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見銀鏢客發了誓,這才將心徹底放到了肚子裏。古代人大多迷信,很看重這種誓言,刀頭舔血的江湖人更是如此。他依照約定,交代道:“你是堂堂的銀鏢客,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不會出爾反爾,既然你已經立下了誓言,我這就把紀玉衫姑娘的下落告訴你。”


    “願聞其詳。”銀鏢客興衝衝道。


    趙正見銀鏢客一副猴急的樣子,心裏暗暗感慨,有誰能想象得到,臭名昭著的大盜銀鏢客竟然還是一名癡情種子,會對一位姑娘念念不忘。


    其實這也不奇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隻要是人,不管什麽身份,都難免會愛上某個令人怦然心動的異性。


    銀鏢客也不例外,細說起來,他跟紀玉衫的故事並不複雜。


    數年以前,銀鏢客便已經成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領著人四處作案,盜取一些價值連城的寶物。有一次,他盯上了南贍省紀家的一件夜明珠寶物,打算出手盜走,換點錢花花。


    紀家跟萬花穀的花家一樣,也是十五大家族之一,不過家族內主要以經商為主,除非必要,否則很少涉及江湖上的事情。紀家在南贍省有很多生意,族內還有多名高官,並雇用了許多武人做為保鏢,在當地是一個很有勢力的大家族。


    銀鏢客所看中的夜明珠寶物,落在紀家一個分支旁係的富商手中。他為了摸清楚這家人的情況,假扮成了普通人。應征當了一名男仆。混入了這家人的大宅門中。他住了兩天。無意中在宅院中見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這女子當時正在命令手下的婢女給一匹即將病死的馬匹喂藥。旁邊的人都說這匹馬救不活了,讓這名女子放棄,可這名女子執意不允,非要將死馬當活馬醫。


    銀鏢客對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產生了興趣,向旁人詢問女子的身份,從旁人口中得知,這位女子便是這家富商的千金小姐紀玉衫。他被紀玉衫身上的美貌以及善良所打動。開始暗中觀察紀玉衫。


    後來隔了沒多久,那匹病馬終究沒能救活,病死在了一個雨夜裏。紀玉衫得知此事之後,為之黯然落淚,命人將馬給埋葬了,此後很多天裏一直悶悶不樂。


    銀鏢客覺得像是紀玉衫這樣善良的富家小姐實在少見,對紀玉衫萌生了好感。他放棄了盜取夜明珠的事情,開始安安心心地當仆人,並且經常跳上房去偷看紀玉衫,一來二去。時間久了,他對紀玉衫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愛慕之心。他是堂堂的銀鏢客。自然不甘心永遠一直躲在暗處偷看紀玉衫,便動起了腦筋,思考解決辦法。


    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為了達到目的,他想出了兩個餿主意,以此來接近紀玉衫。他盜走了紀玉衫心愛的金銀首飾,藏了起來,惹紀玉衫傷心。見火候夠了,再把偷來的金銀首飾塞進其他人的房間裏,對此進行檢舉。紀玉衫的金銀首飾失而複得,心裏當然高興,對他大大賞賜了一番。後來他又自導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找了幾位朋友假裝去搶紀家的府邸,然後在此過程中挺身而出,保護紀玉衫周全。


    靠著這兩件事,他給紀玉衫留下了很好很深刻的印象,並且得到了紀玉衫父親的賞識,直接提拔為了府邸中的管事。至此以後,他跟紀玉衫的接觸就更多了,慢慢的,紀玉衫對他也萌生了感情。他終於達到了目的,如願以償地俘獲了美人的芳心。


    紀玉衫主動跟父親提出要嫁給銀鏢客,可是她的父親嫌棄銀鏢客身份低微,不肯答應這門婚事。紀玉衫為此跟父親大鬧了一通,掉了許許多多的眼淚,可還是沒能改變父親的心意。她的父親還在一怒之下,將銀鏢客逐出了家門。


    紀玉衫父親的舉動惹惱了銀鏢客,這位大盜在一氣之下原形畢露,暴露了賊性,直接將紀玉衫給擄走了。他帶著紀玉衫遠走一方,四處闖蕩,那時候的紀玉衫已經落入的情網,縱然對他這種行為不滿,可也沒有拒絕他,兩人終於結成了連理之好。


    銀鏢客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將自己的事情統統告訴了紀玉衫。紀玉衫聽了這些事情之後,勸說他改邪歸正,不要再當大盜,以後找個地方退隱山林,或者做一些正當的買賣。銀鏢客那時候深愛著紀玉衫,自然是滿口應允。


    後來兩人過了兩年的平靜生活,銀鏢客帶著紀玉衫四處遊山玩水,兩人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可是遊山玩水是要花錢的,而紀玉衫又是富家小姐出身,平日裏大手大腳慣了,對於勤儉節約根本沒有什麽概念。銀鏢客身上的積蓄漸漸花光了,為了維持這種神仙般的生活,他隻能重操舊業,跑去偷別人家的錢財寶物。


    銀鏢客就此故態複萌,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大盜,而且比原來更加變本加厲了,偷了很多的東西,積攢了一筆巨資。他本想湊夠可用於一輩子的花銷之後就收手不幹,繼續跟紀玉衫過安生日子,可是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偷完了一樣東西,又想偷下一樣東西,已經無法自拔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他作案的事情終究還是被紀玉衫知道了,紀玉衫無法接受這件事,一氣之下偷偷離去。他發現愛妻不見之後,四處瘋狂尋找,可是再也沒能找到這位愛妻的蹤跡。他後來回到了愛妻的家鄉,進行一番明察暗訪,可是發現紀玉衫並沒有回到這裏。。他又跑到紀姓家族其他大家大戶去尋找打探愛妻的消息,可依然一無所獲。


    銀鏢客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對此後悔萬分,可是後悔也已經晚了。此後數年裏。他除了作案跟揮霍之外。一直在苦苦尋覓愛妻的消息。直到今天也沒有放棄,


    紀玉衫其實去了一個很遙遠、很特殊的地方,她離開時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且改頭換麵,換了另外一個身份。


    趙正靠著兩世為人的經曆,所以才能得知銀鏢客與紀玉衫的故事,以及紀玉衫現如今的下落。


    “紀玉衫賭氣離開你之後,向著西走到達了西牛省的迷境沙漠。在一個名為清水村的小綠洲定了居,改換了名字叫紀淚裳。那個村子隻有幾百口人,你很容易就能找到她。”趙正終於道出了紀玉衫的真實下落。


    “紀玉衫……紀淚裳……看來她已經被我傷透了心,所以才會改這樣一個名字。”銀鏢客歎氣道。


    “你若是愛她,就不該重操舊業,繼續幹你的老本行。”趙正道。


    銀鏢客眉頭微皺,他身為當事人,自然能聽出趙正話中所指。他凝目看了趙正一眼,說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我若是知道的不多,又怎能說出紀玉衫姑娘的下落。”趙正模棱兩可地說。


    “你雖然說出了她的下落。可是憑什麽讓我相信你的話?”


    “我可以跟你一樣立下一個毒誓,保證我剛才所說的話是真的。”趙正幹脆道。


    “好。你發誓吧。”


    “我趙正對天發誓,剛才說出的紀玉衫的下落句句屬實,如果紀玉衫現在並不在西牛省迷境沙漠清水村中,就叫我死於非命,暴屍荒野,被野狗吃個精光。”趙正平靜地發誓道。他之前所說的話半真半假,可對於紀玉衫下落方麵的事情,句句都是實話,所以不怕發毒誓。


    銀鏢客見趙正目光坦然,好似一汪平靜的湖水,絲毫沒有波動,姑且信了趙正的話,點點頭道:“多謝小兄弟告訴我紀玉衫的下落,如果我日後真能在清水村找到紀玉衫,我一定重重有謝。”


    “我倒是不指望你能謝我,隻要你以後能好好珍惜紀玉衫就行了,千萬別再當你的銀鏢客了,還是當個本本分分的相公吧。”趙正提醒道。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銀鏢客關乎著發生在多年以後的一樁驚天大案,如果銀鏢客真的金盆洗手,退隱山林,那麽那樁驚天大案也就不會發生了,會避免很多的悲劇發生。對這個江湖來說,多一個模範相公總比多一個江洋大盜更好。


    可是銀鏢客卻並不喜歡聽此類的話,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淡淡道:“這些是我的私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趙正察言觀色,覺得銀鏢客並不領情,暗暗歎了一聲,看來有些事情命中注定,沒那麽容易改變。


    “趙正,我還有一事不明,還望你如實相告。”銀鏢客道。


    “有什麽你盡管問就是了。”趙正道。


    “你跟紀玉衫是怎麽認識的,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知道她的下落?”銀鏢客凝目問道。


    趙正苦笑了一下,對於這個問題,他實在沒法實話實說,隻能撒謊道:“我在清水村住過兩年,跟她隻是朋友,並沒有其他關係,這點還請你放心,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她的為人。”


    銀鏢客聞聽此言,果真踏實了許多,他很了解紀玉衫的為人,也相信自己的妻子不會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該你兌現你的誓言的時候了。”趙正話鋒一轉,將目光投向了子初劍,意思不言而喻。


    銀鏢客已經立下了毒誓,自然不能反悔,他手腕一翻,取下了貼在子初劍上麵的鎮魂石,然後將寶劍拋還給了趙正,物歸原主。


    趙正接住子初劍,跟劍靈進行了一番對話,安撫了劍靈幾句。


    這兩人一直在用傳音對話,外人根本無法聽見,旁邊的抄水燕子.嚴宏非見銀鏢客忽然將得到手的子初劍還給了趙正,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插話問道:“銀鏢客,你這是何意,為什麽要把子初劍還給他?”


    這中間牽扯到的事情較為複雜,三言兩語講述不清,銀鏢客隻得擺擺手道:“嚴老哥,現在你不必多問,等到事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而且我向你保證,這次約好的分紅,絕不會少你一分一文。”


    得到這樣的保證,嚴宏非也不好多說什麽了,隻得閉上了嘴,呆在了一旁。


    子初劍失而複得,趙正心情好了不少,繼續道:“銀鏢客,你之前答應了足足五件事,現在按約完成了一件事,該辦其他幾件事了。”


    “放心吧。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銀鏢客說話曆來算數,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我這就把今晚奪走子初劍的經過告訴你,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麽栽的跟頭。”銀鏢客接著將今晚的作案經過大致講了一遍,不過隱瞞了參與其中的幾個人的名字,沒有出賣這幾個人。


    趙正聽完之後恍然大悟,這才弄清楚了銀鏢客作案的過程,不由得露出苦笑。有這麽一群黑道高人算計他,他就算再怎麽防範也是沒用的。


    其實他也知道泰山派玉皇頂上有一條密道,可是沒有從沒有想到過銀鏢客有膽量潛入泰山派內部作案,如果今晚銀鏢客沒來奪劍的話,他很可能明天就把藏在子初劍中的小紙條取出去了。他之所以在子初劍裏麵塞入那麽一張小紙條,隻是為了在路上防範銀鏢客,而不是在泰山派上防範銀鏢客。在他登上泰山派的一刻,他跟其他大部分人的想法一樣,認為自己已經很安全了,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由此看來,他實在是低估了銀鏢客的手段跟膽量!


    銀鏢客交代完作案經過之後,又做了一些保證,然後便帶著嚴宏非離開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再呆下去的理由。


    這裏其實就位於那處山縫密道附近,趙正唯恐遲則生變,在銀鏢客走後,當即進入了山縫,通過這條密道,一路回到了玉皇頂。這一夜對於他來說,可真是一場大起大落的經曆,如果不是靠那張小紙條的幫忙,他定然已經失去了子初劍。那樣的話,他失去的不僅是一柄上品寶劍,還會在丟盡臉麵,再也沒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經過剛才那些事情,他今晚實在是睡不著了,幹脆連夜找到了派務總管樂不知,將所遭所遇講了一遍。為了避免丟臉,他沒法講出實情,便對真實的情況進行了一番美化。他謊稱自己在玉皇頂發現了一個賊人,為了保護泰山派周全,與賊人展開激戰。賊人不敵逃走,順著位於排水口的密道跑沒影了。


    樂不知聽完趙正的講述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有這等事?”(未完待續。。)


    ps:由於抄水燕子.嚴洪飛的名字跟一位書友的真名重複了,故此將嚴洪飛的名字改為了嚴宏非。前麵出現過嚴洪飛的章節,我也會在今天一並修改,特此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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