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臨近黃昏的時候,很多人開始往講武係匯聚,從門前冷落鞍馬稀到千裏逢迎高朋滿,講武係隻用了一天。


    諸多學生、老師甚至一些不問世事的學院隱者都被木森準備傳授兵法的消息給撼動。不管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他們都準備證實一下。如果隻是一個笑話,就當飯後走一走,活到九百九十九。如果真是灼見真知,那……


    那就跪舔吧,誰也無法阻擋,我加入講武係的決心。帶甲十萬,橫擊百族,這可是所有熱血男兒的夢想。凡是能進青陽學院者,皆為年少英才,隻要他們能順利畢業,前路絕對光明坦蕩。或被各大勢力招攬,或開山立派,總之盡能威壓一方。


    但是,這有什麽用呢?耀眼的武者每年都如過江之鯽,但驚豔的將軍卻百年不出。蠻荒的兵法本就十分貧乏,而且各大頂尖勢力敝帚自珍,把一些珍貴的兵法感悟深藏不露。所以現在很多戰團的大將軍其實並沒有掌控全局的能力,隻能靠一些自己摸索的經驗躑躅前行,一旦遭遇一些極端環境,很多大將軍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所措。


    這種狀況人族戰盟也有所察覺,曾要求各大頂尖勢力傳授兵法感悟,允許其他勢力以金錢、功法等諸多資源進行置換。但對人族戰盟的要求,握有兵法感悟的各大頂尖勢力盡皆陽奉陰違,都隻拿出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應付了事,真正的精華卻概不外傳。


    “唉,希望木森說的是真的吧。”一名麵容俊朗的學生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青陽學院十三院係,他最想報的就是講武係,但當時沒落的講武係連名老師都沒有,所以沒奈何,他隻得轉報他係。


    但很多時候,你覺得你對一件事情已經死心,把執著擊散。但在午夜夢回,但在某個不經意瞬間。你卻發現,那些你以為已經忘卻的事情,會重新洶湧而來,拍打著你的內心。其實你從未忘記,隻是給它換了一個角落。當有陽光刺破烏雲,照亮角落,那已蜷縮成種子的往事便會生根發芽,並迅速成長為一株參天大樹。


    “隗清,你想什麽呢?我們都是當樂子來看,你還認真了不成?他要是真能講兵法,我就給你洗一個月的臭襪子。”和感歎之人,也就是隗清相熟的學生發下大誓。他可不相信木森能講兵法,畢竟這件事太天方夜譚,比暴齒豬會飛還驚世駭俗。所以聽到隗清感歎,他立刻調侃道。


    洗一個月臭襪子,這個調侃力度夠大。


    聽到同伴的調侃,隗清暗歎一口氣,沒有說話。其實他也不相信木森能講兵法,隻是不願麵對而已。蠻荒兩百餘家和青陽學院同等級的學院,隻有宣威學院能傳兵法,其餘的盡皆和青陽學院一樣,隻傳授一些簡單的行軍知識和戰技功法等等。


    “三大社團的人來了……”有學生驚呼,打斷了隗清的暗歎。


    此時,三支人馬同時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魯林、冷海、尚鏡三人虎視鷹揚,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其各自身後的隊伍如淵如嶽,氣息雄健。


    見他們走過來,所有人都默默退後,把路給他們讓出來。之所以會如此,除了三大社團的威名使然,還有就是眾人怕濺身上血。三大戰團雖然沒有發生過大的衝突,但小到成員單挑,中到小團群毆,卻是從未斷絕。前兩天,烈火會還和星辰盟在死亡峽穀狂飆了一把。


    不過眾人似乎想多了,魯林、冷海、尚鏡三人並沒有碰撞出火花,反而微笑打了下招呼,便領著各自的手下往講武係走去。


    “三大社團的扛把子親自帶隊齊至,他們這是看好木森嗎?”


    “應該不是吧,畢竟連我們都能看破的事情,他們怎麽可能陷入迷障?”


    “就是!講兵法?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我看他們也是來看戲的。”


    ……


    “誌傑,好像沒人相信小森啊。”夾雜著人流中的劉天德略帶調笑地說道。他今天在星隕戰團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便約起朱誌傑、楊仁、孫聖楠等人來找木森蹭吃蹭喝。但誰曾想剛到青陽學院便遇到了一出好戲。


    小森要講兵法?好事啊。


    好個錘子,人們寧願相信暴齒豬會飛,也不願相信他能講兵法。


    “一群有眼無珠的家夥。”朱誌傑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通過在秘境那段時間的相處,朱誌傑現在對木森是一百二十個心服口服。別說木森現在隻是要講兵法,就算他直播立地成聖,朱誌傑第一反應也絕對不是懷疑,而是搶占一個好位置。


    “管他們幹什麽,現在搶占一個好位置才是真的。”楊仁同樣很不屑,一群井底之蛙,總以為天空就井口那麽大,不知宇宙之浩瀚,木森是一般人嗎?他可是木宇宙。


    “對,先搶占一個好位置。講完後再讓小森給我們做個夜宵,完美。”孫聖楠滿臉英氣,不過像是想到了什麽,眼中滿是憧憬的亮光。


    想到了什麽?


    想到了香草味八喜可可布朗尼榴蓮菠蘿蜜芝士玉米粒雞汁土豆泥黑椒牛裏脊黃燜辣子雞紅燒排骨醬醋魚。


    哦,這可是春風十裏?


    不,這是吃貨的不如你,全都不如你。


    ……


    隨著時間的流逝,寬廣的講武係廣場竟然站滿了人,眾多學生三五成群,議論紛紛,麵容或期待、或不屑、或平和,所有人都在等待木森,見證奇跡,或看到笑話。


    當太陽的最後一點餘暉消散,講武係的上方忽然虛空震顫,漣漪蕩漾。轉瞬,一個空間通道出現,院長李長河一步踏出。眾人還未來得及行禮,隨他身後,一名銀發老嫗出現,這名老嫗拄著一根古樸的實木拐杖,麵色紅潤,眼中似乎有世界沉淪。


    “衡蘭婆婆!”有學生低呼,衡蘭婆婆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公開露麵,據說在潛修衝境。但即便十年荏苒,青年學院卻無人敢忘卻她的存在。因為她是合體大能,因為她是和李長河並稱青陽學院定海神針的存在。


    在眾人心神激蕩的時候,空間通道中再次踏出一道身影。來者中等身材,四方臉龐,兩道濃濃的粗眉斜飛,渾身上下散發著悍勇的味道。


    “任宋副院長!”再次有學生低呼。這尊凶神也來了,要是木森那家夥今天講不出來個一二三,絕對死得很有節奏感。任宋號稱任屠夫,是令小兒夜啼的存在。他原本是青陽學院的老師,名聲不顯,後來響應人族戰盟號召,奔赴邊疆抵禦百族,剛到邊疆第一天,他便生生坑殺了一支百族巡邏隊。也正是這一戰,徹底拉開了他化身屠夫的序幕。戍邊十年,死在他手中的百族數以萬計,所到之處,百族望而生畏。


    但這還不足以讓他屠夫之名響徹蠻荒,十年殺伐,他的修為未進一步,依舊是剛入邊疆時的金丹巔峰。但當十年期滿,他孤身深入百族腹地,橫推一個由元嬰期駐守的石族部落,以殺證道,修為勢如破竹,不僅成功結嬰,而且一口氣推到了元嬰後期。回到青陽學院後,他閉關潛修,等再次出現時,已然是半步合體。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任大大脾氣不太好,很是火爆。對於看不慣的事情,果斷是該出手時就出手。木森同學,我們看好你哦。


    “三位院長大人好。”當那個空間通道散於虛無後,眾人彎身行禮。衡蘭婆婆和任宋都是學院的副院長,青陽學院之所以能力壓城主府和三大戰團,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


    “起來吧。”


    ……


    當木森來到廣場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今天是趕集還是逢會?人潮是不是有點洶湧?


    “怎麽回事?”木森捅了捅身邊的李懷若。我就打算忽悠忽悠老爺子,這群人是什麽鬼?


    “他們看到我講武係紫氣東來,有太陽入室,天地氛氳,所以打算來沾沾光。”


    “說人話。”


    “哦,他們聽說你大放厥詞,準備過來看笑話。”


    聽到李懷若的解釋,木森有點無語,這都什麽跟什麽。青陽學院的學生都這麽閑嗎?看個笑話還成群結隊。不對,麻吉,誰是笑話?


    心中默默吐槽了一下,木森揮手,有光明充盈,糅合月亮清輝,便是溫光暖調。有冰柱從地升起,節節拔高,等離地三丈時,冰柱間寒氣交錯,虛空成冰,不過轉瞬,一個光滑的巨幕便布織完成。


    木森腳下憑空起風,青色的風旋托著他離地而起,他拿著由寒冰凝成的教棍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群,然後輕敲了一下黑板。聲音清脆,瞬間壓過了所有雜音。當現場肅然無聲時,木森滿意地點了點頭。


    “先不說講課如何,這個逼裝的怎麽也得給一百分吧。”他心中想到。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片霎後,木森清了清嗓子,張口就是開宗明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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