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摟著折惟信的肩膀,楊榮一邊走一邊對折惟信說道:“黨項人,烏合之眾而已!我真正想要對陣的,是遼國的耶律休哥!”


    “啊?”聽了楊榮的這句話,折惟信愣了一愣,有些詫異的對楊榮說道:“耶律休哥乃是遼國戰神,我大宋官軍在他手中已是連遭挫敗!至今為止,他對大宋作戰還從未有過敗績!”


    “若是宋遼再開戰,他的連勝就將會被徹底打破了!”楊榮撇了撇嘴,對折惟信說道:“隻要陛下將我們調到東線,我一定會讓耶律休哥知道打敗仗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對楊榮的話,折惟信有些將信將疑。


    忻州軍不過是最近一年左右才實力強悍的,耶律休哥麾下的皮室軍、鐵林軍都是遼國精銳,已經經曆過大小數百戰,一支新近才正規起來的軍隊和一支經曆過數百場戰役的軍隊相遇,恐怕前者並不會占據多少優勢。


    領著折惟信到了兵械庫,守衛打開大門口,折惟信頓時被倉庫裏琳琅滿目的兵甲給驚呆了。


    他隻知道楊榮弄了很多鎧甲和兵器,這些鎧甲和兵器在口頭上說起來,不過隻是個數字而已,真正當場見到,又是另一個概念。


    滿倉庫堆的都是各色兵刃和鎧甲,走進倉庫,楊榮拿起一件紙甲,對折惟信說道:“紙甲和騎兵鎧甲我不能給你們,其他鎧甲你們全部拉走!還有所有騎兵的裝備,我全部都要留下,你們在給我送來戰馬的同時,還要配備上鞍韉和馬鐙!”


    “行!”看著倉庫裏的兵甲,折惟信吞咽了兩口唾沫,對楊榮說道:“叔父是沒有來,若他看到楊兄這裏有如此多的好東西,不知會羨慕成什麽樣子!”


    “即將有七成以上都是你們的了,何須羨慕!”楊榮嘴角微微牽出了個笑容,對折惟信說道:“既然你我已經商議妥當,這次我就不留你在忻州多住了!眼下府州需要兵甲,忻州需要戰馬,且將這件事辦好,下次你來忻州,我再好生招待你!”


    “這是自然!”折惟信點了點頭,對楊榮說道:“楊兄快些讓人清點數目,小弟須帶著具體的數目回去向叔父稟報!”


    楊榮點了點頭,轉過身對閻真說道:“找些兵士過來,將我們用不上的兵甲都給清點出來,好讓折將軍帶著數目返回府州向觀察使大人稟報!”


    閻真應了一聲,又向看守衛兵械庫的兵士交代了一句,那兵士得了命令,連忙去找人幫忙清點數目。


    數目清點出來,折惟信心內是暗暗高興了一番,所有步兵裝備加起來總共有二十三萬多件,算起來楊榮也並沒有占多少便宜。


    得了具體的兵甲數目,折惟信也不在忻州逗留,連夜帶著近衛快馬加鞭返回府州去了。


    折惟信走後,楊榮才長長的籲了口氣。


    這筆生意如果做成,表麵看來他並沒有占多少便宜,實際上他卻是占盡了便宜。


    忻州軍既然要建成一支純粹的騎兵,所有步兵的衣甲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與其將這些兵甲放在倉庫裏生鏽、發黴,倒不如將它們拿出來送人,莫說府州會給三萬匹鞍韉齊全的戰馬,就算隻給兩萬匹什麽都不配的軍馬,楊榮也是賺大發了,隻過僅僅給兩萬匹戰馬的話,忻州軍還是會有幾千人沒有馬匹裝備。


    可能是府州確實急缺兵甲,僅僅隻過了二十多天,折惟信就又一次來到了忻州,與上次不同的,是他這次還帶了整整三萬匹戰馬來到忻州。


    三萬匹戰馬從忻州城門湧入,引來許多百姓圍觀,忻州百姓雖然見慣了在街道上巡邏的騎兵,卻哪裏見過三萬匹戰馬一起湧進城門的奇觀,一個個擠擠挨挨的站在街道兩側,看著戰馬在府州兵士的驅趕下徑直向忻州大營去了。


    楊榮也不含糊,在折惟信來到忻州之前,他已經收到折惟信傳來的消息,說是折禦卿答應了交換,連忙命人準備了上千輛大車,將二十多萬件兵甲全部裝車,隻等折惟信到了忻州,就將兵甲清點給他。


    府州和忻州之間的交換很快傳揚了出去,遠在東京的宋太宗看到上陳這件事的折子後,隻是淡淡一笑,就把折子丟到了一旁;此時正在上京坐鎮,指揮遼軍平定女真和高麗棒子的蕭太後得到這個消息,隻是喟然長歎了一聲,也是什麽話都沒說。


    山雨欲來風滿樓,遼國雖然強力禁止戰馬輸出,可楊榮還是從府州弄到了足夠裝備忻州大營的軍馬,忻州大營也日趨成熟了,與遼國精銳騎兵之間的決戰正在醞釀之中。


    忻州騎兵完全成建製以後,楊榮並沒有讓他們靜靜的休養生息。


    楊榮很清楚,一支軍隊能不能在戰場上殺敵建功,最主要的是這支軍隊在戰場上夠不夠凶悍,遇見敵人的時候,戰刀能不能飛快的劈下!


    一群騎在馬背上的綿羊,即便給他們裝備上最精良的兵器,他們終究隻是任人宰殺的羔羊。


    楊榮要的是一群狼,一群在戰爭中嗜血的戰狼!一聲號角,就能喚起他們內心深處最原始的野性,隻有這樣的一支軍隊,才能在戰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為了訓練忻州大營的官兵,楊榮派出數支斥候軍,在忻州境內尋找山賊,僅僅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忻州軍踏平了所有在忻州境內以及周邊與其他各州交接處的山賊山寨,官兵們也在血與火的洗禮中得到了升華,當初參軍時還完全不知道死亡為何物的新兵們,經過一年的淬煉,也都成了戰刀上飽飲鮮血的真正戰士。


    得到楊榮率忻州軍平定山賊山寨,幾乎不留活口的奏折,宋太宗隻是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嗜血可能是有些人內心深處原本就存在的野性,楊榮恰好就是這種人,想要讓他一夜之間從個殺伐無數的屠夫轉變為普度眾生的聖人,恐怕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經曆過許多事情之後,王晉在軍中的地位漸漸也得到了恢複,他這個監軍也從剛到忻州大營時完全沒有實權轉變為具有一定的實權,隻不過他已經不像剛到大營時那樣張狂,許多事情在做之前,都會先向楊榮詢問意見,楊榮在忻州軍中的絕對領導地位已經形成。


    西元九百八十八年五月初五,正是一年一度的端陽節,楊榮讓閻真采購了許多糯米,軍中包了許多粽子,他打算與官兵們一同過個端陽節,借著端陽節的典故,再給官兵們講講什麽叫做氣節!


    就在全營官兵都在樂嗬嗬的包著粽子時,一騎快馬弛進忻州大營,快到楊榮近前的時候,馬背上的騎士翻身跳了下來,一路快跑奔到楊榮麵前,半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對正坐在校場上與官兵們一同包粽子的楊榮說道:“啟稟將軍,據探馬來報,遼國老將耶律沙病故,遼軍已經擊潰高麗、女真,主力已然返回上京!”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楊榮連忙站了起來,向前來報訊的兵士問道:“消息確實可信?”


    “回稟將軍,消息確實可信!”報訊兵士低著頭,十分肯定的又說了一遍。


    楊榮舔了舔嘴唇,激動的臉部肌肉微微顫抖著,對一旁坐著的幾位將領說道:“我等每日訓練,征討山賊,看來不久以後就能重上沙場,與契丹人爭個高低雌雄了!”


    “將軍,契丹人隻是班師返回上京,並沒有全軍南下的跡象!將軍如何這般肯定會與遼軍決戰沙場?”坐在一旁的王晉仰起頭,一臉迷茫的看著楊榮,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還是我一直都在跟你們說的那句話!”楊榮嘴角微微撇著,對王晉說道:“契丹人始終是胡虜,是要奪取我們漢人江山的夷狄。大宋立朝之前,他們就對中原虎視眈眈,曾經還入主過中原,若不是中原漢人奮起而攻之,如今的我們都會是被他們奴役的奴隸!隻要有胡虜,隻要有夷狄,我們的江山就一天不會得到安穩!什麽漢胡是一家,那簡直就是屁話!自古華夷不兩立,我等生為大宋軍人,就要時刻做好準備,在胡虜踏進我們家園之前,奮起而殺之!”


    在楊榮說過這番話之後,整個忻州大營都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現出了一抹凝重。


    五代十國,契丹人趁機占據大片原本屬於漢人的大好河山,他們之中並沒有幾個人親身經曆過,可他們知道,漢人的老祖宗建造的長城,如今大半不在大宋的境內,而是在遼國的境內,僅憑這一點,就能證明契丹人確實是占據了大片的漢人家園。


    “為了家園,為了大宋,將士們,讓我們做好跨馬揚鞭征戰沙場的準備吧!”楊榮雙手叉著腰,微微仰起頭,望著藍天中朵朵隨風漂遊的白雲,對官兵們說道:“契丹若犯,奮起殺敵!不破遼賊,誓不還師!”


    雖然不知道楊榮所猜測的宋遼戰爭會不會爆發,可所有的忻州官兵還是全都站了起來,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劍或佩刀,高高舉起跟著楊榮高聲喊道:“契丹若犯,奮起殺敵!不破遼賊,誓不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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