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出得院門,看到紫藤在遠處的樹下無聊的躺著,透過濃密的樹蔭,仰望星空。


    蘇鏡笑了,如果是從前,紫藤肯定不會這樣不修邊幅。她裙角散亂,雙手枕在腦後,身邊沒人,其餘的丫鬟都休息了。


    蘇鏡徑直走了過去,他身體疲乏,腳下沉重。


    紫藤動也不動,依然是癡癡呆呆的看著樹冠縫隙中的星光。蘇鏡走到跟前,低頭看她雪白的小臉,笑道:“怎麽剩下你一個了?”


    “少爺,我想學道術!”紫藤猛地坐起,雙腿向後彎曲,改成跪坐的姿勢,抬頭看著蘇鏡。


    “沒父親允許,我可不敢!”蘇鏡驚訝地回答。


    “藍玫……我感覺她的境界,已經超過我了。少爺,如果不是你傳授給她道法,是不可能的!”紫藤咬著嘴唇,聲音越來越小。


    她覺得自己大逆不道,簡直是在逼迫少爺一樣。可看著藍玫的境界越來越高,仿佛是她把少爺從身邊搶走了一樣。藍玫和少爺之間,有秘密。這讓她心中說不出的難過,所以今天自己在這裏等著,想知道為什麽。


    蘇鏡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天空。今天沒有雲,天呈現出極深的藍色,深得發黑。


    那隻碧眼神鴉沒來閑逛,蘇鏡深吸一口氣,道:“這話要是讓父親聽去,你和藍玫,都沒好下場。”


    紫藤忽然流下淚來,蘇鏡這才發現,紫藤本來略顯豐腴的臉頰,現在已經清減了許多。


    “少爺,我該怎麽辦?”紫藤垂下頭去,不敢看蘇鏡的眼睛。


    蘇鏡不是花花公子,也不是什麽精·蟲上腦的中二青年,紫藤流淚,他心中有些煩悶,也有些可憐她。


    怎麽辦?好好的做你自己就是了,我又沒想過改變這裏的生活。


    隻是看這少女流淚,蘇鏡終究不是心狠手辣的主角,隻好反問道:“你真想知道,你該怎麽辦?”


    紫藤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抬頭,有些倔強地道:“是,我想知道。”


    “那好,林師傅要出門三五天的時間,這三五天內,隻用你一個人伺候我。”蘇鏡說完,伸手拉起紫藤。


    紫藤臉上的蒼白,已經變成了酒紅色。


    她低聲道:“我怎麽和白櫻她們說?”


    “就說是你自己的意思。”蘇鏡一點沒有為紫藤分憂的自覺,反而火上澆油。紫藤的臉,頓時被憋成了螃蟹殼的顏色。


    “你要是沒意見,就從今晚開始吧。”蘇鏡說著,放開紫藤的袖子,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紫藤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蘇鏡身後,小心髒跳得激動不已,心中有點胡思亂想起來。藍玫的道行境界一天天提高,紫藤感覺心中有個東西在一天天的萎縮。要是不解決的話,她感覺快要死了。


    所以她今天才回這樣和蘇鏡說話,在她看來,這種說話的態度,已經是豁出去了。


    蘇鏡聽著身後混亂的腳步聲,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人在路上踩出來的節奏。他的步伐再沉重,也是十分穩健的。跟林橫山修行的時間並不長,兵家的一些習慣,蘇鏡已經養成了。他走出林橫山院門的時候,盡管疲憊到了極點,卻能隨時爆發出最強的戰鬥力來。


    哪怕隻是一瞬,也足以證明,蘇鏡現在對自身的控製能力,已經算是個合格的兵家弟子了。


    紫藤跟在蘇鏡身後,感覺這條路好短好短。她還沒整理好心情,蘇鏡已經進了院子。紫藤提著裙子跟進來,甚至忘記隨手帶好院門。


    側麵廂房的燈還亮著,鷹揚和犬十郎沒睡。聽到蘇鏡回來,犬十郎在門縫探了個頭,又縮了回去。


    如果是從前,紫藤肯定會訓斥犬十郎無禮,不懂得尊卑之道。


    道門不講長幼有序,可在人倫上依然認可這點。更別提尊卑之別了,對於道門來說,這個可比百家時代還要嚴格。


    現在紫藤的心亂著呢,犬十郎鬼鬼祟祟的眼神,更是讓她驚慌失措。仿佛她心裏想的什麽,都被犬十郎看了去。


    紫藤恨不得飛奔,可那樣又太失禮了。她隻好緊緊的貼在蘇鏡身後,看著蘇鏡的腳跟,挪到了第二進院落之中。


    繞過影壁,犬十郎的目光徹底隔絕之後,紫藤才感覺自己流汗了。汗水滲透貼身的衣服,粘稠得讓她發狂。


    本來她氣返先天,隻要真炁運轉,就能將這汗水蒸發掉。隻是她忘了,忘記自己也身負道法。


    蘇鏡抽了抽鼻子,他的五感極為敏銳,紫藤出了一身汗,讓他想笑。可笑出來,就真是在傷害紫藤的小心靈了。


    紫藤這樣的人,在地球上幾乎絕跡。蘇鏡也沒辦法,人家在這個世界長到這麽大,哪裏懂得地球上的道理。勸說是不行了,所以,幹脆給她種下神兵種子,一切就都解決了。


    紫藤有了神兵種子,自己隻要像是對待軍人一樣對待她就行了。


    打開臥室的門,外間屋子裏麵的大床上,空無一人。紫藤想了想,還是跟蘇鏡走近內間屋。她幫蘇鏡除去外衣,然後去鋪床。蘇鏡道:“修煉了一整天,得洗一下。”


    蘇鏡修煉的是武道,身體之中排除的雜質一點都不必吐納修煉道術少。


    逍遙侯再富裕,也不會當敗家子,給蘇鏡煉製什麽能自動除去汙垢的衣服。再說那種衣服,清除的也是普通汙垢,這種修煉之後排除的雜質,還是用最原始的辦法洗滌為好。


    紫藤聽蘇鏡要洗澡,隻好放下手中的被子,轉身去拉開屏風。屏風後,有一個巨大的木桶。在木桶後,紫藤推出一個小車,車上放著黑沉沉的一個鐵桶,上邊立起一根水管。把水管彎過來,紫藤開始放熱水。


    放滿了桶底之後,紫藤這才打開牆邊的櫃子,踮起腳尖,從上麵的格子裏取出一份份的藥粉,轉身投入木桶裏,順手抄起軟鬃毛刷子,攪拌藥粉。


    這些藥粉,當然是清除汙垢,恢複精力的。


    蘇鏡嗅了嗅自己的身上,道:“放點氣泡石進去。”


    “嗯。”紫藤彎下腰,在櫃子底部拉出一個箱子,把箱子裏的卵型石塊都倒進木桶裏。這些卵型石塊上,有天然的小孔,排列城符文的樣子。這東西吸納汙垢的特點,讓煉氣士十分喜歡。京中貴族家裏,這是常備的東西。


    熱水放的很快,這不是地球上的自來水,黑鐵桶內的高壓,讓熱水噴出的時候發出低沉的聲音,仿佛是野獸喉嚨中的嗚咽。


    不多時水就放滿了,紫藤一個人把小車推開,過來幫蘇鏡除去衣襪。蘇鏡一步跨入木桶內,坐下,開始用青溟真解的法子調息。


    現在如果他不主動調息的話,身體內的真炁運轉,會受那一絲龍蛇真炁的影響。現在龍蛇真炁太弱,不能占據絕對的主動,這種影響,讓蘇鏡不吐納的時候,真炁幾乎沒什麽增加的可能。


    如果不是蘇鏡丹田氣海受損,那一絲龍蛇真炁能降低青溟真炁的損失,他現在的狀態,就等於是在浪費生命。


    紫藤紅著臉,蘇鏡的身子她看過無數次了,臉紅不是因為這個。她見蘇鏡開始吐納,心裏更加的亂了。少爺這是要幹什麽啊?


    蘇鏡在吐納的過程中,這一天的修煉,淤積在身體中的毒素,還有被黃庭神玉逼迫出來的丹毒,都慢慢的從毛孔滲出來,被熱水中的藥粉中和溶解,然後身下的氣泡石將這些雜質又吸收進去。


    木桶裏的水,依然清澈。蘇鏡的眼皮垂下,呼吸綿長,似乎根本沒打算和紫藤交流。紫藤感覺自己站在旁邊有點傻,蘇鏡用吐納的法子排除汙垢,就不用她擦背了。於是紫藤搬了張高腳凳,坐在蘇鏡對麵,膝蓋上放了個布袋,很無聊的從布袋裏取出花瓣,一片片的丟進水裏。


    蘇鏡沒有讓紫藤點蠟,光源隻有旁邊垂著的熒光玉燈籠。房間內有些昏暗,水汽在蘇鏡的吐納中慢慢的蒸騰起來,紫藤的鼻孔中,嗅到了蘇鏡身上的汗味兒,她的手有些抖,花瓣竟然直接丟在了蘇鏡的臉上。


    蘇鏡的眼皮動了一下,沒有睜開,紫藤卻差點從高腳凳上掉下來,摔進木桶裏。她身體前傾,雙手死死抓住木桶光滑的邊緣,恰巧這個時候,蘇鏡睜開眼,看著她慌張的表情。


    “紫藤,你沒有本心。”蘇鏡的話裏,帶著歎息的味道。


    修道的人,沒有本心,是很可怕的事情。沒有本心,就意味著隨時迷失,隨便一個劫數降臨,就會死掉。


    紫藤咬緊了嘴唇,這一下,她真的坐不穩了,雙手一滑,整個人撞向蘇鏡,摔進了巨大的木桶裏。


    先天期,煉氣士,能這樣失去平衡,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紫藤的境界,還遠沒有達到需要渡劫的程度。蘇鏡想要扶住紫藤的手臂,可紫藤的手臂胡亂揮舞著,人已經向旁邊倒了下去。蘇鏡隻好順勢把紫藤抱在懷裏,無奈地問:“你這算是投懷送抱麽?”


    紫藤被蘇鏡問得無地自容,她也不敢掙紮,一掙紮,水聲就太大了,驚醒其餘的丫鬟,自己的臉可就丟光了。


    好在蘇鏡沒有讓她繼續難堪,而是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修煉的是什麽道術?”


    “乙木訣。”紫藤飛快的回答。


    “嗯,那我就為你解決一下煩惱吧。”蘇鏡的手,順勢解開紫藤的衣服,將紫藤的身體扶起,轉過來,背對著他。


    紫藤的後背潔白光滑,在脖頸處,還有一點淡淡的茸毛。蘇鏡的手掌,輕輕的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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