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什麽時候開始玩暗殺這一套了?以他們的性子應該不屑於這種手段才是。”


    時近黃昏,站在豬籠寨高大的寨牆上,隻覺又白守了一天的淩天皺眉說道:“長槍闊斧地大幹一場,那才是他們的秉性。”


    “蠻人不一定都是那種衝動火爆的脾性,就像咱們南人也不盡是趨風附雅之徒一樣……”


    林宇深邃的目光遠眺著北方,微微一笑應道:“蠻人部落聯盟的天汗、小公主,久未在天下行走的洛可大巫,很少有人能讓他們同時震怒,這一趟來的蠻人卻是無論如何也要將唐安帶回去的,無論是活著帶回去還是帶著頭顱回去,他們不會計較手段的,卻隻要結果。”


    “這也是咱們不想讓熊修古他們知道的原因,依著他們的性子,卻是一定會讓咱們無恥地將唐安和那蠻人少女交給蠻人,而我相信事情傳開後,在麵對更多的蠻人時,在麵臨豬籠寨有可能會被蠻人毀滅時,大多數人自然會逼著我們將唐安交出去。”


    聽了林宇的話,淩天眉頭微挑,目光落到了林宇臉上,想了想還想再說些什麽,看到他的神情突然肅穆下來,淩天回頭看向北邊的同時,寨門內兩邊高大的箭塔上清亮的鍾聲遽然響起。


    黃昏時分出現的薄霧煙塵般散開來,隨著一陣悶雷似的馬蹄聲響起,一群騎兵從薄霧中暴衝了出來。


    從一邊拿起強弓,林宇眯著眼睛遠眺過去,隱約看到馬背上裹著獸皮軟甲的蠻人手持馬韁,一個個滿臉興奮激動就似看到了獵物一樣,耳中聽到激動的嘶吼、怪叫,林宇的眼睛眯得越發緊了。


    “準備迎敵!”


    沒有理會寨子裏響起的大量呼喝聲及轟亂的腳步聲,淩天捏緊了那盆缽似的巨拳旋即就是暴喝了一聲。


    寨牆上守著的近百弓箭手倒不顯得如何緊張,他們幾乎都被寨子裏唯一結罡期上品箭師林宇指點過,一字排開的他們中間還有一部分是箭師,又曾經與蠻人交過手,當淩天的暴喝聲響起時,所有人不顯驚懼,舉起了手中的強弓,虛拉瞄準了烏雲般壓了過來的蠻人騎兵,準備迎戰。


    大地在震動著,千騎潑喇喇直衝過來,當一聲尖銳的呼哨聲響起時,那近千蠻人騎兵在離豬籠寨還有七八百米距離時遽然收住了衝勢,黑壓壓一大片蠻人持韁繩散開在平原荒漠上,即便是逆著風,他們興奮的嘶吼咆哮聲卻都遠遠傳了過來。


    “千騎!”


    這個時候已經躥到了寨牆上,端木迎春看清後不禁一怔,眉頭緩緩蹙起,說道:“竟然一次來了千餘騎兵,這樣的數量簡直就是入侵了,蠻人就不怕挑起兩國戰爭!”


    “這不是入侵,隻是打獵。”


    唐安緊跟著火小藝跑了上來,雷動和澹台新月卻是跟著他衝破寨牆下那些有些緊張的備用寨民箭手中擠了上來,眯著眼睛看清楚了一箭距離外的蠻人騎兵,澹台新月忍不住說道:“他們不屬於北人部落聯盟,所以無論萬嘉或者大夏帝國,哪怕將他們全部俘虜了也不能以此向北人部落聯盟質問抑或譴責。”


    “如果說北人在你們眼中是凶殘且沒有人性的冷血生物,那麽你們可以將他們看成是暴戾嗜血的妖獸……”


    迎著眾人不解的目光,澹台新月認真地說道:“你們也都看到他們額頭上紋著的狼頭蛇身怪物圖案了吧,在北邊隻有凶荒部落才會有這種刺青,在他們眼中除了族人以外,其他的蠻人都是可以捕殺的獵物或者食物。”


    “我沒說錯,大家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們的確吃人,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北人部落聯盟才沒有將他們劃分在聯盟內,而凶荒部落也不在意。”澹台新月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這些?”熊修古皺眉看著澹台新月,一臉猜疑問道:“北人?隻有蠻人才會這樣稱呼自己,你到底是什麽來頭?”


    “她在北邊被一個小部落的蠻人好心救過一次,所以才會這麽稱呼……”唐安搶過了話岔,伸手指著遠處的蠻人騎兵,驚道:“看,他們開始動了。”


    確實動了,停在一箭距離外的蠻人卻沒有像大家想象中一樣勒馬急衝過來,一大半約莫七百多騎排成幾行,馬上的蠻人取下強弓搭上利箭卻不舉起,而其餘的三百騎兵卻是勒馬離隊斜斜跑向了豬籠寨東邊。


    強弓準備好了,利箭也準備好了,做好了一切戰備的豬籠寨寨民卻是一臉不解地看著這一幕,在他們眼中蠻人應該是舉起木盾護在胸前暴衝過來才對,這一次來了千騎之多卻又不衝鋒,跑去東邊一往無際的稻田卻不知道要做什麽。


    衝到金黃的稻田中,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哨,還想衝進最多有半個月就成熟了的稻田中的蠻人騎兵登時勒住了馬,從身後馬背上拿下足有一人高的木盾,那些蠻人卻是圍了一個圈靜立在稻田外不動了。


    “他們在做什麽?”端木迎春再怎麽眯眼也看不清蠻人騎兵圍出的圈子中的狀況,他忍不住向身邊眯著眼睛的林宇問道:“你看得到嗎?”


    “中間有幾個人,他在做什麽我卻看不到。”林宇搖了搖頭。


    “衣服很破很爛,唔……模樣就像一個落難的佛門子弟,他在地上挖了一個坑,不對,不止一個,他在指揮幾個蠻人挖,現在已經挖了三個洞了,呈‘品’字形狀……”


    林宇看不見,澹台新月就更看不清了,畢竟林宇是結罡期上品的箭師而她隻是中品,但兩個箭師看不見並不意味著別人看不見,已經大約猜出了那些蠻人在做什麽的唐安輕聲說著,微眯了眯眼又說道:“現在他們開始將一種黃色的粉劑倒進了坑洞當中,卻並沒有填埋。”


    “黃色的粉劑!他們準備要下毒了?”想鎮定都難,一想起唐人傑的下場以及白天才做過的實驗當中那隻灰豺慘死的情景,端木迎春嘴角不禁就是一個抽搐。


    “應該不是下毒。”


    林宇側開身子讓出空地示意自己走上前去,唐安也沒客氣,走到寨牆邊縱目遠眺過去,順著蠻人騎兵間的縫隙打量著,他緩緩說道:“蠻人在下風頭,無論他們灑出來又或者用這種方法下毒,還沒毒倒咱們他們自己就得中招。”


    “又動了。”不知什麽時候跑上來的淩嵐擠到了父親淩天身邊探頭看著,眼見那三百餘蠻人騎兵又開始向東南方向跑了下去,不顯畏懼倒是有些興奮的她伸出指頭就是一聲吆喝。


    “我想我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了。”目光從遠處的蠻人騎兵身上移開,唐安目光隨著他們移動著,同時說道:“最後一匹馬就是那個佛門……對,就是那個苦行僧騎著的馬,馬背上有一口獸皮袋子開了一條縫,他縱馬前行間袋子中灑下的黃色藥粉在他身後劃成了一條線。他在布法陣,他是一個陣師!”


    “法陣!陣師!”


    顯然齊虎莽又或者王參將他們並沒有告訴端木迎春、熊修古等人太多的消息,又或者就連齊虎莽等人也不清楚蠻人這次來了一個陣師,乍一聽唐安的話,端木迎春等人不禁大吃一驚。


    “難怪他們不肯衝過來。”


    林宇的眉頭緊擰成了個“川”字,緊緊握了握手中的強弓,他澀聲說道:“千餘騎兵,他們的弓箭足以將我們遠遠攔住,如果他們的箭矢都是淬了毒液的就更不用說了,咱們卻不能這麽幹看著那個陣師完成這個我們未知的陣法。”


    “咱們這邊有三個箭師,結罡期上品的你,還有唐安身後這個結罡期中品的女子,再加上淩天你的兒子淩風是結罡期下品的箭師,你們三個人能不能阻止他?”端木迎春也有些急眼了,他沒有見識過陣師的厲害,但他卻是聽說過。


    陣師布陣極是緩慢費時,但如果讓他完成了法陣,那殺傷力誰敢保證不會超過千餘衝擊過來的蠻人騎兵的利箭砍刀。


    從淩天身後擠了出來,淩天的兒子、淩嵐的哥哥淩風看麵相倒是極為老實,頭一次經曆這些的他一臉迫不及待,卻是取下強弓利箭等待命令準備隨時射出自己的長箭。


    “我試試!”眼見那一夥蠻人又收住馬圍成了一圈,林宇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臉上再沒了任何表情,神情平靜地搭箭上弓,然後緩緩地拉開弓弦。


    眯著眼睛透過蠻人騎兵的縫隙找到了唐安所說的苦行僧,林宇並沒有急於出手,本身土元力屬性的罡力隨著他的意念運轉,瞬間一層淡淡的黃色光芒籠罩了他的體表,而那看似瘦弱的雙臂在瞬間更是膨脹了幾分,光是看上去都似擁有了無窮的力量。


    本身土元力屬性的罡力加強了防禦和力量,罡魂是命罡魂風元力動物烏騅,當罡魂的罡力隨著林宇運轉時,一股淡青色的光芒登進湧進了那泛著黃色的長箭當中。


    加持了自身土元力罡力的雙臂穩若磐石,加持了命罡魂烏騅風元力罡力的長箭靜靜的搭在弦上,泛著精光的箭鏇遙遙鎖定那個被蠻人騎兵掩映著的身著破爛僧破的苦行僧,向來對自己箭術極有信心的林宇不知怎麽,良久都未曾射出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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