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新領的衣甲,楊榮是滿心的得意。


    在他看來,軍都虞侯的衣甲,與尋常兵士有著很大不同,這套鎧甲很是長大,全身幾乎都被鐵片的甲葉包住,戴上頭盔,渾身就隻有臉部還露在外麵,與楊榮在軍營中見到的那些穿戴著輕便皮甲的兵士很是不一樣。


    不過這身鎧甲實在太重了一些,穿在身上,體質單薄的楊榮竟感覺重量讓他有些承受不了。


    “大人,除了這套步人甲,小人還為大人領了一副二件套盔甲!”楊榮正穿著厚重的步人甲在那臭美,給他領鎧甲的兵士轉身又從一旁拿起一套盔甲,雙手捧著呈遞到他的麵前。


    “怎麽兩套鎧甲?”見兵士又捧了一套鎧甲出來,楊榮擰起眉頭,有些疑惑的問道:“莫不是行軍打仗還要準備兩套不同的鎧甲?”


    “並非如此!”兵士雙手捧著那副二件套鎧甲,對楊榮說道:“步人甲太過沉重,且過於長大,隻適宜步行作戰,若是要騎馬,大人還需穿戴這套輕便的紙甲。”


    “紙做的?”聽說是紙甲,楊榮一臉驚愕的向那兵士問了一句,嘴裏咕噥著:“不會連大宋的軍隊裝備都有假冒偽劣了吧?居然用紙做鎧甲!”


    兵士沒敢應聲,隻是雙手捧著鎧甲,深深躬著身子,把鎧甲呈遞到楊榮麵前。


    楊榮伸手拿過那副二件套鎧甲,用力扯了扯,竟沒能扯動。


    “拿刀來!”他沒有穿上那套鎧甲,而是伸手向遞鎧甲給他的兵士說道:“我倒要看看紙做的鎧甲能有多牢固!”


    兵士抽出腰刀,雙手捧著遞給楊榮。


    接過刀,楊榮把鎧甲扔在地上,雙手持著刀用力朝鎧甲上紮了下去。


    刀尖紮中鎧甲,竟沒能將鎧甲紮穿,隻是在上麵留下了一處凹陷下去的刀痕。


    “我擦,還真結實!”看見一刀竟沒能把鎧甲紮穿,楊榮伸手將腰刀扔還給那兵士,嘴裏嘀咕著:“沒想到這玩意居然要比皮甲堅實多了,隻是若遇見下雨,豈不是要給它泡的發脹起來?”


    “大人莫要擔憂!”兵士把腰刀插入刀鞘,對楊榮說道:“紙甲若遇下雨,也是不會被泡的發脹,要比皮甲好上許多!”


    楊榮眨巴了兩下眼睛,咂吧了幾下嘴,歎著說道:“沒有假冒偽劣的時代,真是不錯!若是放在以前我生活的年代,這種東西別說用刀,恐怕用手指甲都能給它戳穿了!”


    “大人的意思是……?”楊榮下意識的歎了一聲,把一旁的兵士給驚的一愣,也下意識的向他問了一句。


    “呃,沒啥!”兵士發問,楊榮才反應過來,他是說錯了話,連忙朝那兵士擺了擺手說道:“你且下去吧,辛苦你了!”


    紙甲要比步人甲輕便何止一籌,穿在身上,與穿衣服並沒有多少區別,楊榮又是個不能走長路的,自然會選擇那套紙甲做為防身的器具。


    這一晚,他睡的很是不安穩。


    軍都虞侯這個官職並不是很高,可對他來說,卻已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將來的仕途如何,全要看他在這個位置上能做些什麽了。


    天還黑著,啟明星剛躍上東方的天空,潘惟吉就領著幾個軍官來到了楊榮的營帳外。


    “楊虞侯,我等要出發了!”到了楊榮的營帳外,站在潘惟吉身後的一個軍官抬腳朝前走了一步,對著營帳喊了一聲。


    “來了!”心情有些激動的楊榮早已穿好了衣甲,正躺在帳內等著有人來叫他,聽到喊聲,連忙出了營帳。


    “看來楊兄早起了!”見楊榮已經穿戴好了衣甲,與他一樣穿著二件套鎧甲的潘惟吉笑了笑說道:“兵馬已經整頓完畢,即刻便可出發!”


    “那我們快些走吧!”楊榮笑了笑,對潘惟吉說道:“隻是我帳內還有些東西要帶。”


    “不妨,自有親兵會幫你帶上!”潘惟吉伸手攬住楊榮的肩膀,指著站在一旁的幾個軍官對他說道:“這幾位都是你我帳下指揮使,我帶來與你認識一下,戰場上他們都要聽從你我調遣。”


    聽潘惟吉這麽一說,楊榮朝那幾個指揮使拱了拱手,對他們說道:“在下楊榮,願同幾位精誠協作、共禦強敵!”


    “屬下見過楊虞侯!”楊榮說過話後,幾個指揮使同時躬著身子,對他說道:“自今日起,屬下等定當聽從二位大人調遣,多殺遼人,為大宋建功立業!”


    朝那幾個指揮使微微笑了笑,楊榮與潘惟吉並肩向著已經排好隊列的軍隊走了過去。


    兩千五百人,站在軍營內的一片空地上,黑壓壓一片,也不覺得人少。


    再加上所有兵士全都身披重甲、手持長矛,列成整齊的方陣,倒也煞是好看。


    七人到達隊伍前的時候,潘美已經領著一群將官等在那裏。


    見到潘美,潘惟吉和楊榮連忙快步朝他走了過去,到了近前,倆人同時拱手躬身,潘惟吉對潘美說道:“奉太師之命,末將即將領兵出征,此番出征必定首開旗勝,為大宋建功立業!”


    “遼人狡猾,你等兵少,你二人還需精誠合作,處處小心!”潘美點了點頭,對潘惟吉說道:“遇見遼軍大隊兵馬,切記要隱匿行跡,莫要強行與之決戰,等待大軍前去增援!”


    “末將領命!”潘惟吉保持著雙手抱拳,深深躬著身子的姿勢應一聲。


    向潘惟吉交代過後,潘美又扭頭看著楊榮,對他說道:“楊榮,若不是鍾先生極力保薦,你尚隻是個馬軍。如今做了軍都虞侯,定要竭力輔佐惟吉,以創功業,莫要讓鍾先生與老夫失望!”


    “末將謹記太師教誨!”楊榮也應了一聲,這才與潘惟吉一同向潘美告了個退,回到隊伍前。


    “將士們!”回到隊伍前,潘惟吉看著列起整齊隊形的官兵,對他們喊道:“我等作為先行,將於今日越過長城與遼軍接戰,你們中的許多人都有可能會死,你等怕不怕?”


    “不怕!”潘惟吉的話音剛落,列著整齊隊伍的宋軍官兵就齊齊高聲應道:“生為大宋兵,死為大宋鬼!不滅契丹,誓不回頭!”


    “記住你們說的話!”潘惟吉雙手叉著腰,對這些穿著厚重步人甲的官兵們喊道:“不滅契丹,誓不回頭!”


    “不滅契丹,誓不回頭!”兩千五百名官兵高高舉起手中的兵器,高聲喊了起來,在寧靜的黎明前,喊聲震徹雲霄,傳出好遠好遠……


    兩千五百多人的隊伍,騎馬的隻有十多個人。


    那幾個指揮使也沒有騎馬,他們隻是穿著步人甲跟他們帳下的官兵們在一起,騎在馬背上的,隻有潘惟吉和楊榮與他們帳前的親兵。


    出了軍營,隊伍按照潘惟吉和楊榮頭天商定好的,一路向北行進。


    許多人都發現行進的方向有些不對,卻沒有一個人出聲詢問,兩千多人的隊伍,在行進的時候除了腳板踏在地麵上的響聲,甚至連說話聲都沒有。


    這樣的軍隊,有著鐵一樣的紀律,楊榮毫不懷疑,在遇見遼軍的時候,這支軍隊絕對是有著戰鬥力的。


    早先打過楊榮的徐保,此刻也正披著厚重的鎧甲,跟在隊伍中向著北方行進。


    得罪了楊榮,他的心內多少還是有些忐忑,新來的這位官長不知脾性如何,雖說在潘惟吉麵前幫他求情,救了他的性命,可那舉動是不是為了更好的整治他,徐保卻還是說不清。


    一個士兵,得罪了軍官,恐怕除了死,再沒有其他的路好走!


    想到頭天為了占那麽點小便宜,就惹了這麽個不該招惹的人物,徐保是一陣陣的後悔,幾乎連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騎著馬,與潘惟吉並騎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楊榮並沒有像徐保那麽多的想法,他甚至已經忘記了有個兵士曾經踹過他一腳,還險些給他打了個滿臉桃花開。


    當官的,若是跟兵士都計較這些,他這個官,也不用再當了!一個小肚雞腸的人,誰又能服他?


    從代州以北出發,一路向北,前往河陰的路上,並沒有長城阻隔,潘惟吉和楊榮領著隊伍,沿途都是急行軍,一直到進了遼國境內,他們才停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而且他們已經進入遼國境內,若是再強行行軍,很容易被遼軍探馬發現。


    潘惟吉和楊榮選擇了晚間行軍,白天宿營的行軍方法。


    之所以出發時選擇了黎明,而沒有選擇天剛黑,是因為黎明時分,人是最困乏的,即便有遼軍探馬在路上,這個時候必定也是最疏於防範。


    在野外宿營,自然不能像在駐營地那樣搭建許多帳篷,雖然已進入了冬季,寒風刺骨,可軍隊還是要在露天地裏休整。


    隊伍停止行進後,楊榮和潘惟吉找了處背風的地方。


    倆人並沒像其他官兵那樣一坐下就在閑談或睡覺,潘惟吉坐下後,將那塊地圖展了開來,對楊榮說道:“楊兄,眼下我軍已經進入了遼國境內,若是往南,將會遭遇遼軍主力,若是一路向西,則會到達河陰,你看我軍該向何處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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