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零的靈箭所向披靡,摧枯拉朽般擊破了榮溪的風雷。但就在靈箭即將突刺榮溪的時候,一道身影緩緩自虛空浮現。隻見他大手一揮,風雷消散,靈箭也寸寸斷裂,化為粉塵。


    來者往那一站就如玉殿神皇,吸盡所有目光。他身上的靈力引而不發,卻自帶無窮的威壓。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在這種威壓下,都感到靈力凝滯,肌膚生痛。


    司樂山!


    有人低呼,這位武鬥係的負責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為榮溪出頭?


    “你可知罪?”司樂山眼中流轉星辰,語氣淡漠。他雖然沒有出手,但隨著他的話音,原本無形的空氣,竟然變得如膠漿般粘稠。


    眾人凜然,司樂山這是要幹什麽?衛零和榮溪之間的比鬥充其量算是摩擦鬥毆而已,這樣的事情在青陽學院隔三差五就會發生。隻要不是仗勢欺人或故意找茬,一般無人過問。但現在司樂山張口就是一頂大帽子,知罪?知什麽罪?


    衛零看著司樂山滿臉孤傲,嘴角還流露出淡淡的嘲諷,就像他麵對的不是青陽學院武鬥係的負責人,而是一個滋事的混混流氓。


    “你敢輕慢與我?”見衛零如此,司樂山聲音再冷。一股玄妙的氣息從他身上蓬勃而出,如潮汐般壓向衛零。


    衛零眉頭一皺,肌膚陡然變得通紅,似要滲出鮮血。但他依舊目光如冰,孤傲、決絕、卓爾不群。


    見衛零孤鬆挺立,司樂山目光一凝,雖然自己隻散出了半絲氣機,但要知道,自己可是元嬰期!平常半絲氣機就足以抹殺無數開光,但現在一個築基巔峰竟然能抵住壓力,雖然略顯狼狽,但未曾退後一步。


    作為武鬥係的負責人和一名元嬰期的高手,其實他是不想現身的,畢竟身份地位在那擺著,現身後無論做何動作,都會掉價丟份,但見弟子危急,他便顧不了這麽多。這麽多年下來,加上榮溪他才收了三個弟子,每一個他都視若親生,愛護非凡。


    有很多人護犢子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司樂山在收下榮溪後,問他有何心願要求。榮溪當時跪在司樂山麵前,說要報醉香居之辱。司樂山亦知醉香居是非曲折,本不想答應,但見榮溪麵色淒苦,就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答應他找回場子。


    雖然司樂山做出允諾,但他自有城府,知道這事急不得。現在風波未盡,如果貿然出手,很容易引發萬丈狂瀾。隻有等時間磨沙,眾人淡忘這件事後,才好細雨無聲,慢慢炮製木森幾人。


    但沒想到,任宋入駐講武係,讓司樂山的內心徹底躁動起來。作為除了一正兩副三位院長外,青陽學院資格最老的存在,他對任宋極端不滿。講武係不務正業營業飯店,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副院長,你還如此隨心肆意,你讓其他十二院係怎麽想?你讓青陽學院臉麵何存?


    在此事的催發下,他果斷放棄了細雨無聲,而是改成驟雨嘩啦,準備狠狠敲打講武係一番。至於任宋會不會有意見,他完全不在意,雖然他不是任宋的對手,但他確信任宋不敢對他動手,一個小字輩而已,真敢不顧禮儀尊卑不成?


    不過對付幾個新生,他還不能直接出手,畢竟要臉。所以他讓榮溪率先出馬,找找講武係的茬。在他看來,以榮溪的實力以及掌握的榮家功法,就算打不過木森幾人,也不至於輸的太難看。雖然木森幾人有在醉香居的傲人戰績,但司樂山下意識地認為那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隻要榮溪準備充分,絕不至於此。


    等榮溪找完茬後,司樂山還打算讓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緊跟隊形,洛陽小店?嗬,不把你整倒閉算我輸!


    但特麽上天就是一個渣,辜負你也辜負他。司樂山的後續計劃還未開始實行,便發現啟動程序已被滅了火。心痛。沒辦法,他這個幕後主使隻得跳到前台,準備力挽狂瀾。但是萬萬沒想到,現在的小屁孩這麽不懂尊老愛幼,一點麵子都不給。


    司樂山眸光變冷,散出的氣機再次加強,漣漪微漾,層層疊疊,繼而形成一股股洶湧的巨浪,排山倒海般壓向衛零。


    “咚!”


    這是腳踏大地的聲音,伴隨著這道巨響,張震幾人如炮彈般彈向衛零,踏步所在,自成方圓,連同衛零在內,形成了一個防禦弧陣,抵抗著澎湃而來的威壓。


    此時,李懷若右手持劍,瘋狂的殺機自身上彌漫而出。冷南撫琴,手指通體透亮,隱約有花紋繁複。王簡落肌肉虯曲,渾身布滿金輝,浩蕩的氣血如汪洋傾瀉。倒是木森依舊抱著雙臂,沒有動怒,淡淡地看著司樂山。


    在眾人或震驚、或擔憂、或興奮的目光中,司樂山滾蕩的氣機轟然撞向衛零六人的防禦弧陣。就在氣機將至的時候,防禦弧陣陡然亮起一層金色的光幕,如溪水流淌,波紋陣陣。


    司樂山的氣機如流星貫日,狠狠砸在了金色光幕之上。恰似石子落湖,波瀾驟起,金色光幕上頓時波紋簇簇,激蕩成浪,傾軋消磨著強大氣機。


    “哢嚓!”


    片刻後,金色光幕周邊空氣凹陷,並發出響亮的龜裂聲。白色的空氣如雲,向著四方逸散。但金色光幕依舊巋然不動,光華流轉間,把強大的氣機漸漸消弭於無形。


    眾多老師和學生目光呆滯,他們從來沒想到衛零幾人能直接消弭氣機,要知道司樂山雖未認真,但其散發的氣機依舊狂暴浩蕩,眾人雖未直接麵對,卻仍感受到了那股龐大的威壓。但現在這道氣機竟然如夏日白雪,漸漸消融。


    簡直嗶了大狗。


    有高年級的學生麵露苦澀,人比人真的可以氣死人。麵對司樂山的氣機,他們想的是如何規避,或者如何讓自己受創較輕,但沒想到,衛零這幾個牲口竟然直接把氣機消弭。不想活啊,不想活。


    此時,司樂山心中也是狂震不已。在衛零幹淨利落擊潰榮溪後,他已經開始正視講武係的幾人。但沒想到,這個正視還遠遠不夠。自己剛剛散出的氣機連金丹武者都會感到忌憚,但現在幾個築基期就把它消於無形。是他們太逆天?還是自己不中用?司樂山開始懷疑人生。


    站在司樂山身後的榮溪此時已儀容初整,不再那麽狼狽。隻是他現在腦袋上全是大寫加粗的驚歎號,日,這幾個家夥為什麽這麽猛?


    還是那句話,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世界真的有BUG存在。


    作為榮家嫡係,榮溪天賦卓越,並且自小便享受最好的資源,十七歲便突破築基後期,在此次青陽學院試煉中,更是取得第十的好成績,光彩奪目。但誰曾想,他所有的榮光在衛零等人麵前都變得如此蒼白。人生艱難。


    “你們令我很意外。”司樂山身上的氣機猶如潮水退去,漸漸消融。


    見司樂山似乎有所緩和,眾人先是看向如山聳峙的衛零幾人,再是轉向殺氣騰騰的李懷若幾人,最終把目光定格在木森身上。眾人知道,洛陽小店還是木森說的算。他鬆口,幾人退卻。他咬牙,幾人搏命。所以,他會怎麽選呢?


    “多謝誇獎。”木森抱拳,語氣不卑不亢。元嬰期又如何,逼急了老子,一個大召喚術滅了你。但司樂山畢竟是青陽學院的老前輩,資曆比任宋還深,所以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木森話音剛落,衛零幾人腳下靈力閃爍,呼吸間便來到木森身後。李懷若三人也散去殺意,和退回的衛零等人暗自形成了一個退守進攻的隱匿陣型。


    司樂山看著木森等人,心中暗歎。單憑這種配合,就足以見幾人不凡。好好在青陽學院磨練幾年,天下之大,也可去的。


    “關閉洛陽小店,我既往不咎。”沉吟了片刻,司樂山說道。


    “你說什麽?”木森被震到,下意識地回到。


    “我說關閉洛陽小店。”司樂山語氣鑿鑿,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在他看來,隻讓講武係關閉洛陽小店,已是網開一麵。要不是看在幾人天賦不錯,他哪會如此溫和?一掌下去,便是萬物皆空。


    “你有毛病吧!”再次確認司樂山的話後,木森張口就罵。麻吉,我洛陽小店招你惹你了?你有什麽權利讓我們關店?出門忘帶腦子了嗎?


    “你說什麽?”司樂山似乎有點不可置信,臉上布滿愕然。


    “我說你有毛病吧!”木森一字一頓,聲音清朗。


    瘋了!


    聽到木森再次重複,圍觀眾人的心中盡皆閃過這個念頭。木森這是給自己批發了一堆膽子嗎?敢對一個元嬰武者這樣說話。司樂山可不是和煦的善茬,縱橫蠻荒這麽多年,可是曆經血火的主。


    “你很好。”


    司樂山眼中光芒熾盛,比星辰還要奪人眼目,屬於元嬰的氣機浩浩蕩蕩,猶如銀河跌落九天。其雖未刻意針對某人,但所有人都覺得呼吸困難,仿若有大山壓在胸口之上。


    “我當然很好,我就搞不明白了,我開飯店管你什麽事?鹹吃蘿卜淡操心,你是有多閑?”木森很無語,麻吉,真當你家住太平洋啊,管的這麽寬。


    聽到木森的吐槽,圍觀眾人也是一愣。是啊,木森他們開店,管你什麽事?他們又不是武鬥係的學生,別說開飯店了,就算開修腳店你也管不住他們吧?


    在眾人懷疑目光的注視下,司樂山似乎有點惱羞成怒,其身上的氣機越發磅礴。其實他比木森跟無語,因為木森的問題他壓根沒法回答。怎麽說?難道說我第一為弟子找場子,第二看不慣任宋的行為,所以我就讓你講武係雞犬不寧?


    還要不要臉?


    要啊,所以不能說。


    “我就問你關不關?”司樂山眼神凜冽,可冰封萬物的寒芒凍結四周,如山呼海嘯般的氣機向著木森席卷而去。


    麵對席卷而來的氣機,木森雙目微凝,神經緊繃,體內原本就微沸的靈力徹底滾蕩起來。靈力透體,纏繞周身,屬於長安刀的鋒芒也攀附其上,正大堂皇,就像一輪耀眼的太陽。


    衛零、李懷若九人也氣勢升騰,如雲湧動的戰意直衝霄漢,天雲碎裂,空氣扭曲,繼而如驚濤般拍向司樂山。


    眾多老師和學生微微後退,洛陽小店和司樂山的對峙竟然能引發如此浩大的聲勢。真是洪湖水浪打浪,一浪更比一浪浪。司樂山本來就是元嬰期的高手就算了,但洛陽小店這十個人是什麽鬼?


    一群凝液期隨便結個陣就能抵抗元嬰期的氣機,你特麽不是開玩笑嗎?要是真能如此的話,百族早不知被人族懟死多少次了。


    “我的耐心有限,下一次便不止兩層力。”見木森幾人負隅頑抗,司樂山再次沉聲說道。能和平解決最好,要是木森幾人真不知好歹,他也不介意隻手遮天,直接把洛陽小店抹去。“關還是不關?”


    關還是不關,這是一個問題,就像生還是死一樣。麵對相似的困境,不同的人會做出不同的選擇。有人選擇屈服,有人選擇抗爭,也有人選擇……


    “關你大爺!”


    也有人選擇爆粗口。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大吼給驚住,諸多老師和學生看木森的眼神就如同看鬼一樣,眾人推演了無數遍木森的反應,但唯獨沒有想到他敢對一個元嬰高手破口大罵。這是破罐子破摔嗎?


    作為當事人,司樂山此時心中怒火中燒。多少年,已經多少年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就連院長李長河對他都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怠慢,但現在一個新生竟然敢張口就罵。現在的新生都這麽不懂尊卑嗎?


    “嗡!”


    就在司樂山和圍觀眾人心情各異時,一道長刀嗡鳴聲響徹天地。此時,一把閃爍著雪白寒芒的長刀出現在木森手中,無形的鋒芒自刀身蔓延,於木森靈力交融。其周邊的空氣全部如紙撕裂,發出嗤啦的響聲。


    他難道敢?


    有學生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眼珠向外凸出,渾身上下都在顫栗。他們不敢相信,木森怎麽敢?


    木森眼神湛亮,麵容冷峻,有什麽不敢的?罵都罵了,還差動手嗎?麻吉,有些傻逼,你不先罵後打,他就不知道你文武雙全。


    打老人不太好吧?長者應該值得尊重吧?


    呸!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行為而不是年齡,如果一個長者的行為是錯誤的,那麽他/她就不配得到尊重。


    司樂山冷冷地看著木森,他原本的怒火已化成漫天的寒意,在他沒有控製的氣機下,整個講武係寒風刺骨,有冰花凝結飄落。


    “轟!”


    就在這一刻,木森拔刀,無邊光芒綻放,如辟世之光,橫亙萬古時空,貫穿四海八荒。這是長安第六刀。


    還未出秘境時,木森便已琢磨出了第六刀雛形,經過這段時間的揣摩,木森已經能熟練地使出第六刀。


    第六刀,盛大光明。


    木森把光明灌於長刀鋒芒之中,氣機磅礴,在光明流轉間道盡威嚴。長刀所指,空氣漣漪如濤似浪,絞碎虛空,露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巨大縫隙。


    “好膽!”司樂山怒哼,隻見他長袖猛甩,一股熾盛的靈力咆哮,長袖吞天,向著急速撲來的長刀覆蓋而去。


    “轟隆!”


    光明乍破,一大片火星濺起,猶如一輪輪紅日,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圍觀眾人盡皆以手遮眼,而直擊心靈的碰撞令眾人身形微晃,再次後退。


    片刻後,光芒散盡,木森臉色潮紅,渾身氣息紊亂,但依舊傲然站立。而司樂山麵無波瀾,氣息圓融,於最開始毫無兩樣。但有眼尖的老師發現,司樂山剛才揮出的長袖似乎有些破損。


    難道?


    築基期真能對元嬰期造成傷害嗎?這怎麽可能?但司樂山袖口的破損又無聲證明著什麽。難道是司樂山大意了?


    但總之,不管是司樂山大意,還是他隨手為之沒有盡力,木森這一刀都將名傳青陽。


    司樂山目光深沉,緊緊盯著木森不知在想什麽,現在氛圍如冰凝固,每個人都壓抑非常。


    “你可願入我門下?”看了木森良久,司樂山忽然開口說道。


    司樂山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陷入沉寂,麻吉,這算個什麽劇情?不打不相識?木森也有點斯巴達,姓司的,你不按套路出牌啊。難道這個時候你不該惱羞成怒,動用真正武力,一巴掌把洛陽小店拍成渣渣嗎?


    你現在這樣做,很難讓我使用大召喚術啊。木森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呲牙,絕大部分的底氣就在於任宋隱於暗處。所以不管局勢看起來有多危險,都不會真正出現問題。


    但現在……很為難好伐?


    “師父……”見司樂山要收木森為徒,榮溪大驚,要是這個小子入了門牆,那還能有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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