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治縣是個小地方,在這個小地方裏,有個叫做迎賓的小客棧。


    客棧的掌櫃早早就醒來了,天還蒙蒙亮,他便站在了櫃台前,皺眉打著算盤,算著那並不太難算的賬目。


    平日裏,往往要晚一點才會有客人到來,可今天有些例外,一撥客人早早來到了這裏,將馬車停在了門前。店小二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迎了出去,幫忙安頓馬車。


    過了一小會兒,這撥客人一起風塵仆仆地走進了客棧,他們一共有四人,為首一人是名英姿勃勃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在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匣子。別看這年輕人的年紀不大,但卻透著一股特殊的氣質,顧盼之間頗有威儀,儼然就是這群人的領袖人物。


    在年輕人身後,另外還跟著兩人,一人身材魁梧,滿臉凶相,一人相貌奇醜,臉上掛著微笑。


    在這一行人的最後方,還跟著一名矮小的小孩。這小孩頭戴鬥笠,身穿著黑白相間的毛絨衣服,腳上沒有穿鞋,赤腳走在地上,腳趾鋒利如勾,那指甲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剪過了。


    “咦?”掌櫃的忽然間發出驚疑之聲,因為走在最後麵的那個小孩,外觀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他連忙擦了擦眼睛,定睛再去觀看,這次總算是看清楚了那個“小孩”的真容。


    原來這小孩並非真的小孩,而是一種不知名的奇特野獸!


    這隻野獸渾身黑白相間,長得毛茸茸的,身材胖乎乎的,顯得憨態可掬,倒是並不怎麽嚇人。尋常的野獸。大多都是爬行前進,而這隻野獸卻是直立行走,就跟人一樣,而且還戴著人的鬥笠,也難怪掌櫃的會一時看走眼。


    三個奇怪的人。再加上一隻來路不明的野獸,這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組合。迎賓客棧開店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招待這麽奇怪的客人。


    越是奇怪的客人越是得罪不得,掌櫃的擔心那店小二招待不周,放下了手中的算盤,動身迎了上去。


    在掌櫃的眼中十分奇怪的一行人。正是趙正等人,而那隻野獸,則是貔貅。他們趕路途徑此地,特地在此歇腳。這些天來,在趙正的帶領下,這一行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走了數千裏的道路,足跡遍布所過之處的各個城鎮。


    對於這趟行程,趙正心中早就規劃,先去哪裏,後去哪裏,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趙正幾人在掌櫃的招呼下。走到了一張桌前,各自找了座位坐下,他們昨晚趕了一夜的路,不可謂不辛苦,今早定要好好吃一頓,再稍事休息一下。趙正體力充沛,倒是沒有覺得太累,不過任千秋跟王二兩人就不行了。


    三人坐定後,阿寶主動跳到了餘下的一把椅子上,抬起爪子。靈巧地解開了鬥笠上的繩帶,將鬥笠摘下來,放到了一邊。失去了鬥笠的遮掩,阿寶露出了那胖乎乎、毛茸茸的腦袋,一雙圓溜溜的黑色眼珠。給人一種呆呆的感覺。若是光看外表,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它竟然會是一種凶猛異常的異獸。


    離開泰山派之後,阿寶也好像是如魚得水一般,沿路上顯得很是活潑,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這一路上,它最愛做的有兩件事,一件事是模仿人類,有時候模仿人類的穿著打扮,有時候模仿人類的動作。另一件事是品嚐美食,隻要見到了散發香味的食物,不管是什麽它都要嚐一嚐,這一路上它可吃了不少東西,甚至連臭豆腐都吃了好幾塊,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


    多了這麽一隻異獸在身邊,趙正等人此行倒是多了幾分樂趣。


    看到了阿寶的摸樣之後,那掌櫃的以及店小二均都露出了驚疑之色,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一種神奇的野獸。


    趙正無心向陌生人多做解釋,搶過了話茬,連珠炮般點出了一係列的菜名,可謂是相當豐盛。


    掌櫃的這才回過神來,將這些菜一一記下,不過這些菜當中,有著將近三分之一的菜肴,他們這個小店是做不出來的。趙正倒也沒有強求,退而求其次,改換了一些家常菜肴。


    沒過多久,一些容易翻炒的菜肴被端了上來,饅頭以及稀粥這兩種主食也一並端了上來。


    吃喝一陣子之後,趙正開口道:“兩位大哥,我此行要連續輾轉數個地方,這些地方有的在西邊,有的在北邊,地域跨度極大。我去了這些地方之後,會把一些人請走,到時候需要一個地方安頓這些人。這處長治縣正好位於這些地方的正中心,我打算把安排客人住宿的地點放在這裏。等到吃飽喝足之後,我會在本地物色一處宅院,到時候你們兩人商量一下,一個人跟著我一起上路,一個人留下來照看這處宅院。”


    雖然兩人心存疑惑,可心裏也都明白,趙正此行頗為隱秘,暫時不願意將實情透出,所以,兩人都未多嘴詢問,而是開始直接商量由誰留下。


    這兩人都是一個心思,都想要跟隨趙正離去,這樣可以四處奔波,雖然辛苦了一點,但總比呆在一個地方有趣一些。兩人都想留下,爭論不休,未能商量出結果。在兩人爭論期間,那阿寶還在狼吞虎咽地吃東西,吃得滿嘴油膩,津津有味。阿寶乃是雜食性異獸,固然愛吃竹子跟水果,但對桌上這些飯菜也同樣是來者不拒。


    見兩人爭論不休,趙正苦笑道:“這樣好了,我看還是由王大哥留下來吧。王大哥性格沉穩,辦事我比較放心。至於任大哥就跟著我一起走好了。”


    “那好吧。既然連你的發話了,就讓我留下來吧。”王二鬱悶道。


    “跟著我走也未必是什麽好事,雖然此行我有著很高的把握,可也有著一定風險,任大哥跟我一起上路。就得一起承擔這種風險。而你留下來,則會安全很多。臨走之前,我會給你留下一筆錢,足夠你這段時間裏的花費,讓你過一段滋潤日子。”趙正安慰道。


    “好吧。禍兮福之所倚。留下來沒準是好事。”王二也同樣自我安慰道。


    吃完了飯,趙正留下兩位大哥在此休息,而他自己則帶上了阿寶一起離開了客棧,在本地物色起了落腳的院落。在這長治縣找了一圈之後,他最終選中了一處牆壁高聳的獨門獨院,此地頗為偏僻。很是肅靜,用來落腳頗為不錯。


    這院裏有人居住,而且還是富庶人家,衣食無憂,根本沒有搬家的心思。好在有錢能使鬼推磨,當趙正亮出了一張高達五千兩的銀票之後。這家人終究還是沒能擋得住金錢的誘惑,答應了將院落賣給趙正。


    趙正隻管付錢,至於移交地契、簽寫文書一類的瑣事,則統統交給了王二,讓王二與這家人交涉。


    王二當年可是賬房先生,做這類事情遊刃有餘,很快便統統辦好了。


    有了落腳點之後。趙正將另一樣工作交給了王二,讓王二雇傭工人,對院落進行改建,挖掘幾個深埋於地下的地下室。對於地下室,他還有著幾個小要求,例如保持通風順暢,要修建厚重鐵門等等。


    王二知道趙正這樣做一定是有著特殊用意,沒有多嘴詢問,一一照辦。


    修建地下室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不等工人動工。趙正便帶著任千秋跟阿寶啟程離開了長治縣,動身趕往了下一處目的地――西牛省,迷境沙漠!


    ……


    烈日炎炎,惡狠狠地燒烤著大地,仿佛要將大地生生融化一般。天空的烈日。散發出刺眼的光芒,這裏的太陽要比其他地方的太陽更大一些。在陽光的照耀下,下麵這片一望無際的沙漠變得滾燙,若是放一個雞蛋在上麵,都有可能慢慢烤熟。


    金色的沙堆上方升騰著一**的熱空氣,折射著光線,令得人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這麽個鬼地方,簡直就是人間煉獄。隻要是頭腦稍微正常一點的人,絕不會想要到這種地方來受罪。可是世間的事情往往很奇妙,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驅使人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烈日之下,有著一行人騎在駱駝上,忍受著那致命的高溫,在這人間煉獄中快速奔走,留下一連串的腳印。在風沙的席卷之下,這些腳印很快便被掩蓋住了,不留任何痕跡。


    “他娘的,可熱死我了。”任千秋抱怨了一聲,抓起腰間那癟了一半的牛皮水袋,扭開蓋子,往嘴裏灌了一口,但卻又不敢喝得太多,“趙正,說句不中聽的話,早知道要來這種鬼地方,我就留在長治縣了,讓王二那小子過來吃這個苦。”


    趙正騎在駱駝背上,笑著微微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之下,任千秋抱怨一兩句也是有情可原。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也不願意跑到這種鬼地方,可是為了找到一名重要的證人,他必須來到此地。


    這位證人極為關鍵,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隱情,是解開謎團的一把鑰匙。


    他們這一行人共有五人一獸,九匹駱駝,除了趙正跟任千秋兩人之外,還有三名本地的向導,若是沒有向導帶路,他們根本無法穿越這片迷境沙漠,一定會迷失在這煉獄般的沙漠之中,直至渴死。他們每個人都騎著一匹駱駝,其餘的駱駝則托著行李。


    在迷境沙漠趕路的途中,他們走得很是辛苦,吃了很多罪,光是沙暴就遇見了兩回,期間任千秋還被蠍子咬過一次,多虧趙正身上有不少解毒藥,這才保住了任千秋的小命。在眾人當中,最為辛苦的當屬阿寶,因為它渾身都是毛,感受到的熱力要高於其他人。若不是阿寶身為異獸,體格異常強壯的話,恐怕早就曬中暑了。


    趙正回頭掃視了一圈,見這些人有些撐不住了,輕歎了一口氣,運轉起丹田內力,將內力逼出體外,形成了一股涼風,包裹在了隊伍周圍。涼風吹拂著眾人的臉龐跟衣衫。帶來一陣陣涼爽之感,令得熱氣消解不少。


    眾人感受著籠罩在周身的涼風,大呼暢快,臉色好看了不少。隻可惜趙正的內力有限,不能長時間維持這種涼風。每次隻能維持半個時辰左右。


    走著走著,在眾人右手邊的方向上,忽然浮現出一派繁華景象,遠遠的可以看到許許多多個建築物的影子,還有許多行人穿梭其中。


    “我們到地方了!我們到地方了!”任千秋瞥見右手邊的景象之後,當即歡天喜地的大叫道。顯得無比高興。


    眾人聽到這番喊聲,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右手邊那城鎮景象,趙正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驚喜之意,以為走到了地方,就連阿寶都跟著大叫了兩聲。不過,那三名向導的臉上並未誕生絲毫的笑意。仍舊十分平淡。


    “你們不用大呼小叫,那根本不是城鎮,而是‘海市’,又叫‘迷境’,隻是幻影罷了,根本不是真的。我們距離那個清水村尚有一段距離,還得走半天才能到達。”走在最前麵的老向導淡淡地提醒道。


    “這是海市蜃樓?”趙正聞言。笑容登時變得僵硬起來,幹巴巴地問道。


    “是的,那隻是海市而已,這片迷境沙漠經常會出現海市,很多人都因為被海市所欺騙,死在了沙漠裏麵。那海市虛無縹緲,並不存在,如果走過去隻會白白消耗力氣,什麽都得不到。若是執迷不悟,就會累死、渴死在半路。”老向導答道。


    “原來如此。多虧有你在,不然的話,我們就得被騙了。”趙正苦笑道。他眼前這位老向導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老人,對這片沙漠了如指掌,是本地最為有名的向導。對這裏有著極為精準的判斷,說的話很有分量。這位老向導說那是海市蜃樓,那就一定是海市蜃樓,不會有錯。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收了你五百兩銀子,自然要幫你辦事,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到清水村。”老向導道。


    確認了右手邊的景象隻是幻象之後,眾人剛剛發熱的頭腦,複又變得冷卻下來,一個個苦著臉繼續上路。由於阿寶的理解能力有限,實在搞不懂眾人為何不前往近在眼前的城鎮,而是繼續往前走。它對此發表了抗議,甚至違背了趙正的命令,私自跳下了駱駝的後背,跑向了那海市蜃樓。多虧有趙正出手,這才把阿寶給攔了下來。


    在犧牲了一整袋牛肉幹,半袋葡萄幹以及一袋水為代價之後,趙正總算是把阿寶拉了回來,說服了阿寶繼續前進,不要留戀那些虛假幻象。


    小小的風波過後,眾人連續走了半天的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在眾人的正前方,出現了一片綠洲的輪廓,其上有著一大片湖波,以及一片綠色植物,還有一些散落的建築物。


    這次出現的景象,不再是海市蜃樓了,而是貨真價實的村落,也就是那所謂的清水村。


    眼見著抵達了目的地,眾人一陣歡呼,就連那幾位向導也露出了喜意。


    趙正手勒著駱駝的韁繩,遙望著前方的清水村,目光變得愈加深邃起來。


    他要找的人是一名隱居於此的前三刀宗門人,名字叫做趙花紅,跟他本人同姓,算起來的話年紀應該在六十歲上下。這位名叫趙花紅的老婦人,在當年隱退之時就有著五重天的修為,現如今定然遠在這之上,不可小覷。趙花紅跟大多數的三刀宗門人一樣,善於使用刀法,一手“烈日刀法”用得爐火純青,在當年殺出過“烈日鴛鴦”這麽個響亮的綽號。


    除了趙花紅之外,另外還有一名武林中人也同樣隱居於此,此人也就是銀鏢客的那位女相好紀玉衫了。


    當初因為不滿銀鏢客繼續作案,紀玉衫憤然離去,跑到這裏隱居,一呆就是多年。這裏地處偏僻,罕有人至,若是想躲開什麽人的話,倒確實是個好地方。


    一年多以前,銀鏢客意圖從趙正手上奪取子初劍,趙正利用紀玉衫的隱居之地,保住了子初劍。銀鏢客得知了老相好的隱居之地後當即便離開了,時隔這麽久,想必他早已跟紀玉衫見了麵。不過,這兩人能否複合還是個未知數。


    銀鏢客不是善類,武功修為也極為恐怖,趙正可不想碰到這個人。


    為了以防萬一,趙正將脖子上纏繞的一圈紗巾提了起來,遮住了臉,借著回身望向了身後的任千秋,吩咐道:“任大哥,你也把臉遮一下吧。”


    任千秋愣了一下,接著點點頭,將自己的紗巾也扯了上去。


    眾人歡呼過後,繼續往前趕路,清水村的輪廓,在他們的眼中漸漸放大,變得越來越清晰。這荒僻的小村,又一次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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