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好,好的。”


    孫鳳白側身讓魏青言下床, 自己則躺了回去,枕在枕頭上, 聽到床尾處屏風後的水聲,莫名覺得臉有些燒。好在是夜裏,周圍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不然孫鳳白現在這幅模樣還不知道要被怎麽誤會。


    魏青言走回床邊,孫鳳白立刻起身,他覺得自己也被勾起了尿意。


    穿好鞋子都到屏風後,孫鳳白站了一會兒, 尿意濃厚卻又尿不出來, 轉頭往床的方向看去,一想到自己如果尿出來,魏青言就會聽到水聲,他就怎麽都鬆懈不了。


    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如願, 孫鳳白頹喪地放棄, 拖著鞋子走回床榻。


    翻身上床,孫鳳白轉身睡了一會兒,聽著魏青言的呼吸已經十分穩定,應該是睡著了,他這才偷偷摸摸抱起魏青言的手臂。


    夜依舊深著,床上兩人睡的很安穩。


    在青山寺住了幾日,魏青言的燒退了, 孫鳳白的嗓子也好了泰半,一行人這才打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魏青言不再騎馬,而是和孫鳳白乘坐一輛馬車,夏月跑到後麵和奶媽擠坐一堆。


    魏青言坐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孫鳳白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發現真的比前兩天有血色多了,隻是好像瘦了些,


    “你感覺還好麽?要不要讓他們停下來休整一下?”


    孫鳳白體貼地關懷道。


    “不用。”


    眼睛依舊閉著,魏青言端坐在車上。


    怒了努嘴,孫鳳白也便不再理他,扒在車窗邊看著外邊的風景。


    一回到將軍府,孫鳳白就立刻跳下馬車,出外這麽多天,他才發現自己最想念的原來還是這將軍府。


    府裏的下人們出來搬行李,把馬車牽回馬廄。


    孫鳳白一行人則往府裏走去,甫一回到乘風閣,孫鳳白就直奔矮榻而去,仰躺在矮榻上,枕的是自己熟悉的枕頭,墊的是自己熟悉的被子,果然還是回家好!


    這樣的感歎才出現,孫鳳白就有些怔了,曾幾何時,他已經把這個地方當成家了麽?


    魏青言走進裏屋,脫了外邊的長衫,解開褻衣的係帶,打算查看右肩上的傷勢,青山寺的創傷藥很有效,用了幾日傷口的肉已經開始長回來了,隻是還不能用力,不然容易拉傷。


    因為才回來,所以每個人都回去休整去了,魏翎也被奶媽帶去沐浴更衣,在青山寺裏,配備總是沒有將軍府那麽齊全,所以眾人澡都沒有洗幾次。


    在矮榻上翻滾幾圈,孫鳳白抬頭看到魏青言正坐在裏屋,正在拆右肩上的繃帶。


    一個鯉魚打滾從矮榻上跳了起來,孫鳳白快步跑進屋,


    “我來幫你!一個人怎麽上藥。”


    推開魏青言的手,孫鳳白幫著把繃帶拆解下來,看著對方右肩上那個紅色的圓形傷疤,孫鳳白心裏就直打鼓,這個本來應該在他身上的,可是魏青言替自己擋下了。


    傷口愈合的速度很快,粉嫩的新肉已經長出,隻是傷疤看起來仍是凹陷下去的,略微有些可怖。


    從包裹裏拿出傷藥,孫鳳白開了瓶塞道:


    “你忍著點,我開始幫你上藥了。”


    “恩。”


    孫鳳白傾斜藥瓶,用食指不停地敲打瓶身,將裏麵的藥粉一點點灑在傷口上。


    “嘶。”


    感覺到魏青言肩膀的肌肉瞬間抽緊,孫鳳白忙用手按住他,繼續上藥。


    等把背麵和前麵的傷口都上好藥後,孫鳳白就去拿新的繃帶重新將傷口綁好。


    猶記得那天早晨起來時,魏青言獨自在換藥,和這次一樣,孫鳳白也是自告奮勇地去幫忙。


    可是他一不是衛校畢業的,二是他接觸的處理傷口的也就隻有創口貼,繃帶這些簡直太高難度了。


    所以手忙腳亂地幫了一通倒忙,把魏青言折騰的冷汗直冒,手臂還被綁的亂七八糟,經過孫鳳白的綁縛,他右手連動都動不了。


    一回生二回熟,折騰了魏青言兩天後,孫鳳白的技術總算達到了中等水品。


    已經看過好多次魏青言赤裸的上身,孫鳳白卻每一次都要感歎一番,這才是男人!背上的刀疤,身上的肌肉,隱藏在長衫下的魏青言真是有料,平日裏根本就看不出來。


    “夏月,你去讓水房送點熱水來,爺我要沐浴。”


    孫鳳白幫魏青言弄好後,也不回矮榻躺著去了,走到門邊,轉頭對夏月說道。


    小丫頭才風風火火地從房間跑回來,聽到孫鳳白的吩咐後,又一跳一跳地往水房跑去。


    看魏青言往外走,孫鳳白疑惑地問道:


    “這就出去,不擦個身麽?”


    “不了,我先去軍營。”


    點了點頭,孫鳳白轉身往裏走,打算挑一套一會穿的衣服,可是看到床邊那還帶著血漬的繃帶,他忙跑到門邊,衝魏青言的背影大喊道:


    “你坐馬車去!騎馬會讓傷口裂開的!”


    那人身影一頓,過了一會兒竟然又轉身走回來了。


    瞪大了眼睛,孫鳳白看著已經走到眼前的男人,


    “落東西了?”


    “我改日再去。”


    魏青言的說話聲有些古怪,接著便直接進了屋,往書桌方向走去。


    手扒在門上想了想,心道這個魏大將軍是在抽的什麽風,難道,是自己剛才那句話?!坐馬車和騎馬,魏大將軍不是覺得坐馬車丟人,所以才不去軍營的吧!


    扭頭衝房裏那人看了看,孫鳳白覺得自己猜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夏月很快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提著木質大桶的仆役,孫鳳白見狀忙從門邊走開,去衣櫥挑衣服。


    “二老爺,水已經準備好了。”


    夏月在一邊報備道,她已經習慣二老爺洗澡要把房裏的人清的幹幹淨淨。


    “恩,你出去吧。”


    孫鳳白說道。


    說罷夏月便退出了房,並抬手把房門合上。


    孫鳳白走到屏風後,將手裏的衣服搭到屏風之上,接著便開始寬衣解帶。


    等把身上都脫了幹淨,他伸手在水裏攪了攪,水溫正好。


    抬腳跨進浴桶,孫鳳白一點點將自己埋入水中,那滋味別提有多舒服。


    把頭發散開,孫鳳白把整個人全部藏進水中,直到沒頂這才又坐起來,這時候他那一頭長發已經全部打濕,服服帖帖地黏在身上。


    拿起一塊豬苓在頭上搓了搓,指縫在發絲間遊走,接著用布巾擦洗幹淨,就這麽完成了洗澡第一步。


    來到這兒後,沒有洗頭膏,也沒有沐浴乳,連肥皂都沒有,孫鳳白原先以為自己會髒死,誰知道原來這兒也有他們自己的清洗工具,如豬苓和皂角,隻是豬苓加了香料後價格比較高,所以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


    孫鳳白也曾突發奇想,想要自己做塊肥皂,可無奈他高中學的那些化學知識早不知道被丟到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嚐試了幾次都失敗之後,他也不指望著創新。


    “咳咳,咳咳。”


    屏風外突然想起了咳嗽聲,孫鳳白翹起架在木桶邊上的腿立刻收了回來,整個人潛在水裏,隻露出一個頭,靠在木桶上方。


    他不是都將人趕出去了麽,這屋子裏怎麽還有人!


    “咳咳咳。”


    那人的咳嗽聲不停,孫鳳白豎著耳朵,發現居然是魏青言。


    回想剛才的事,好像魏青言不去軍營後就一直坐在書桌後,自己居然忘了他的存在了!


    “將,將軍?”


    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回應孫鳳白的是瓷器碰撞的聲音。


    “我剛才,喝,喝茶嗆住了,不礙事。”


    果然是魏青言。


    孫鳳白抽著嘴角,心道誰關心你這個!


    可是,現在說讓人出去,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隻是有人在這裏,他還怎麽洗澡啊。


    雖然都是男人,但是孫鳳白把魏青言看的和自己不一樣,怎麽說都是有肌膚之親的人了,自己肚子裏麵懷的還是對方的種呢,想著要在他跟前洗澡,孫鳳白就覺得心裏燒得慌。


    轉身重新靠在木桶上,孫鳳白看著手裏的豬苓,歎了口氣,在身上胡亂抹一通,迅速地搓了搓,接著便直接就水洗幹淨了。


    可是洗得快也沒用,還得走出木桶穿衣服,想著自己剛才脫光的模樣被魏青言全部看到,孫鳳白的臉就快燒炸了。


    往外瞄了瞄,透過半透明的屏風,可以看到魏青言正朝著自己這個方向坐著,手裏還拿了本書。


    在心裏鬥爭了許久,還是不敢起身,孫鳳白坐在浴桶裏,覺得水溫已經開始在變涼。


    突然,書桌那邊有了動靜,魏青言放下書,道了聲,


    “我出去一下。”


    接著便開門出去了。


    守在門口的夏月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再看魏大將軍離開的背影,腦子總算是轉過來了。她剛才還在想將軍去哪了,明明才看到的,原來將軍是在房裏啊!


    “阿嚏!”


    魏大將軍還沒走多遠,夏月就聽到了房裏孫鳳白打噴嚏的聲音,接著便是嘩啦啦地一片水聲。


    門再次被突然打開,自家主子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頭上的水珠不停地滴落在地。


    “夏月,給我去廚房煮碗薑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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