白猿露一手,使出小擒拿手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伸雙手去接石頭,用手指分別扣住石頭上下兩麵,然後順著石頭的力道在半空旋轉,將石頭重新丟了回去。他在出招時並未用太多力氣,用的幾乎全都是石頭身上本身帶著的勁力。


    白猿見丟出去的石頭轉了個圈,竟然朝著自己飛回來了,嚇得矮身飛竄,躲開了力大勢沉的石頭。


    “啪!”


    石頭砸在了一棵樹的樹幹上,在上麵留下了一道凹痕,樹幹為之晃了三晃,晃下來許多落葉。


    白猿吃驚非小,一路上躥下跳,逃到了一棵樹上,站在樹枝上低頭看著趙正,麵露怒容,原本就很紅的臉變得更紅了。


    趙正見白猿走了,俯下了身,將地上的東西一樣樣地撿了回來,統統塞入了袖子中。


    白猿盯著趙正看了一會兒,不甘心就這樣走了,也舍不得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怪眼翻了兩下,竟然壯著膽子撲了下去,靠近了趙正。


    趙正以為白猿要撲上來找自己拚命,停止了動作,緊盯住白猿的一舉一動,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白猿在趙正身旁一丈外站定,繞著趙正走起了圈。它走路的姿勢跟人不一樣,腰是向前彎著的,雙爪垂在地上,手腳並用前進。它繞著趙正走了半圈,抬爪指了指趙正腳下的東西,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趙正揣摩了一會兒,猜測白猿是讓自己反過來再用東西丟它,將地上的一個土豆拿了起來,晃了晃。


    白猿見狀,連忙後退兩步,模仿著趙正剛才抓東西的動作,有模有樣地擺出了架勢。別看它是個猿猴,學起動作可真是準確無比,竟然跟趙正的動作一模一樣。


    趙正心頭一動,這隻白猿雖然不會武功,可學習的本領仍在。若是將他身上所學的東西都教給白猿,白猿沒準能夠自己琢磨出什麽新的武功出來!白猿天資聰敏,悟性奇高,有時候琢磨出來的武功比人琢磨出來的武功更厲害。


    這件事能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但值得為之一試。


    趙正動了這個心思,說幹就幹,擺了個打暗器的基本動作,將手中的土豆朝著白猿的腦門丟了出去。他這一下沒有使出全力,留了一手,所以土豆的速度並不快。


    白猿運用剛剛從趙正身上學到的動作,使了個燕子抄水,輕輕躍起,將土豆抄在了爪子中。它自覺剛才的動作很漂亮,開心得抓耳撓腮,手舞足蹈。它的性情還真是善變,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趙正見事情有點眉目,來了興致,又抓起了兩個紅色的番薯,對著白猿用力丟了過去,分別打向胸口跟小腿。


    白猿雙眼一亮,回憶起趙正剛才用過的一個動作,現學現賣,用了出來。它伸出一隻爪子抓住飛向上麵的番薯,一隻腳掌將飛向下麵的番薯高高踢過頭頂,然而再行抓住。它第二次接住了趙正丟來的東西,更加高興了,對著趙正連連揮動爪子,示意趙正繼續。


    趙正將有用的東西收起來,將沒用的東西統統丟向了白猿,後來沒東西可丟了。便撿起一些小石頭丟了過去。


    白猿將趙正用過的動作都用了一遍。每個動作都很標準。就好像苦練了很久似的。這種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及超強的模仿能力,實在令人驚歎,就連趙正都辦不到。


    趙正見白猿學的這麽快,覺得之前的想法可行性很大,打算再教白猿一點武藝,看看會有什麽效果。他騰出手,將地上剩餘的東西也統統卷入了衣物裏。包成了一個行李卷,捆在了肩頭上。沒了後顧之憂,他對白猿招招手,示意白猿再用東西打自己。


    白猿心領神會,撿起腳下的紅色番薯,朝著趙正丟了過去。它這次丟東西不再亂丟了,也跟趙正一樣,用上了打暗器的基本手法,並且很注重打的位置。


    趙正施展出小擒拿手中的功夫,將飛來的東西當成了敵人的周身要害。一把抓住一個,統統抓在手裏。丟在了地上。


    白猿一邊丟東西,一邊凝神觀看趙正的動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將動作牢牢記在心裏。它這麽好的記憶力跟模仿能力,就算習武天才見了都會眼紅嫉妒。


    趙正在接東西的時候,將一整套小擒拿手都用光了,然後喊了聲停。


    白猿很聰明,竟然猜到了趙正的意思,當真停下了手。


    趙正開始考驗白猿的學習成果,將地上的東西抓起來,再次丟向了白猿。白猿用剛才學到的小擒拿手去抓飛來的東西,隻有最後兩個動作記錯了,前麵的動作絲毫不差。趙正暗暗點頭,示意白猿開始丟東西,與其調換身份。


    白猿會意,將地上的東西又丟向了趙正。


    在接東西的過程中,趙正將小擒拿手又從頭到腳演示了一遍。


    白猿終於將小擒拿手徹底記住了,等輪到它接東西的時候,它將小擒拿手施展出來,動作一絲不苟,就好像在這上麵下了多年的苦功似的。


    這一人一猿你來我往,一個丟東西,一個接東西,玩得不亦樂乎。


    白猿的玩性很高,玩了幾遍也沒覺得膩味,可趙正卻覺得有點膩了。


    趙正不是打暗器的行家,再怎麽丟東西也丟不出花樣,便對著白猿伸出手掌,擺了擺,做了個中止的手勢。白猿停下來,靜等趙正的下文。趙正將背著的行李卷緊了緊,防止掉落,然後慢慢地接近了白猿。白猿見狀,陡然提高了警惕,渾身的白毛都豎了起來,緊緊盯著趙正。


    當雙方相距大約兩米左右的時候,趙正停下了腳步,對著白猿招招手,示意白猿過來,並在原地亮出了小擒拿手的起手式“前仆後繼”,一手放在前,一手放在後。


    白猿盯著趙正看,看了好久也沒移動,似乎並沒能領會趙正的意思。


    趙正等不及了,突然發動攻擊,一個箭步衝向了白猿,探手去抓白猿的爪子。


    白猿又驚又怒,張嘴低吼,露出上下兩排尖牙利齒,同時揮爪去撓趙正,用上了最為原始野性的攻擊方式。它在玩拋接遊戲的時候懂得運用小擒拿手的動作,可在動手打架的時候可想不起來用這個。


    趙正前麵的手撲空,後麵的手立即跟上,將白猿揮舞著的爪子給扣住了。他拉著爪子,向後猛一退步,白猿站立不穩,趔趄一步。他腳下輕撥一下,正撥在白猿的著力點上,害得白猿徹底趴在了地上。趙正一擊得手,飄然退開,又一次拉開架勢等白猿攻上。


    這隻白猿性如烈火,沒事的時候都總是動怒,更何況挨了打。它從地上翻身而起,一雙眼珠子幾乎瞪出了火焰,不容分說又撲向了趙正,這次直接伸出雙爪去抓趙正。


    趙正說了聲來得好,使了招雙管齊下,將白猿的雙爪扣住,一隻手向前推,一隻手向後拉,使得白猿的雙爪變成了拉弓的姿勢。他拉著白猿的兩隻爪子,像是拉磨盤一樣快步轉圈,害得白猿站立不穩,又摔了個狗啃屎。


    白猿摔倒一次,跳起一次,摔倒一次,跳起一次,連續摔了五個跟頭。經過這番摔摔打打,它一身雪白雪白的毛發沾滿了泥土,白毛都快變成黑毛了。它吃了這麽大的虧,肺都要氣炸了,激發出了全部的野性。恨不能將趙正撕成碎片。


    可不管白猿怎麽動怒。始終沒辦法傷到趙正。甚至連一個照麵都過不去,剛一伸手就倒在了地上。


    又摔了十幾次後,白猿終於被摔得沒脾氣了,幹脆撒起了潑,不再跟趙正動手,而是跳到了樹上,對著趙正齜牙咧嘴。


    趙正還沒達成目的,哪能善罷甘休。反複衝著白猿招手,示意白猿下來繼續打,並不斷擺出小擒拿手中的招牌招式。


    白猿看著趙正的一舉一動,忽然福至心靈,終於發現趙正摔自己的動作跟接東西的動作是一樣的,並且發現這些動作不僅能用來接東西,還能用來摔人!它抓耳撓腮了一陣子,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跳了下來,落在地上。它這次沒有急著胡亂撲向趙正。而是學著趙正的樣子,亮出了小擒拿手的起手式。


    趙正見白猿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暗自欣喜,向著白猿攻了上去,使了招投石問路,對白猿進行試探。


    白猿抽招換式,探出雙爪去抓趙正的手臂,終於懂得了運用小擒拿手作戰。


    趙正連忙收伸出去的右手,並用左手去推白猿的雙爪,將白猿的攻勢化解開來。他有意吸引白猿使出更多的招式,運用上了防守跟閃避的招式,與白猿進行拆解。


    白猿初學乍練,隻懂得一招一式的動作,但不懂得如何將招式串聯起來,出招十分生硬。它往往是一招用完之後,停下來想一想,才能銜接上下一個招式,而且兩個招式之間毫無瓜葛,並無什麽巧妙關係。


    趙正就像是白猿的師父,有意地吸引白猿出招,故意賣弄一些破綻給白猿。打了四十多個回合之後,白猿漸漸摸到了門路,出招變得快了許多,不需要再深思熟慮了,一招用完緊接著就能施展出下一招。


    一人一猿兩道身影在林中移形換位,對打如流,白猿雖然沒能摔倒趙正,但也打得很是過癮,就好像小孩子得到了一個新玩具似的。它那熊熊燃燒的火氣,不知何時又全都消失了,玩得不亦樂乎。


    趙正見時候差不多了,不再一味防守閃避,又一次展開了進攻,施展出小擒拿手中的巧妙招式,一次又一次地製住白猿。他有時候會將白猿摔倒,有時候會扣住白猿的脈門,有時候還會鎖住白猿的動作。


    這一次白猿不再動怒了,而是瞪大了眼睛,用心記憶趙正進攻自己時的動作。


    等到又輪到白猿進攻的時候,白猿將剛剛挨打時見到的招式全都用了出來,招式變換得更加流暢了,攻勢也變得更具威脅。


    一人一猿在林中打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直打到了月亮高升,夜色降臨。


    白猿此時的本事已經大為見漲,一招一式成熟老道,攻守有度,將小擒拿手學了三五成。由於它本身力氣大,動作快,根基遠遠超過人類,現在的武功實力已經相當於三重天武人,若是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趙正當初學習小擒拿手,可是足足花費了幾個月的時光,跟麵前這個猿猴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在學武方麵,他在白猿麵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好在這世上比白猿悟性高的武人屈指可數,他倒也不必為此自卑。


    白猿的興致很高漲,氣力也很綿長充沛,一直打到現在也不覺疲倦,仍顯得活力十足。


    可趙正卻不願意再打下去了,他本就已經餓了,又拖了這麽久,現在肚子已經餓得擰成了麻花勁。他忽然喊了聲停,虛晃一招,跳出圈外。


    白猿打得正起勁,爪子上使了招順藤摸瓜,不過什麽也沒抓到。


    “猿兄,時候不早了,我的肚子也餓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等到明天我有空的時候,再來找你切磋。”趙正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遠方,指了指白猿,指了指地下,意思是說自己要走了,讓白猿留下來別跟著。


    赤麵白猿看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趙正的意思,露出了意猶未盡的表情。


    趙正見白猿態度溫和,扭身走向了樹屋所在的方向。


    白猿還真是聰明,沒有跟著趙正,而是留在了原地。


    趙正回到樹屋,將丟的東西放回木箱,並取出幾粒重要的庚陽金丹貼身放好,免得再遺失。他下了樹,生了火,將之前留在樹枝上的三條魚給烤熟了,填飽了肚子。


    次日上午,趙正照常修煉,打算下午的時候再去找赤麵白猿傳授武藝。赤麵白猿這麽聰明,應該明白他的意思,會留在那裏等他。


    可還沒等到下午,那赤麵白猿便等不及了,主動來到了樹屋下,對著樹屋仰脖大喊大叫。


    趙正聞聲苦笑,中斷了打坐修煉,走出了樹屋。


    白猿一見趙正,樂得手舞足蹈,顯得很是高興,看來它還沒玩夠昨天的“遊戲”。


    趙正站在樹上,居高臨下,用手指了指昨日跟白猿交手的地方,繃著臉說:“猿兄,我現在有事,不想跟你打,你要是還想跟我打,就回到昨天那個地方等我。我有時間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的。”


    白猿看明白趙正指的是昨天那個地方,動身跑了過去,可回頭一看,發現趙正並未跟上,它轉身又跑回來了,衝著趙正直招手,示意趙正也過去。


    趙正有要事在身,不能將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白猿身上,為了長遠打算,必須跟白猿定下嚴格的規矩,免得白猿沒事就來纏著他。他依舊沉著臉,沒有動身,又指了指昨天交手的方向。


    如此幾次,白猿大概明白了趙正的意思,獨自灰溜溜地前往了那個地方。(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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