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後,蒼鬆殿。


    金泰掌門坐在首位,麵露凝重之色,在他身前聚集著一大群人,這些人全都是泰山派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殿內正中央,站著數名探子,這些探子帶著各路人馬的消息進行回報。


    探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將威武堂以及刑規堂兩個堂口打探出來的消息公諸於眾。


    泰山派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有人在山上巡邏,昨晚芳小柔離開山上的時候,不敢太過張揚,一路上與泰山派的巡邏隊秋毫無犯。故此,巡邏隊看清了芳小柔離開後的大致動向。


    無論山上的巡邏隊,還是山下藏匿的暗哨,全都眾口一詞,聲稱芳小柔離開之後前往了三刀宗所在的方向,一名藏身於三刀宗附近的暗哨,更是聲稱在夜裏眼睜睜地看到過一道快速的身影飛入了三刀宗的群山中。


    泰山派最大的敵人就是三刀宗,這世上最想搞垮泰山派的還是三刀宗,現如今芳小柔又飛往了三刀宗所在的方向。這一切的矛頭都都準了三刀宗,表明一切的幕後主使者正是三刀宗!


    兩個門派因為三年之約的緣故,好不容易過上了一段平靜日子,但卻因為芳小柔這個奸細的出現,再度打破了平靜,引發了新的尖銳矛盾。


    樂不知乃是泰山派的派務總管,在門派內極有威望,他在家中慘遭橫禍,此事泰山派決不能坐視不理,必須一查到底。這樣一來,難免要跟三刀宗再次爆發衝突。一旦發生衝突。之前的三年之約就有可能作廢掉。那樣兩派又會陷入無休止的爭鬥中。這是大部分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成為了一個令人兩難的難題。


    所有人都將目光對準了金泰,等待這位老掌門的決定,剛剛還喧鬧的大殿,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點到名字的人跟我一起前往三刀宗,沒有點到名字的人留在門內守山。”金泰沉默半晌後,終於張開了口,說了這樣一番話。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泰山派每次跟三刀宗交涉,都會引發爭吵乃至血戰,這次的事情如此嚴重,肯定也不例外,所以此行必然帶著一定的危險。


    眾人精神均是一陣,一個個緊咬牙關,等著掌門點名。說是點名,但其實就跟點兵上沙場一樣。


    金泰長身而起,掃視眾人,點出一個又一個人名。被點中的人均都是派內的好手,至少也有七重天修為。麵對這種事情。帶去的人貴精不貴多,人少行動起來反而更方便。像是那些尋常的門人弟子,帶去也是累贅。


    每當有人被點名,就會越眾而出,主動站在大殿中心,等候掌門差遣。等金泰把人點齊之後,大殿中心共站了整整二十人。


    “好了,你們這些人足夠了,跟我一起去三刀宗吧。”金泰說著邁步走向了殿外。


    一些沒有點到名字,身具一定實力,並有心一同前往三刀宗的人,立即湊上前毛遂自薦,但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被金泰給否決了,因為泰山派內也要留人看守,不能抽調太多的人力,免得派內人手空虛。


    明明眼見著毛遂自薦的人全都失敗了,趙正還是越眾而出,鬥膽攔在了金泰麵前,抱拳道:“掌門,拆穿芳小柔身份的那天,我正好在場,可以擔當證人。你前去三刀宗理論,需要有人提供證詞,還是將我也一並帶上吧。弟子不才,但也不至於會拖累大家。”


    金泰鑒於趙正的修為,本不想帶趙正前去,可一聽這番言論,覺得也有道理,便破例點頭答應了。


    趙正繞身跟在了眾人身後,與金泰一並走出了大殿,這群浩浩蕩蕩的人就好似出征隊伍一般。他之所以要陪同前往,主要是想第一時間掌握兩個門派之間的動態,雖然他實力不濟,算不上什麽一流高手,但靠著前世的經驗,往往能起到旁人無法代替的作用。


    到了大殿之外,金泰一馬當先,第一個施展絕世輕功,飛身跳上了高空。在動身的同時,他吩咐了一聲,選了一名修為頗高的堂主,讓此人帶著趙正前進,免得趙正掉隊。


    這一行人除了趙正之外,修為都在七重天以上,全都有運力飛行的本領,一個個抖擻丹田內力,化作一道道殘影,向著三刀宗所在的方向疾飛而去。趙正輕功絕佳,但卻無法做到禦力飛行,隻能乖乖任由那位堂主抓著,享受了一把免費飛行的滋味。


    飛到半路,金泰在天空中放聲高喊了兩句話,命令萬裏無蹤.蕭雲隱與自己同行,觀葉落.芝滄海在泰山派留守。別看他這兩聲的音量不大,但卻極具穿透力,在半空中迅速擴散而開,籠罩了方圓數十裏的驚人範圍。


    蕭雲隱跟芝滄海兩人就在附近調查芳小柔的下落,聽到掌門口諭,連忙起身回程,蕭雲隱跟金泰一行人匯合到了一處,而芝滄海則返程回到了泰山派。以他們這樣的修為實力,在這片區域來來回回其實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當一行人臨近三刀宗時,金泰下令眾人停止飛行,改為落地行走。


    在其他門派頭頂上飛來飛去是一種無禮行為,泰山派現如今還未跟三刀宗談崩,故此還得講究禮數,免得落人把柄。金泰第一個落在地上,動作快如閃電,但卻輕得好似沒有重量,連一點灰塵都未掀起。其他人修為也不低,同樣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眨眼之間,這條土路上便多出了二十三個人,就好像大變活人的仙家法術一樣。


    金泰領著眾人勻速前行,並未動用輕功奔跑,往前走了沒多久。前麵的草叢中便閃出了兩名三刀宗弟子。這兩人身上都穿著三刀宗的弟子製服。渾身幹淨利落。腰上懸著唐刀,胸口也有三柄刀交叉而過的特殊標記。


    這兩名弟子自然認得金泰的身份,盡管兩個門派之間素有間隙,可以他們的身份,也不敢在金泰麵前放肆,而是恭恭敬敬地見了禮,而後問道:“金掌門,您屈尊大駕前來此地。不知有何貴幹?”


    “我有要事要見貴宗宗主,麻煩兩位小兄弟回去通稟一聲。”金泰淡淡道。


    兩名三刀宗門人對視一眼,而後客氣道:“既然如此,還請金掌門以及各位老少英雄隨我二人過來,我先帶你們去招待貴客的地方稍候,等我們稟明了宗主之後,再由宗主決定。”


    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金泰等人沒有異議,默默跟在了兩名三刀宗弟子身後,一路翻山越嶺。到達了三刀宗的主峰山下,暫時留在了一處客廳。等待三刀宗的回信。


    有傳音之法幫助,山上來回送信是很快的。沒過多久,卓紅日的口諭便傳到了山下,通知門人弟子引領泰山派一幹人等到雪芒殿相會。


    在數名三刀宗門人的引領下,金泰一行人一路上山,到達了雪芒殿。


    殿內,宗主卓紅日以及三刀四情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這些人分列兩旁,對著泰山派的人怒目而視,好似廟裏的凶神羅漢一般。


    還跟以前一樣,卓紅日並未給泰山派的人賜坐,而是讓這些人站在大殿當中。敢如此怠慢泰山派掌門的人,全天下大概也就隻有他一個了。


    “老匹夫,三年之約未到,你跑來這裏幹嘛?”卓紅日緊鎖眉頭,沉聲問道。


    “卓紅日,你少在老朽麵前裝蒜,你安插在我門內的奸細芳小柔身份已經暴露了。她在惱羞成怒之下,將本門總管樂不知殺死了,並連夜潛逃到了你的山上。本門中人有數人可以證明此事。當著明人不說暗話,你就別跟我拐彎抹角了。要是你乖乖把芳小柔交出來,讓她出來頂罪,我可以不去追究你們三刀宗這次的所作所為。但如果你不交的話,就別怪老朽翻臉不認人了!”金泰動了雷霆之怒,衝著卓紅日甕聲爆喝,聲音震得整個雪芒殿都在跟著簌簌顫動。


    “老匹夫,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說話天花亂墜,語無倫次,我一句也聽不懂。什麽奸細,什麽芳小柔,我一概不知。對於這個名字,我連聽都沒聽過一次。”卓紅日輕笑一聲道。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賴賬,不過這根本無濟於事,樂不知是泰山派的總管,地位尊崇,資曆頗深,他被人殺了,泰山派絕不會善罷甘休,定要追查到底。”金泰微微側過頭,喚道,“趙正,你上來,把你昨天所見所聞說一遍。”


    趙正應了聲是,大步上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話匣子,將昨天與張鐵麵一起見到的事情說了,並將鬼號夫婦是被樂不知所殺一事也交代了一遍,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趙正說話期間,卓紅日始終一臉淡然之色,絲毫不以為意。


    等趙正說完了,金泰又道:“事情就是這麽一回事,我們泰山派內有數人可以證明芳小柔是一名奸細,還有數人可以證明她逃到了你的山上。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本宗主壓根就沒想辯解,因為這件事根本不值得我去辯解。你們泰山派的人氣勢洶洶地來到這裏誇誇其談,不管說什麽,都是你們泰山派的一麵之詞。上嘴唇碰下嘴唇,胡說八道有誰不會。難道你們說奸細在我的宗門之內,我就得把奸細交給你們嗎?要是你們說星星落在我的門內,難道我還得去天上給你摘一顆星星?金泰,你也一把年紀了,又是一派掌門,以後說話還是過過腦子為好。”卓紅日譏諷道。


    如果是尋常小事,以金泰那隱忍性格,咬咬牙也就算了,可是樂不知被殺一事太過嚴重,絕不可能輕易了結。他微微眯起老眼,一身氣勢吞吐浮現,卷動著長袍衣擺,好似一團翻滾的烏雲一般。他醞釀片刻,緩緩道:“聽你的口氣,是不想把人交出來了。”


    “本門從未安插奸細到你的門派,也從未包庇過什麽奸細。當然交不出來了。”卓紅日嘴硬道。


    “既然你一口咬定與此事無關。那我也不勉強你。隻要你打開宗門,讓我的門人弟子進去搜查一番就行了。如果沒找到芳小柔的影子,我身為泰山派掌門,願意一力承擔此事,會公開向你們宗門賠禮道歉,到時候讓我在你們宗門腳下磕三個響頭都沒關係。但如果我們在你的宗門裏將芳小柔搜出來了,那便證明一切都是你們三刀宗在從中作梗,到那時候。我們可就不止是把芳小柔帶回去問罪那麽簡單了,還得追究你們三刀宗的責任。”金泰厲聲道。


    “搜查我們三刀宗?嗬嗬,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這裏豈是讓你們撒野的地方!”卓紅日重重一拍椅子扶手,藏身而起,狠狠瞪向金泰,身後浮現出一道巨刀氣勢。一股勁風席卷全屋,冰涼的刀鋒寒氣掠過每個人的肌膚,引發徹骨寒意。


    “今天你讓我們搜也得搜,不讓我們搜也得搜。來者不怕。怕者不來,今天我們這些人來了。就沒打算完好無損地回去!”金泰也同樣激發了蒼鬆氣勢,並拔出了腰間佩劍。他這柄寶劍名為龍吟劍,乃是一柄極品寶劍,品質登峰造極,劍身陡然亮相,立即在屋內打了一道奪人耳目的亮閃。“泰山派門人聽令,待會兒與我一起到三刀宗內搜查芳小柔的下落,若是有誰膽敢阻擋,一律殺無赦!”


    此言一出,令得雪芒殿內的形勢急轉直下,變得更加緊張了。不光是兩位掌門宗主,就連其餘人等,也紛紛抖擻氣勢,亮出家夥。雙方遙遙對峙,爭鬥一觸即發!


    看著眼前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趙正心裏暗暗著急,念頭急速轉動,尋思著化解之策。可眼前這情況,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化解的?


    這次的事態發展,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預料,按照他的計劃,本不該出現這種局麵的。揪出芳小柔這名奸細,對於泰山派來說本是好事,結果卻引發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卓紅日拔出唐刀道可道,將雪亮的刀尖對準金泰的麵門,怒斥道:“好你個蠻不講理的泰山派!七年前殺我父親,現在又想在三刀宗內逞凶,我看你們明擺著就是要吞並我們三刀宗。金泰,你這貪得無厭的老匹夫,表麵上人模狗樣,暗地裏豬狗不如。你為了吞並三刀宗,竟然連多年至交都殺,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你別以為你武功高就能橫行霸道,江湖自有公道,你這樣胡作非為,早晚會惹得眾叛親離,江湖眾怒,變成眾矢之的。到時候江湖中人對你群起而攻之,我看你還有沒有立足之地!”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一碼事是一碼事,豈能混為一談。七年前的事情懸而未決,這確實不假,但這次的事情,跟七年前的事情毫無幹係。不能說我身上有嫌疑,就得對你三刀宗一味忍讓,我跟泰山派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樂不知為泰山派鞍前馬後辛苦這麽多年,我身為掌門,斷然不能讓他白白死掉,今天就算豁出我這條老命,我也要把那殺人凶手抓回泰山派!若是沒人攔我還則罷了,若是有人攔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們若是有誰不服,可以盡管過來試試!”金泰厲聲爆喝,聲音穿雲破日,竟將整座雪芒殿都給震碎了!巨大的裂痕從他的腳下擴散而開,好似數條怒龍一般,向著四周延伸而去!氣浪翻滾而起,澎湃無匹的力量,將三刀宗眾人推得生生退後數步,甚至就連卓紅日本人的臉色都變了數變。


    金泰今天之所以如此動怒,一來是因為樂不知的慘死,二來也是積怨太久,一時爆發的緣故。他這些年裏,實在是退讓了太多步,可不管退幾步,三刀宗始終不依不饒,甚至還安插奸細到泰山派內,害死了樂不知。對於此等劣行,他已忍無可忍。


    若是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必然會引發一場爭鬥,就在這萬分緊要的關頭,一道無人可查的聲音傳到了卓紅日的耳中,這聲音沙啞而又難聽,但十分鎮定。


    “三年之約於我們大有利處,若是因為今天的事情破壞了三年之約,實在是得不償失。金泰的實力過於強悍,硬碰硬我們是討不到便宜的。還不如利用三年之約這件事,兵不血刃地殺了他。”


    卓紅日聽到這個聲音,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把剛要說的厥詞咽了回去,而後悄然傳音道:“可是事情鬧到這一步,已經沒法收場了,難不成讓我自己打自己的臉,將芳小柔這丫頭交給他們麽?”


    “放心,我不會讓你丟麵子的,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個台階,有位門人馬上就要跑進雪芒殿送信了,你隻要借坡下驢即可。這個處理方法對三刀宗最為有利,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不僅能讓泰山派啞口無言,還能讓他吃一個不小的虧。”


    “你又想到了什麽鬼主意?”


    “你很快就知道了。”


    傳音者不再言語,與此同時,大殿外傳來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一道人影不顧一切地衝入殿內,與泰山派眾人錯身而過,然後跪在了卓紅日麵前,急道:“報告宗主,有人看到一道人影潛入了‘狂刀絕命塔’,還請宗主定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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