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易戒,萬象皺著眉頭道,“實話實說,你就不怕外麵翻了天?”


    還沒等易戒說話,千山暮便插嘴道,“難道不說他們就不會翻天嗎?”頓了頓,他又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人族自起身後,篳路藍縷,無數先輩用頭顱和熱血才換來當下的局麵。他們那時候比現在何止艱險萬倍?稍不留意就是懸崖萬丈,他們都能咬牙堅持過來,沒理由我們不能。如果這群我人族的精英戰團心理如此脆弱,那我們人族還有什麽未來?”


    千山暮的話振聾發聵,易戒和萬象眼眸中皆有亮光浮起,就像是太陽從幽暗的空中升起。


    “好!”他們說。


    三人同時往前邁出一步,下一刻便出現在懸浮圓山的上空,其虛影法相遮天蔽日。正在圍著懸浮圓山議論紛紛的武者安靜下來,他們用滿是敬畏的目光看著空中的三位分神巨擘。


    “我們已知道你們為何而來。”千山暮開口,如金石玉振,所有武者心中為之一震。


    “我現在告訴你們……”千山暮沒有停頓,“這次元狩行動的確出現了不可控製的變數。”


    眾多武者的震變成了驚,他們的眼睛瞪得很大,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千山暮的目光忽如神日璀璨,掃視著每一個武者,一股澎湃的威壓衝天而起,把流雲匯成海洋,一道道因爆炸而產生的衝擊催生出無數明亮而璀璨的雲彩之花。眾多武者隻覺得呼吸壓抑,身體裏的骨骼劈啪作響,好如背負萬丈高山。


    “現在此地已經成為孤島,我們聯係不上人皇,也無法勾連三個比賽場所。”片刻後,就在眾多武者即將支撐不住的時候,千山暮道。


    即使抵抗千山暮的威壓已經耗費了大量的心神,麵對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眾多武者還是忍不住嘩然一片。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百族大舉來攻?”


    “承天人皇呢?人皇不會出什麽事吧?”


    ……


    由不得他們不震驚,元狩行動這種由人皇親自出麵布置的比賽竟然出現如此大的問題,甚至人皇都不知生死,如何不讓眾人心驚肉跳?


    “哼!”就在眾多武者喧嘩不止的時候,萬象突然冷哼一聲。這道冷哼就像是從千年冰山越來的寒流,所有武者都感覺一股涼意從骨頭縫中直入脾髒。他們驀地打了一個冷顫,驚醒,而後頭腦冷靜下來。


    “你們怕了嗎?”萬象的聲音帶有無窮回響,肉眼可見的音波一圈又一圈地在空中回旋,天地為之低昂。


    怕嗎?


    被萬象如此一問,眾多武者捫心自問。現在的形勢嚴峻到了極點,三個比賽場所的參賽隊伍可能全軍覆沒,人皇也有可能出現意外,他們被困孤島最後亦有可能會淪為獵物。這樣的絕望看不到一點希望,怕嗎?


    “不怕!”這是是一聲如龍象般的怒吼。這道怒吼中的激昂和自信是如此濃鬱,濃鬱到天地都變了顏色,風不再吹,雲不再流,整個營地都被這一道‘不怕’所充滿,再沒有其他任何。


    眾多武者豁然回頭,萬象、易戒、千山暮他們也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留守的幾百名羽林郎正排著整齊的隊形,放聲高喝。他們的臉上不僅沒有任何頹然,反而洋溢著瘋狂的戰意。他們的眼眸璀璨,似可刺破萬古黑暗。


    他們的氣血如狼煙般升騰,微繃的身軀裏潛伏著巨大的力量,他們就像是一隻隻洪荒凶獸,隨時準備著爆發出致命一擊。即使前方是深淵地獄,他們也將無所畏懼,他們講勇往直前,直至把所有的敵人全部滅殺。


    羽林,十萬羽林兒,臨洮破郅支,殺添胡地骨,降足漢營旗。


    所有人都被羽林衛的姿態所驚,他們不明白在如此絕境之下,這支剛剛成建不到一年的隊伍如何能保持如此氣勢?


    “你們不怕死嗎?”回過神來,千山暮看著即使在己方營地依舊保持著嚴整隊形的羽林衛說道。


    王猛是留守隊伍的臨時負責人,他看著千山暮回道,“怕!”


    王猛的回答讓千山暮有些意外,於是他更加好奇地說道,“怕為何還能有如此士氣?”


    “我們祭酒說過,怕和慫完全是兩碼事,你可以心中怕的要命,也可以怕的全身顫抖,但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哪怕十死無生,哪怕萬劫不複,都不能有任何退縮!”說到這,王猛高呼,“因為我們是……”


    “羽林郎!”幾百道異口同聲的咆哮讓眾多武者心神搖曳。


    “好!好!好!”千山暮連說三次好。他現在對羽林衛的印象越發地好,能在絕境中保持著無畏之心,這才是一支精銳戰團應有的風貌。


    他又掃向其他的戰團武者,驀地大聲道,“你們大多數都是老牌精銳,有些還是元狩行動的常客,但看看你們的表現!老夫為你們感到恥辱!”


    聽到千山暮的話,一些武者麵色發紅,低頭不語,想把腦袋埋到地上。他們為自己感到羞愧,都是見慣廝殺的老兵,但麵對這種情況竟然還是垂頭喪氣,連一隻新建的戰團都不如,簡直都把歲數活到了狗身上。


    “我凱旋戰團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認輸!”


    “宋城戰團不會慫!永遠不會!”


    ……


    片刻後,有澎湃的聲音直衝雲霄,那些原本因當前情況而喪失信心的武者此時就像是打了雞血,徹底回過神來。


    其實之所以會這樣,除了羽林衛的帶頭關係外,主要在於各個戰團武者的心知肚明。人族和百族沒有任何和解的餘地,所以他們隻能拚死一戰,別無他途。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所有武者都明白的道理。


    既然如此,不要慫,就是幹!


    見到如此情況,千山暮、易戒和萬象心中緩緩鬆了口氣。他們還真怕這些武者自暴自棄,現在看來,這些武者要遠比他們想象的堅韌。


    同時,他們心中又在為率先站出來的羽林衛鼓掌,如果沒有羽林衛的引子,今天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麽順利。


    “大家安靜。”易戒往下壓了壓手,眾多喧囂的武者漸漸安靜下來,他們抬頭看著易戒。


    易戒繼續說道,“營地的所有武者,凡在元嬰以上,留在懸浮圓山,跟我們三人聯手,看能不能打破三個比賽場所的封禁,其餘武者以懸浮圓山為中心,列陣駐紮,積極備戰!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我人族都不會引頸待戮!”


    “喏!”易戒的話引起漫天的呼嘯。


    “開始吧。”易戒揮了揮手。


    ……


    就在留守營地發生如此變化的時候,木森和羽林左衛也接到了來自羽林右衛的救援信息。他們毫不猶豫,便帶著羽林左衛向著羽林右衛所發的位置滾蕩而去。


    ……


    “大哥,逃不掉了!這不是普通的百族聚落,他們分明就是一支精銳百族戰團!”這是一處角族聚集部落,至少從明麵上看是如此。但此時這個部落聚集了上萬身披鎧甲的角族,而在角族中間的是一支被圍的人族戰團。


    這支人族戰團隻有幾百人,而且人人帶傷,勉力防禦著角族的攻擊,沒有絲毫反手之力,隨時都有覆蓋的可能。


    “捏碎信物了嗎?”一名明顯是頭領的武者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說道。


    “捏碎了!”他身邊一名渾身沾滿鮮血的武者回道,“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這次元狩行動真的出現了變故。”領頭武者咬著牙道。


    “那校尉,我們該怎麽辦?”這名武者看著領頭武者大聲問道。


    “怎麽辦?哈哈,當然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是賺!”領頭武者哈哈大笑,臉上滿是猖狂飛揚。


    “殺!我人族沒有孬種!幹死這群該死的雜碎!”


    “有敵無我!”


    ……


    在頭領的感染下,這支人族戰團士兵在絕境中爆發出強大的殺傷力。他們鼓蕩靈力,不惜燃燒精元生命,想要拉著角族同歸於盡。


    麵對人族的瀕死反擊,角族的頭領在不屑之餘又有些氣急敗壞。因為就在一會,角族士兵便死傷了一大片,而且其中絕大部分是被人族以同歸於盡的打法殺死的。看著狀若瘋狂的人族,他心中沒由來一陣發怵,他忽然想,這樣的血食真的是能由他們圈禁的嗎?


    不過這發怵來得快去的也快,角族頭領很快回過神來,大聲命令部下殺光這群血食,一個不留。他自己也手持鋼刀,身上氣血滔天,狠厲的氣機狂卷,如餓狼撲食般殺向處於劣勢的人族。


    角族的突然發力讓人族陷入徹底的被動,每時每刻都有人族死去,人族士兵雖然依舊勇猛,但眼中滿是死氣。他們知道必死無疑,但他們絕對不會放下武器。死在戰場上,是一名人族士兵最好的歸宿。


    “兄弟們,下輩子再做兄弟吧!”當人族戰團士兵再次被逼在一起,僅剩上百名的時候,其頭領拖著受傷的身軀再次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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