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九凰之音


    這百音水閣修得極為雅致,共分三層,下大上小,浮橋延伸所至的盡頭凹進去一塊,正好架上一排竹梯子,通向樓閣之中.


    眾人走在浮橋之上,浮橋表麵與水麵幾乎平行,雙腳踩上去,漣漪擴散,一池平水頓時被點成碎亂的波光,恍惚間有種踏水而行的感覺。水十分清澈,有遊魚搖曳身姿,水麵映出天上的浮雲,恬靜悠閑。走在這小湖之中,隻覺得渾身上下輕若無物,似乎全身都被放空,靈魂正要脫體而出。


    穿過長長的浮橋便到了百音水閣的大門,隻見其門口豎著一副對聯,上聯是:“琴瑟箜笛,素手挑出天下韻。”下聯是:“暖日晨昏,閑雲看盡萬裏江。”


    韓侖讚道:“此聯大氣磅礴,又不粗獷,全是雅韻於其中。讀來讓人覺得渾身舒暢,卻又不失豪邁之感。閑雲二字活用,真是妙極。”


    其餘人也稱讚不已,冉傾珞道:“若是旁人的門口用上這一副聯,怕是要讓人嘲笑空有其談罷了,然而這一副對聯用在洪崖先生的雅舍之中,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門並未關著,其實也根本就沒有門,隻是一道用軟竹簽子編製的一道門簾。掀開門簾,眾人走進水閣之中,一陣古桐木和書卷氣的香味撲麵而來。


    眾人一進門,不禁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這裏麵的空間極大,隻見一個個寬約一丈的巨大置物架規規矩矩地陳列著,置物架放於兩邊,便將中間隔成了一個巷道。從這裏一直通向這水閣的最中心。


    這些置物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有龜甲的,有竹簡的,也有絹帛,還有不少是大片的石刻。相反,紙質的書倒是較少。幾人隨手拿起一卷,卻發現這竟然都是一些珍貴的曲譜。有得早已經失傳,但是這裏竟然還保留這些琴曲的原本。實在是不可思議。


    由此一路閱到巷道的盡頭,那中央是一片小小的圓形區域,方圓不過九尺,在這中心有一張兩頭翹的幾案,案上擺著一盞古拙的油燈,還有一卷還未合上的竹簡書籍。走到這裏方才發現,原來周圍竟然是以這個圓為中心散射,數百個置物架放置著,一條條巷道便形成了。而在這些巷道之中,盛放的東西就不僅僅是琴譜書卷,還有各種各樣的樂器。許多的古琴,箜篌,橫笛、排簫,還有大型的編鍾。隻要是能夠想得到的,便都能在這裏找到。而且這些樂器都不是俗物,都是些珍惜之品。


    冉傾珞在盛放古琴的地方轉了兩圈,左看右看,每一張古琴都深深印在她腦海之中,這裏的琴多數都不是什麽知名的琴,但是不論是從造工還是音色,一點都不輸當時以及古代的名琴。懂琴之人自然愛琴,冉傾珞自然如此,其中一張梨花木的琴尤其合她胃口,不過她也隻是撫了撫,愛琴之心雖有,但是她卻並未有據為己有之心。


    因為這裏盛放的多數都是樂器或者曲譜,過了一段時間,除了冉傾珞一人還興致勃勃,渾然不覺的累之外,其餘的人已經沒有了多大興趣。於是在中央的圓形空地之上席地而坐。他們本想出去看看,不不過看到冉傾珞正凝神在各個置物架中穿梭著,放下這本,又拿起另外一卷,喜笑顏開,如拾至寶。眾人見她看得心裏開心,也便不再打擾。


    韓侖稍微懂些音律,令狐玉兒亦然,既然這巷道之中的書籍他們並無興趣,左右看看,便正好對幾案上那卷離自己不遠的竹簡產生了興趣。於是兩人走近,就攤開還未合上的部分細細來看。隻見這竹簡記述的乃是有一種琴曲。不過其上的宮商角徵卻都是有人剛剛寫上去的。竹簡還未展開的部分都還是嶄新,並未落筆。可見,這乃是洪崖先生的創作之曲。


    韓侖細細看了幾遍音符,心中描摹一遍,忽然感覺這音調無比熟悉,仔細一想,這不就是之前與那黑水教主交戰之時,洪崖先生彈奏的那一曲琴音嗎。


    “冉姑娘,快這邊來看。”韓侖驚喜的忽道。冉傾珞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一卷《南風子》,慢慢向韓侖走去。韓侖見其過來,忙打招呼,道:“冉姑娘,你看看這琴音的譜子。應該不難發現吧。”


    冉傾珞憑著自己超然的意識力,那竹簡上的一個個文字便變得灰亮,音符一個個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中。她也一陣驚歎,心中激動,於是將身盤坐,將焦尾琴放於幾案之上,她凝神再看了一眼琴譜,心中便已經記住了七八成。指尖一動,煌煌琴音便又再次響起。


    隻見其手指輕顫,一曲緩緩流出,低聲優雅而緩慢,徐徐響起,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著世界的每一處空間。琴聲中仿佛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舞姿優雅高貴;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開放,飄逸出音樂的芳香。這一曲琴音之前洪崖先生也曾彈過,此時重新聽到,少了一顆迎戰的亢奮,多了幾分細膩的恬然,倒是生出了別有一番風味的意境。之前的琴音如同鴻蒙一般龐大,眾人隻覺天地之大,無比浩淼,在自己的想象中,一眼難盡天涯之景。而此時冉傾珞彈奏出來,卻多了幾分雅致的琴曲,地域變得小了幾分,但是卻添了些細水長流琴的柔情。


    這琴聲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時而烈如咆哮的深海,蕩人肺腑,撼人心魄。


    眾人一動不動,傾耳聽著這曲高雅的陽春白雪。一時間,各自都出了神,響起了自己的往事,憧憬自己的未來。


    琴曲進行了一段時間後,冉傾珞的琴聲開始變得有些急促,不知為何,琴音之中總會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在其中,或許是多震了半個弦柱的顫音,或許是多了些本不屬於琴曲之中的音符。這一點點瑕疵,便將眾人的神思從冥想中拉了回來。


    史雲揚奇怪地道:“傾珞的琴音為何會變得有些浮躁?”


    韓侖點點頭,道:“我也聽出來了,這可不是冉姑娘的水平啊。”


    正說話間,隻見冉傾珞手指一陣,焦尾琴後來接上的那根新弦竟然啪的一聲斷為兩截,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她的手指頭也被割了一個口子。


    史雲揚看了看她的傷口,隻是皮外傷,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麽。不過,他還是問道:“你方才彈琴的時候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失常,竟然還發生了斷弦這種事情。”


    要知道焦尾琴也是古時候名琴之一,名琴又怎麽會三天兩頭崩弦。冉傾珞搖頭道:“這琴曲怪異的很,其間似乎不僅僅是一種音律的排列,而且這音律和許多東西都有關聯,諸如二十八宿,兩億之間的轉換。可以說,這一道琴曲不僅僅是琴曲,也是一卷陣法,一卷武學和心法。我方才彈奏的時候,身中的靈力已經完全被調動起來。一發不可收拾。完全不受我控製。因此焦尾琴弦才會...”


    “好,好,好。老朽這一曲竟然能以這樣的方式彈奏出來,今日能夠聽到,也實在是老朽之福。”冉傾珞化為說完,隻見門口的巷道慢慢走進來一個人,正是洪崖先生。冉傾珞慌忙拜禮,不過洪崖先生並未受眾人的禮儀。他隻是走到幾案旁,看著其上的那卷書稿,又看了看冉傾珞這張殘琴。道:


    “這是焦尾琴。老朽一直都想拿來看看,沒想到竟然就在小友手中。甚巧。”


    冉傾珞歎道:“可惜,在沒有修好之前,焦尾隻能是一張殘琴了。”


    洪崖先生道:“要想修複這張琴,那倒不是什麽大的事,老夫可以代勞。”


    冉傾珞恭敬地道:“此事不敢煩勞先生,小女子當可自食其力。”


    “小友有所不知,方才老朽已經在門口聆聽多時,小友的琴音空靈柔軟,極盡女子的嫵媚,以及姑娘心中的柔情真善。本不想打擾小友,憑你將此曲彈完,可不料琴音戛然而止,讓人歎惋。”


    冉傾珞十分謙遜,洪崖老人道:“這卷琴曲名為九凰之音,老夫作此曲已經有七百年了,但是這首曲子卻始終無法完成,老朽總覺得似乎還能有什麽東西可以放到這琴曲之中,但是卻又不得而知。這數百年來,盡是不禁的憾失。”


    “九凰之音?”冉傾珞說。


    洪崖先生點頭,道:“這是老朽意念之中的世界,方才若是弦不斷的話,怕是就能彈出老朽想要的那個未知了。所以,老朽還請姑娘能夠再談此曲,能夠將這卷琴譜補全。”


    冉傾珞本來仍是謙虛,但是洪崖先生已經多次言及不用多禮。她也便自然的放鬆了一些。說:“若是如此,還請前輩允許小女子先將琴修好。”


    洪崖先生擺擺手,道:“你便用這張琴吧。”他手一動,幾案之上便出現了一張古樸的長琴。渾身漆黑,黑中發著光亮,這琴一出現在空間之中,周圍的靈力頓時便被牽引了一陣。


    “這張就是伏羲琴,小友大可以這張琴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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