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了一下藥材和藥粉,子儀先生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細細辨認幾番之後,才對李禦說道:“將軍,此藥並無那幾樣虎狼之物。”


    “趙梁,君上可曾私自服用過藥物?”李禦也是迷惑不解,他可不會認為子儀先生的診斷出錯,再次追問了一句。


    “不曾。”一直負責府中大小事務,趙梁自然知道平原君的一舉一動。


    “這幾日,君上可曾出去飲宴?”


    “不曾。”


    “去將熬藥之人叫來。”這個時候,李禦一定要搞清楚平原君的病因,若真是有心人謀害,那事情可就大條了,後麵必然隱藏著重大的陰謀。


    “諾。”


    不過十餘息,趙梁便大汗淋漓地跑了回來:“將軍,夫人得知君上服用藥物出了差錯,已然將犯事婢女悉數杖斃。”


    “什麽?”沒想到平原夫人如此衝動,一下子將線索掐斷,李禦這下子犯難了。若是查找不到平原君的真實病因,很有可能讓有心人得逞,要知道平原君雖養病在家,但是手裏依然掌握著趙國朝政大權,一旦被人暗算,對趙國而言絕對是件災難。


    “還請子儀先生救救君上。”在幾位婢女的攙扶下,已醒過來的平原夫人走近之後,言語悲切地對著子儀先生懇求道。


    “夫人放心,老夫必當盡力。”


    在平原夫人過來之時,李禦一直注意著對方的神情變化。發現沒有任何的破綻,心裏也是暗自鬆了口氣。他真的不希望。平原夫人會和這件事扯上關聯,不僅是因為對方的美貌,還因為對方的身份。


    “阿姐,君上如何了?”


    正當李禦想詢問平原夫人一番之時,一個清雅中帶著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身穿白色華服的信陵君到了。


    “見過君上。”看到信陵君前來,李禦俯身行了一禮,現在的信陵君身上也有他們趙國的君侯之位。隻是他也是有些詫異。聞訊趕來的竟然先是信陵君,不過想想信陵君和平原夫人的關係,他也就釋然了。


    “將軍,子儀先生,平原君身子如何?”抱拳回了一禮,信陵君再次問了一句,神情間透著焦慮。身在異國。他在邯鄲城中能有舒適的日子,除了趙王丹的照顧,更多的是與平原君之間的妻弟關係,若是平原君一旦逝去,那他往後在邯鄲城裏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君上可能不行了。”回答了一句弟弟的問候,平原夫人又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怎會如此。無忌與君上昨日還曾對飲,怎會……”


    聽到平原夫人的話,魏無忌一時有點接受不了。他昨日還曾和平原君在府上對飲,今日卻可能天人永隔,這個消息讓他心神激蕩。腦中不由思考著平原君逝去給他帶來的影響。


    “還請君上勸勸夫人,莫要傷了身子。”看到平原夫人落淚。李禦暗歎一聲,對著信陵君說道。不管如何,平原君有時對他提及,讓他以後好好照顧著平原夫人母子,李禦自然不能讓對方有所差池。


    “好。”


    看到姐姐如此悲傷,魏無忌也是感同身受,拉著姐姐到一旁低語勸解著。


    “君上醒了。”


    不多時,一個婢女出來稟報一聲,守在庭院裏的眾人都下意識地走進屋去。


    此時已有十餘位大臣聞訊而來,屋內空間有限,自然不可能盡皆入內,大家倒也自覺,大臣中由平陽君趙豹、平陵君趙禹和內吏公孫閈代表,李禦自然是其中一位。


    “你等來了,真是讓你等費心了。”睜開眼睛的平原君看著屋內的眾人,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反而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


    “君上稍歇,讓老夫查看一番。”兩指搭在平原君的脈搏上,又查看了平原君的唇舌和眼球,子儀先生暗自歎了一口氣,對方確是生機枯萎之象。


    “子儀先生莫要麻煩了,勝知道自己的身體,還請先生告知,尚有多少時日?”事到臨頭,趙勝對生死反倒看得很開。如此年歲,已比大多數人都活得久,隻是他沒能看到趙國崛起的一日,有些遺憾。


    “盡老夫之力,尚能護住君上心脈三日。”雖然平原君之前用人參彌補長期勞累留下的暗疾,但是多次的行房加上虎狼之藥的刺激,已將平原君的身子掏空,子儀先生對此也是無能為力,人力有時窮。


    “子儀先生,還請盡力救助君上。”聽了子儀先生的宣判,趙禹等人也是驚愕萬分。要知道平原君可是他們的主心骨,一旦平原君出事,那不止他們會受到影響,整個趙國的朝局也會動蕩。


    平陽君趙豹也是痛苦萬分,他雖與平原君不太和睦,但是兩者畢竟同屬兄弟,兩人相爭也不過是政見不合。見到自己的弟弟先他而去,兄弟三人僅剩他一人,趙豹心裏的悲戚可想而知,原本老邁的身子越發衰敗。


    “不用勞煩子儀先生,三日也夠了。禦兒,你過來。”


    “伯父。”


    揮手製止了眾人的急切追問,趙勝讓李禦上前,握著對方的手說道:“勝一生所望,不過使我大趙強盛,而今天不佑我,此事便交到你手上了。”


    “伯父放心,禦必讓我大趙一統**。”此時的李禦也顧不得什麽謙虛謹慎了,含著淚說出那有些誇大的野望,讓平原君安心而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好好。兄長,勝與你……”


    接下來的時間,趙勝和諸位大臣一一交代了起來,李禦一直隨侍身旁,他知道平原君是在料理後事了。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平原君的府上貴客盈門,邯鄲城內的貴族大臣盡皆來探,便是趙王丹和王後晶都親自前來探望。


    在這三日裏,平原君可能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幾乎沒有多少時間休息,一一將事情交代好,甚至把他所有的情報網悉數交到李禦手上。花費了數十年時間,耗費上百萬錢財,平原君的情報網自然無比龐大,甚至比之趙王丹掌控的王族秘衛也不遑多讓,李禦所創的潛龍衛雖然發展迅速,但是在平原君的暗衛麵前還是一個小孩。


    “禦兒,老夫一生所愧,唯有夫人與德兒,還望你好好照顧他們。”囑咐完最後一件事,趙勝握緊了李禦的手,雙眼滿含愧疚地看向一旁的妻子。


    “伯父放心,禦在一日,夫人母子便不會有任何事。”握住平原君的手,李禦鄭重承諾道。


    “好。可惜勝看不到趙國崛起之......”


    “伯父。”感受到平原君的手無力下去,李禦忍不住喊了一聲,兩眼的淚花落了下來。


    “君上…”


    隨著平原夫人一聲悲慟的喊聲,執掌趙國權柄數十載、經曆無數風雨的平原君趙勝溘然而逝,也代表了趙國平原君時代的完結,趙國朝堂進入一個混亂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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