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肇東,字靖雄,光緒元年生人,山東琅琊人,祖籍廣東三水,年輕時曾中科舉武舉人,後來被其叔父推薦前往德國學習軍事,原本是陸軍科,不知為何轉為海軍。…≦頂點小說,中日甲午戰爭中,曾經回國參戰,卻因為無人推薦而被李中堂拒之門外。後來在德國海軍服役,從見習輪機軍官,一直升任珀斯號的艦長,在共和八年到共和十年曾經擊沉協約國商船十七艘,合計二十七萬噸,還曾經擊沉過加拿大海軍的一艘驅逐艦,後來被包圍在西非海岸,被迫自沉後,他和艦上的德國海軍穿越撒哈拉到埃及,企圖前往土耳其返回德國,卻被英國控製的埃及海關發現,他策劃了劫持商船前往希臘,但他本人被英國人送進戰俘營,去年才放回來。聽說在天津當寓公,時不時的寫點東西,批評咱們國防部不懂海防之類的。之前革命黨倒是聯係過他,不過被他給罵出去了,上月17日馮如馮將軍曾經派副官前往天津,不過並未能說動他。”果然是監控天下的統調局局長,也拜這位楚肇東太過特殊了一點所賜,餘健對於這位楚肇東的情況很快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不到半天就給老大整了一份簡介出來。


    “看起來是個懂行的,老馮的眼光不錯啊。”吳宸軒低聲嘀咕了一句,不過見餘健似乎有話沒講完,吳宸軒點頭示意餘健繼續講。


    “總座,這位楚肇東老兄還曾經和段總參有點交道。”餘健笑著說道


    看餘健的表情尷尬,吳宸軒也明白這兩人之間大概不是什麽好事情“說吧,難得是段總參的熟人。”


    “這是光緒二十六年的事情,楚肇東因為德國向清國推銷軍艦而到北京辦事,段老總因為留學德國的經曆,所以在家設宴款待。酒到半酣時,段祺瑞向眾賓客介紹楚肇東是德國海軍的二副,並請他也出來給大家講一下。楚肇東說:“年輕時曾經打算練好炮術打東洋,現在看來大清國想和東洋見仗,隻能靠子彈了,我這報國無門的老海狗就用這老掉牙的槍法來獻醜吧。”說罷,走到庭院中,對著一缸金魚向眾人說:“我就打那條花尾巴的,跟穿了和服似的。”隻聽“砰”的一聲響,魚死,缸破。那缸魚是段老總的心愛之物,但在客人麵前段祺瑞不好說什麽,等客人走後,段祺瑞大罵楚肇東久在蠻夷,野性難改。”


    “哦,還有這麽一回兒事情?”吳宸軒倒是頭次聽說此事“這段總參哪裏得罪這位楚老兄了?”


    “卑職琢磨,大概是因為當時清廷大肆裁剪漢人軍費,對重建北洋水師也不上心,而這楚肇東急於一雪甲午前恥,自然對這種忽視海軍建設的政策恨之入骨。而段總參當時在北洋的提調處當主任,分管著北洋軍費和兵力安排的問題,這楚肇東大概認為是段總參為了陸軍的槍杆子,對北洋水師重建置之不理,所以才故意落段總參的麵子。”


    “這家夥倒是蠻有意思的啊。”吳宸軒一聽樂了,這還真是個單純的海軍人,不錯,這家夥得罪人還真夠直接,不過這樣的孤臣倒是上位者眼裏的好材料。“他現在在天津做什麽?”


    “去年被英國釋放以後,用劫掠商船的所得在天津新河買的一座居民樓,做了個大房東。今年又在天津的商會航海學校做了兼職講師,教授測繪和航海。”


    “這麽說,還算我的員工呢?”吳宸軒記得這個天津商會航海學校似乎是青島海校的一個分校,青島海校就是他標準海運占45%股份的,這樣說起來,這位楚肇東也算是他的員工了。


    “算是吧,不過此人恃才傲物,性情偏激,我想就算是馮將軍親自登門也未必能給麵子。”餘健和這種人打交道不少,有些有本事的家夥就是看不慣他們新華黨的作派,不願意出來就職,沒少讓餘大局長費心思。可這位楚肇東軟硬不吃,又是無妻無子的孤家寡人,偏生骨頭硬,不怕死,又有錢,想威脅他都沒有地方下嘴。當然如果是為了讓他服軟並不難,餘健已經出動了手下的兩名女外勤,如果實在不行,還可以搞個仙人跳,用他的名聲做要挾,不過看老大的樣子似乎對此人很有點伯樂相馬的意思,餘健趕緊記下回頭撤銷了行動命令,免得真的成了同僚不好相見。


    “人才嘛,有點個性難免的。馮如或許名聲不顯,不知道本人出馬能不能讓這位楚老兄看在眼裏。”吳宸軒又動心了。


    “總座,您是要親自去…”


    “是啊,好多年沒去天津衛了,再去吃吃耳朵眼炸糕也好。”吳宸軒一副陶醉在美食裏的表情,餘健一撇嘴,心話您老大多年沒去的地方多了,想吃炸糕這算哪門子理由。不過有錢就是任性,這吳老大有權又有錢自然就更是任性無比了。


    餘健不分黑白的忙著安排警衛不提,吳宸軒和三老交接了一下就興衝衝的帶著老婆孩子踏上了津門之旅。一路上吳大公子和吳大官人的父子槍戰在花車的裝甲車廂裏打得不可開交,激光指示器配上水彈,兩人打得整節車廂煙火四起,最終滿身彈痕的吳大公子被奶媽抱去洗澡,脫下罩衫的吳宸軒和王子衿夫人一起給專心致誌吐泡泡的小女兒唱了搖籃曲,才算是把這個小魔星哄睡著。


    因為夫人有一篇論文要趕著交稿,吳大官人不得不被驅逐到侍從們待的警衛車廂裏跟各部門打電話聽匯報,揉著被夫人一肘子搗的有點麻酥酥的胳膊,嘟囔著“不就是給寶寶起個小名嘛,至於下狠手嗎。”


    “總座您這是?”馮如正好在侍從室裏候命,見到總座揉著胳膊出來不禁問道。


    “達飛啊,你說說我看閨女吐泡泡吐的可愛,順嘴問一聲是不是給閨女起個小名叫螃蟹,這招誰惹誰了,唉,真是無妄之災啊。”


    馮如心說您這還招誰惹誰了,招惹了主母還有好啊,還真敢說,他們這些心腹都知道老大對夫人是畢恭畢敬,夫人對自己的這個二閨女那是視如心頭肉,老大自己敢叫他閨女螃蟹,不被他媽一頓暴錘才怪。


    “報告總座,我已經和海校方麵聯係過了,楚肇東正在學校教書,今明兩天都在,您看咱們是去他家裏還是在學校見一見他?”馮如趕緊匯報情況,免得那句話說錯了,得罪了主母。主母手裏掌握的科技資源如果不向他們傾斜就慘了。


    “哦,很好啊。那我們先去一下勸業場,吃了午飯,再投帖子明天去楚肇東府上拜訪。”吳宸軒笑了笑,拍拍馮如的肩膀,這位可能算得上不多的幾位沒有派係的“純正”的科學家和將軍。國防軍海軍與其他任何本時代的海軍除了一個名字之外沒有任何共同之處,所以是否是海軍出身對於掌控國防軍海軍並沒有什麽意義,但是海軍今後的地位決定了吳宸軒不會讓任何派係把手伸進海軍,馮如作為一名華僑發明家,一個隻關心國家強盛和科技樹上的新枝條的將領,他作為海軍的開局者算得上合適,但是遠遠不是最佳選擇,而那個桀驁不馴、又有些滑頭的楚肇東卻非常符合吳宸軒對海軍首腦的定位。


    天津勸業場,正是中午生意紅火的時候,在福瑞泰大茶樓的二樓上,一位哭笑不得的茶博士看著這一桌明顯是達官貴人的客人圍著一桌子的炸糕、驢打滾、開口笑、酸渣糕、冰糖葫蘆吃的不亦樂乎,還有士兵把一籠一籠的狗不理包子端到二樓上,把個休閑的大茶館變成了路邊攤。不過看在賞錢和一排持槍的衛士麵子上,茶博士還是覺得自己幹好自己的活少說少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陣喧鬧聲響起,吳宸軒側耳傾聽,是樓下一群學生和茶樓的小二發生了爭執。“憑什麽不讓我們上三樓,我們又不欠你租金,那是我們的報社。”一個女生非常悅耳響亮。


    “姑奶奶,小姑奶奶,算我求您了。”掌櫃的都出去了,他可是久在江湖混,眼光毒辣,這樓上的一家老小看似隨和,孩子瘋玩,大人閑適,但是隨從們都是謹慎恭敬,衛士們更是精明強幹,這通往二樓的各個門窗都有人把守,看那精氣神就不是一般的護院。說什麽也不敢讓這幫姑奶奶們上樓攪擾了貴客。


    卻不知他越是阻攔,這幫年輕的女學生越是好奇,雙方雞同鴨講的吵吵著,一名侍從室的秘書趕緊從樓上下來,問明了情況,就出麵解釋,好把這些小女孩給哄走。沒想到沒幾句話就被一位看似知書達理卻刁鑽古怪的女孩給拿話繞進去了,急的一頭大汗。


    王子衿本來是在給乖女兒喂了奶正在哄她睡覺,聽到樓下的吵鬧幹脆起身,看著正在互相爭搶炸糕的吳氏父子倆,微微一樂,就下樓來觀瞧。


    “你剛才不是讚同了我的觀點,說人人平等嗎?”一個齊耳短發的少女正在翹著腳指點著鄒秘書的鼻子,和滿頭大汗的鄒秘書辯論“那怎麽又說上麵有貴客不便打攪呢?我們也是這家茶館的客人,還是長包了三樓的房間的熟客,你說你們家客人是貴客,我們難道是賤客嗎?那這客分貴賤,人分等級,你這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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