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來了!


    當楚河艱難而複雜地吐出這五字時,傲嬌小公主笑得越發燦爛純美。那雙如寶石般美麗的眼眸彎成了月牙兒,嬌俏動人。她柔美的嘴角輕輕上翹,那透著晶瑩光澤的貝齒仿佛要將晚宴內奢華的燈火掩蓋,分外炫目。


    她輕輕邁出腳步,亦步亦趨地走向僵硬原地的楚河。臉上的笑容經久不散,直至與她那曾經的丈夫麵麵相視,這個令偌大北方五光十色的女人伸開纖細的雙臂,笑容迷人地望向楚河,等待著楚河。


    “抱抱。”她說。


    楚河毫無遲疑,緊緊將女人攬入懷中。


    溫香入懷,一股沁心的香味兒鑽入鼻端。令他心神蕩漾,如置身雲端,渾身舒坦得不願醒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擁抱懷中的人兒,卻是最用力,最動情的一次擁抱。仿佛要將兩具身軀融合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良久。


    這對彼此的初戀分開了身軀,楚河情緒激蕩,不能自己。女人卻是姿態優雅動人地攏了攏被擁抱略微擾亂的發絲,微笑道:“時候不早了。”


    楚河心頭咯噔一聲輕響。似若有所悟。


    機器人姑姑也喜歡用時間到了作為談話的結束語。而這個與姑姑齊名的北方第一美人,曾經的前妻似乎也――


    “那我先――”


    “夜路難行。你不該送美麗的女士回家嗎?”傲嬌小公主微微仰麵,那純美無暇的麵頰上透著一絲狡黠。如那最調皮可愛的小精靈。令人心動。


    “應該。”楚河重重點頭。滿麵溫柔笑容。


    夜路並不難行。


    夜景美麗絢爛。曼妙如籠著黑紗的妙齡少女。輕輕撩動著楚河的心房,亦將他的記憶拉回遙遠的過去。


    但因為駕車的原因,他不敢放縱那肆無忌憚的思緒,僅是淺嚐輒止,便回到了清醒的現實之中。


    她是誰?


    是諸葛山莊主人。是人人敬畏仰慕的諸葛女王。是葉茗竹也討不到半點好的女強人。同樣是――他的前妻。


    也隻是他的――前妻。


    前妻是個很微妙的身份。她可以和自己形同陌路,也可以與自己深仇大恨。她都沒有。卻並不意味著能回到過去。回到最初。


    因為,他們已經離婚了。


    副駕上的女子安詳而恬淡地坐著,她生得萬分美麗,穿得千般優雅,那如黑寶石般璀璨的雙眸如天上的星星,散發著迷人的氣息。她肌膚如凝脂,雪白如牛奶,精致入微的五官,毫無瑕疵可言的麵龐,無一不向楚河透露著一個千萬人認可的事實。她是高高在上的諸葛女王,是公主。是普通人根本配不上的女人。


    他曾有最好的機會與她過上王子與公主的美滿生活,奈何人生坎坷,他錯過了那人人欲求而不得的機會。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她重新坐在了身邊,僅有一手之遙,卻仿佛遠在天涯。


    她與兒時不同了。她與八年前亦天差地別。也許這便是真實的她,人們仰慕的諸葛女王。可這不是楚河眼中的她。她變了。變得不再熟悉,變得――極其陌生!


    而事實上,與世上任何一個人八年不見,總會顯得陌生而局促。


    轎車順著蜿蜒的道路一路前行,直至抵達那同樣熟悉而陌生的山莊門口,楚河終於有了出聲的理由:“到家了。”


    公主輕輕頷首,視線掠過玻璃窗,落在那巍峨而雄偉的建築之上,紅唇微張。“但我沒有在門口下車的習慣。”


    楚河先是一愣,旋即啞然失笑:“沒錯。這裏距離你的住所,實在是有些遙遠。”


    咯吱。


    鐵閘緩緩開啟,露出了諸葛山莊的雄偉一角。


    “那就開近一些。”小公主雪白的麵頰上泛起一抹微笑。傾國傾城。


    “好的。”楚河重新啟動轎車,緩緩往裏麵駛去。


    山莊還是離開時的那個山莊,一草一木都仿佛原封不動,不曾有過絲毫改變。可車廂內的二人,還能回到過去,像兒時那般靜靜躺在床上數星星,說著那些纏綿而無知的情話嗎?


    哢嚓。


    楚河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她亦優雅地搭著楚河的手心緩步而出,站在了屬於她,也隻屬於她的山莊之中。前麵是山莊主建築,是留下無數美好回憶的地方。如今,卻不再屬於那曾在山莊裏橫行無阻的楚河。


    大廳之內靜默等候的歐陽菲菲見這對男女雙雙歸家,心中頗為欣慰,正猶豫著是否起身迎接,卻聽諸葛紅玉說道:“歐陽。取一件外套出來。”


    歐陽菲菲先是一驚,遂又迅速吩咐仆人取衣服。


    山莊沒有男主人,但偶爾會有男客人。不是隨便一個男人都能在諸葛山莊過夜,但像三爺爺這樣的親人,是有資格也有絕對的理由留下的。西裝不多,卻各個款式都有。總有一套適合楚河。


    至於為什麽連門都沒進便讓自己取衣服,歐陽菲菲領略到了什麽,心中微微黯然。


    西裝是好西裝,尋世界知名設計師定製的。諸葛山莊也很難找出便宜的東西,哪怕是一草一木。西裝同樣合身,仿佛為楚河量身打造一般,熨帖入微。之前的那套西裝在與帝林交手時髒了,破了,不那麽保暖。換上這套嶄新的昂貴西裝。楚河再度變得俊美無雙。與女人是如此的般配,如同天造地設。


    安靜凝視換上昂貴西裝的楚河,諸葛紅玉紅唇開啟:“起風了。”


    河輕輕點頭,緩緩理了理衣領,漆黑的眸子裏蘊含著複雜的情緒。仍是微笑道。“我先回去。晚安。”


    “晚安。”


    楚河拉開車門,鑽進車廂。


    諸葛紅玉微微轉身,向主建築走去。


    他她回家。


    抵達門口後矜持而謹慎地停下。


    她說還可以再近一些。


    他又重新上路,來到了主建築門口。


    至此,他再難以前進半步。


    他能進諸葛山莊,卻進不了她住的建築,進不了那原本也屬於他的房間。更進不了――


    轎車掉頭的那一瞬,寒風包裹著細雪紛紛落下。在那兩束車燈中顯得格外美好。如上帝賜予人們的純美與無暇。像天使的眼淚,灑落人間。


    呼呼――


    寒風驟然變大,一道道潔白的雪花卷向車頂,亦遮掩了後視鏡中的身影。隨著汽車的前行漸行漸遠,直至消失蹤跡。


    進得大廳的諸葛紅玉臉色平靜。但歐陽菲菲並不認為大小姐的心情足夠平靜。如果不然,她又怎會繞遠路上樓呢?


    那不符合大小姐的時間觀。


    也許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大小姐的異常?就像門外那輛轎車的前行軌跡也東倒西歪一樣――其實二人的內心,遠比表麵偽裝的平靜驚濤駭浪?


    歐陽菲菲其實並不太理解這二人的心情。就像不理解大小姐為何在丈夫回家之時離婚。就像不理解大小姐明明讓她的前夫進了山莊,卻又止於門口。她不理解。腦海中卻忽然想到了一句話,一句她覺得很合適大小姐內心獨白的話語:可以理解。但無法原諒。


    八年。太久太久了。


    久到能忘記一個人的容顏。久到忘了曾經有多愛,久到――忘記了曾經愛過。


    諸葛紅玉沒像以往那般脫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而是踩著高跟,就這般不顧一身昂貴裙裝躺在了床上。一個人靜靜地盯著從未裝飾過的天花板,靜靜地盯著曾一起數星星的天花板。眼角不經意滑下一顆如珍珠般的淚珠。


    在這小小城市。


    多久沒有聯係。


    是否,還是熟悉的你。


    是否,變了脾氣。


    見你,或不見你。


    會不會,都太刻意。


    雖然早已變成友誼。


    卻總是怕打擾了你。


    多少次和別人寒暄,說到你。


    不經意聽他們描述,你的樣子。


    關於你所有事情,忽然放肆鑽進心底。


    陌生,卻又不能逃避。


    明明都看淡了一切,又想起你。


    你來來回回的占據,我的故事。


    當喧鬧,忽然靜止。


    習慣找尋熟悉身影。


    發現,身邊不是你…


    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得到了。又失去了。


    眼淚決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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