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聚身體內所剩不多的力量,踏破輪回空間,下一刻出現在修仙者起源之地,在那裏天妖蚩尤正和炎黃二帝交戰,慘烈的景象讓日月無光,風雲變色。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天地突然破開,萬丈霞光傾瀉而下,修羅戰場上空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形,當他到來的時候,修仙者似乎受到了某種極大的刺激,神智一下就恢複了正常,看著被自己破壞得滿目瘡痍的世界,詫異不已。


    雷沸雲強行改變了那些修仙者的意願,並將上古蓬萊的的事情交代下去,他知道那件神奇之物經過億萬年的輪回,將會從新吸收能量,並會再次出現,這並不需要他擔心。


    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了,必須回到自己原先的空間,否則他將不再存在。


    越接近起點,周圍的景象也就越加模糊……


    輪回空間似乎拉扯著他,不讓他離開,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正不斷消融,意識變得昏昏沉沉,難道,他就要死了麽?


    眼前的景象變得如此緩慢,像是一幀幀定格畫麵。


    鏡像中是那雪白的玄冰界,暴雪狂舞,而他已經顯出了原形,化成那斑斕巨虎癱倒在地麵上,奄奄一息。而一隻巨大的黑熊咆哮著守護在他的身前,在其身上布滿了無數創口,厚厚的皮毛幾乎毀掉了大半,鮮紅的傷口翻轉,鮮血已經結成了晶瑩的冰,閃閃發亮。


    跟前是一個身穿黃裳,眉如掃把的男子,此刻正獰笑著淩空飛起,他的雙臂化成了鋒利的鐮刀,朝著他們揮落,下一刻就要將黑熊斬成兩截。


    雷沸雲透過輪回空間看到這個場景,越是往前,那原本靜止或緩慢的動作便開始加快,仿佛他再向前跨越一步,那泛漾著銀光的刀刃就會落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看到這一幕讓他全身如墜冰窖,那黑熊分明就是黑鐲的原形,而黃裳男子則是劉羽臣,無論是在他以往的推算之中,還是不久前才發生的現實中,這都不對了,整個形式發生了巨大偏移,事情好像完全走樣了。


    此刻,一個聲音不知從何傳來:“有因才有果,你無法改變自己種下來的因果,你已經和天道化成一體,你想違背天道就是違背自己……”


    “你是誰?你在哪裏?”


    “我是誰?你可以叫我炎帝,我和你一樣,都是天道的捍衛者,還記得我曾推算過你麽,就因為這樣,我才知道你是更強大的存在,在那時候我就被你的意識給同化了,嚴格的說是被將來的你給同化了,這個有些複雜,不過你隻要明白我早就不存在了那就對啦。現在你之所以能聽到我的聲音,僅僅是你們當時瞬間的意識交流罷了。”


    雷沸雲似乎有些明白了,那日在月亮之上,他感應到有人推算自己,那個修仙者並不是黃帝而是炎帝,至於那個進入玄冰界的降風,卻已經不再是他本人,他已經被炎帝給占據了身體,隨即就被那時候的他給反噬了。簡單地說,就是以前的炎帝想要通過降風窺探他,卻被後來的自己吞噬了意識,或者說是同化了他的意識。


    這讓雷沸雲想到了自己,以前他同樣測算過劉羽臣,那麽是不是自己也被劉羽臣給吞噬同化了呢?


    “沒錯,那時候的你已經被劉羽臣給同化了,劉羽臣改變了天則,才造就了你的存在,同樣你若妄想改變天則,那麽反過來會造就劉羽臣,這就是天道的玄奧所在,每一個想要堪破天道的修仙者都會經曆這些,隻有忘掉一切,回歸本源,才能與天地同朽。”


    雷沸雲終於大徹大悟,人算天跡最後依然被天跡所算,以有限來度量無限隻會被卷入怪圈之內,繞了一個圈子看似走出,但依然在原地踏步。


    然而真要他忘記一切麽?忘記那些熱血沸騰的歲月,忘記那些曾經的戰友,忘記曾經的夥伴,忘記黑鐲麽?


    她應該快要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了吧?可是她為什麽依然張開雙臂,挺起胸膛,守候在他的身前,就像是保護她最珍愛的東西呢。還有什麽比生命更加珍貴的東西麽?


    難道真要忘記一切麽?


    難道真要忘記一切麽?


    難道真要忘記一切麽?


    不,即便這一切都已經是注定的,即便自己將永遠陷入這個痛苦的怪圈,他都無怨無悔。


    穿透輪回的空間,雷沸雲意識一片模糊,隻看到那黑熊的身軀轟然倒下,那身皮毛已經被鮮血給完全浸濕,很快凝成成冰晶。


    黑熊全身抽搐,那雙濕潤的眼睛卻猶自深情地望著雷沸雲。


    在這一刻,他們的意識交匯在一起,天地一片昏暗。


    充滿風雪狂暴的玄冰界被地麵蔓延而出的黑暗吞噬,不僅僅是玄冰界,那個黑暗似乎充斥了三千世界。


    雷沸雲和黑鐲結成了兩道彼此纏繞的神識,從黑暗中穿梭而過,進入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我死了麽?這裏是什麽地方?”黑鐲問道。


    “這是虛無之界,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不過我能聽到你在說話,這就足夠了。”


    “我也一樣……我感覺很累呢,如果死是這樣,那也不錯呢。我們現在要去哪裏?算了,無論去哪裏,現在我都覺得很踏實。”


    “嗯!”


    兩道神識不斷向前飛行,然而很快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一個無比巨大的影子出現在他們麵前,那是一隻龐大無比的巨龍,它似乎感應到他們的存在,向著他們遊來,雷沸雲想起自己曾在虛無之界所見的那隻實力恐怖的神龍,他明白以自己現在的情況來說,那巨龍隻要稍稍吐出龍息,就能將他們化成烏有。


    危險逼近,雷沸雲和黑鐲卻萬分的安詳,他們已經了解生命的真義,無所畏懼。


    那巨龍並沒有傷害他們,低下龐大的腦袋,隻是靜靜地望著他們,黑色的鱗甲閃耀著異彩。


    “忘記我了麽?”


    “你?你是小黑?不,你是韓小菲?”雷沸雲突然接受到巨龍的意識,又驚又喜。


    黑龍仿佛在笑,就在這時候,隻見四麵八方飛來無數巨龍,每個個頭都大的離奇,展開的身軀無法一眼望到底。在這個虛無之界盤旋飛舞,各個用滿懷敵意的目光看著雷沸雲和黑鐲他們。


    韓小菲化身的黑龍仿佛在笑:“你們放心,他們無法傷害到你們,因為你們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我們隻能感覺到你們,卻不能觸碰到你們。”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我和小黑的靈識互通,當時大地崩塌,是它帶著我的意識進入這個地方的,本來我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後來小黑它告訴我,它們就是天道所誕生出來的懲罰者,也是天地中樞的守候者,但具體答案它也不太清楚,你們如果想知道答案,隻要穿過我們,抵達彼端就能會明白了。”


    雷沸雲傳遞了他的謝意,然後攜著黑鐲繼續前進,前方巨龍越來越多,數量達到了恐怖的階段,不過除了濃濃的戒心敵意,它們並沒有進行攻擊,或者它們根本找不到攻擊的對象吧。


    終於雷沸雲來到了一個怪異的空間,這裏就如一個彩色的泡沫,四周的飛龍全被隔絕在外麵,但他們卻還無阻隔地進去了。


    在泡沫的中心纏繞著黑白兩道光芒,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雷沸雲和黑鐲正感覺到奇怪,突然一個充滿歡喜的聲音響起:“看吧,這就是我們誕生的孩子。”


    “我看到了,真不容易呢,他將獲得新生。”


    “那是不是意味著一個嶄新的世界誕生呢?”


    “隻要你喜歡……這就是我們的延續吧。”


    雷沸雲和黑鐲並沒有搞明白那聲音究竟來源何處,因為隨著那聲音的響起,他們就穿越過一個極點,然後整個天地隻剩下他們兩個。正確的說,那裏並不存在什麽天地,不存在虛空,也不存在時間,那裏隻有他們兩個意識彼此交流。無窮無盡的能量再度複蘇,這一刻,他們好像具有了開天辟地的力量。


    雷沸雲舒暢到極點,忍不住大吼:“我們就是天道。”


    黑鐲蠕動著無形的身軀,緊緊貼在他的身上,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後日子可長著呢,我在想,我們的世界應該是怎麽樣的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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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怎麽樣的故事才算一個好故事呢?是精彩紛呈,是逼真平實,還是標新立異?其實每個人觀賞的角度不同,所帶來的效果也都不同,我不喜歡局限,因此我會嚐試許多不同風格的東西,不過無論是那種體裁,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表述能力吧,我曾經和一個朋友說過,將自己想要營造的氣氛和讀者共鳴,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這一點我還遠遠不夠。


    結局了,同時寫得也很苦惱,想要帶給大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思想歡愉,這並不容易。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怎麽樣結局才是最滿意的結局呢,後來我放棄了,天下沒有最滿意的結局,任何結局都會有部分讀者不滿意的。不過這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本書有了它的結局,它——並不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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