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晴空萬裏,突然之間就狂風大作起來,平靜得如同一麵藍色的寶石的海麵上卷起來數丈高的海浪,夾帶著狂風,吹得風帆嘩嘩作響。


    “怎麽搞的?突然之間這個時候下起雨來了。”張雷很鬱悶地說,他原本想要站起來,結果剛剛一動身子,渾身就如同針紮一樣疼痛,於是隻好趴著不動。


    旁邊幾個水手看到這副模樣,走過來想要抬著他進船艙裏麵去,張雷揮手將他們趕開,說道:“我要在這裏痛痛快快地淋一場雨,你們進船艙裏麵去吧。”


    那幾個人都不動,張雷一板臉,提高音量說:“怎麽?我的話開始不聽了?”於是這幾個人才退開幾步。


    張雷看著下麵,那些螞蟻或許是知道暴風雨要來臨了一般,紛紛倒退往巢穴裏麵移動,在張雷看來就好像是一場電影的回放,隻是速度卻快了很多了,它們不但進了巢穴裏麵,還用沙土將整個表麵都覆蓋了起來,要不是還有一些螞蟻的屍體散落著,任誰也不會想到剛才那恐怖的一幕。


    “看來這些東西怕雨啊。”張雷自言自語地說。


    天空中一道驚雷,就好像是將藍天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樣,雷聲震耳欲聾,幾乎要把人都給震倒了,薑玉陽抬頭來看看天上,說道:“看樣子待會兒會有一場大雨啊,嘿,老徐,你怎麽就不告訴我這個事情?”


    徐波撇了撇嘴,說道:“當時情況那麽緊急,誰有心情去關心那個?再說了,就算是告訴你這會兒下暴雨,難道你就不來了?”


    薑玉陽抓了抓腦袋,笑著說:“好像你說的也有道理,好了,現在大家更要抓緊時間了,開始行動吧。”


    大家散開了去,薑玉陽手中出現兩把飛刀,以備不時之需。往前麵走了幾步,一陣狂風襲來,一片比門板還要大的葉子被風吹下來,薑玉陽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中胳膊,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他站起來揉了揉肩膀,看了看這棵樹,鬱悶地說:“**,居然被一棵植物給欺負了,真他娘的失敗。”


    豆大的雨點落下來,打在樹葉上麵劈裏啪啦的響,地上似乎都要被砸出坑來了,打在臉上生疼,不一會兒就被打紅了。薑玉陽對自己的隊友說道:“這樣下去不行,恐怕我們還沒找到東西自己就被雨水都給打死了,剛剛欺負我的那個什麽來著?對,就那樹葉,現在咱報仇來了,給我砍了,每人拿一片葉子躲雨。”


    就這樣,他們一人頂著一片大樹葉繼續前進,地上開始泥濘濕滑起來,那些苔蘚植物成為前進路上的障礙,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實際上,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這一路要去哪裏,要去找什麽,這樣一想,讓人很無奈。


    再來說張雷,暴風雨來臨了,整個天空突然之間就好像從白天跳轉到了黑夜,茫茫大海上麵,到處都是雨水,像是在眼前灑下了一大片窗簾,波濤的聲音遠遠的就能夠聽見,幸好張雷他們的船隻現在已經靠岸了,隔著的礁石地帶有效地緩衝了海浪,所以這個倒是並不怕。


    “張老板。”看到下雨了,有兩個水手再一次來到張雷身邊,左邊那人說道:“張老板,還是回船艙裏麵去吧,在這裏淋病了得了風寒那就不好了。”


    張雷笑著說道:“你看我這個樣子,得不得風寒,那還有什麽要緊的?你進去吧,讓我痛痛快快地享受一下也好。”


    這名水手哽咽著說道:“張老板千萬不要這麽說,你吉人自有天相,帶著那麽多人脫貧致富,啊,這個詞語還是你教我們的,你說了要讓徐家營的人先富起來,再讓巢湖的人們富裕起來,最後讓全國的人都富裕起來。你現在做到了第一個,可不能就這麽放棄了,多少人都在盼著你帶領著繼續走下去。”


    “話雖然是不錯,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張雷今天算是栽在這裏了,對於那麽多沒有完成的事業,對於那麽多將信心都投注在我身上的人們,我也隻能說一聲抱歉了。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又能夠活到什麽時候呢?”張雷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他原本就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老天憐憫,給了再來一次的機會,就算是現在要將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部奪走,那他也隻會覺得可惜,而不是害怕。


    想到如果自己就這麽死了,那用不了多久,徐家營的財富和鬆江府張氏商業協會將會被**中的官僚們瓜分殆盡,想起還沒有出現的鐵路和火車,想起還沒有出現的飛機和大炮,想起海外那些已經蠢蠢欲動的資本主義工業國家,張雷不甘心,這一切的一切,將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詭計上麵,整個大明朝,依舊還是要被欺負,整個中華民族,還是要不可避免的……


    “難道曆史真的不能改變嗎?難道這就是老天爺對我改變曆史的懲罰和警告嗎?”張雷忍不住輕聲問自己。


    雨水打在身上,冰涼的感覺,似乎抵消了來自於被咬傷的灼熱痛楚,張雷整個人都趴在甲板上麵,濺起來的水花不得不讓他經常擦拭自己的臉頰。過了一會兒,張雷對身後那個打著傘一直不肯走的人說:“你去告訴秦洛風,讓他在剛才打*的地方給我再來幾下,打個洞出來。”


    雖然不知道張雷為什麽會突然之間有這樣的想法和命令,但是出於對張雷的尊敬和對羅德曼教育的絕對服從命令,他並沒有多問什麽,也不去遲疑,跑進船艙將張雷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秦洛風看了一眼獨自在甲板上麵的張雷,什麽也沒有說,來到下麵,現在的海灘上麵的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抹去了,幸好大炮在剛才發炮之後就並沒有轉換角度,雖然現在戰船有點起伏,不過基本的方向還是沒有錯的。


    “轟隆隆……”


    轟鳴聲響起,煙霧在還沒有來得及擴散的時候就已經被雨水淹沒了。


    沙灘上麵出現了大坑,肉眼可見的是,那紅色的螞蟻密密麻麻的擠作一團,雨水一下子湧進來,那些螞蟻紛紛亂竄起來。這雨下得真大,就好像是有人從天上往地下潑水一樣,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炸出來的這個大坑就開始慢慢蓄水了,然後灌進了孔洞裏麵,因為全部都是細沙構建的,所以被雨水一浸泡,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塌陷。


    從張雷的這個角度往下麵看,沙灘上麵開始出現密密麻麻錯綜複雜的凹痕,像是四通八達的交通路線圖。海水從那個口子灌進去,那些受不了雨水寢室的沙坑紛紛塌陷,螞蟻們的家園就這樣被毀了,它們不得不從沙土裏麵爬出來,直接接受雨水的衝刷。


    但是你見過哪樣的螞蟻不怕水的?這些螞蟻們在這瓢潑大雨中完全無計可施,隻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被衝刷了一大片,這可比用大炮轟要效率得多了。


    於是,為了避免被雨水衝刷掉,這些螞蟻開始使用起了種族慣用伎倆,那就是擁抱成團。因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些螞蟻圍攏起來,竟然形成了一個比人還要高大的螞蟻球!


    張雷很敏感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對下麵的人說道:“開炮,那這個混球給老子炸了……”


    其實不用他說,秦洛風早就已經這麽做了,隻是這螞蟻球一直在滾動,這就對瞄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不過秦洛風畢竟是縱橫海上多年的人物了,瞄準發炮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一發炮彈下去,很準確地砸在了螞蟻球上麵,在爆炸之前,就將這一大團東西砸得難以為繼,然後再轟然爆開。這樣一枚炮彈,就算是堅固的城牆也要打出一個大坑來,更何況是這一群脆弱的螞蟻?


    整個螞蟻球完全暴裂開來,因為有雨水的阻擋,所以並沒有形成向四周輻射狀擴散的效果,隻是地上多了一堆屍體,幸存下來的螞蟻開始往四周逃竄,可是因為沒有了團隊的合作,在這麽大的雨水之下,很快就被衝進了大海,無一幸免。


    張雷鬆了一口氣,其他的不說,最起碼也算是大仇得報了。


    就在這個時候,下得分外妖嬈的暴雨居然戛然而止,沒有任何征兆地停了下來,天空中白雲朵朵,明晃晃的太陽懸掛在天空之中,要不是甲板上麵積了好多雨水,要不是張雷被吹來的海風冷得打了個哆嗦,剛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四個人影從叢林之中飛奔而來,抬著一顆綠油油的大樹。張雷一看,這不就是剛才出去尋找藥材的那些人其中的嗎?


    他趕緊吩咐人放下旋梯來,再用繩子將那樹木給弄上了甲板。


    上了甲板之後,四人都是興奮異常,對張雷大叫道:“張老板,我們終於找到救治你的辦法啦。”


    聽了這話,張雷十分驚訝,問道:“你們怎麽知道的?”


    一個人剛要解釋,另外一個人抓了抓他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別說那麽多了,先給張老板療傷吧,你看,他背上都開始出現黑色了。”說話的人正是樂秋。


    那人如夢初醒,和樂秋一起將樹皮割下來,大家看見,這樹木不僅外表綠得發亮,就連裏麵也是一樣的,十分奇特,一種粘稠的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液體冒了出來。樂秋將這些液體小心翼翼地刮下來,然後均勻地塗抹在張雷的後背上。


    一個水手阻止說:“你怎麽能夠不分辨真假就給張老板上藥?萬一……”


    張雷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這都是什麽事?哪來的萬一,你看,我現在人都隻剩下半條命了,最多過會兒就死掉,還能有什麽比這更大的?頂多上錯了藥早死一點,不過這又有什麽分別?”


    這種粘液接觸到他的皮膚之後,一股清涼的感覺瞬間就滲透進了皮膚裏麵,將那一股灼熱的感覺抵消掉了,張雷都舒服得快要呻吟出來了。再加上樂秋似乎也知道一些按摩手法,輕重緩急都十分有分寸,這讓他十分開心。心中想著,就算這東西沒什麽效果,但是舒服死總比難過死要讓人想得開一些吧?


    張雷隻是感覺到舒服,但是其他的人卻逐漸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因為就在樂秋將這些東西塗抹在了張雷的後背上麵的時候,那紅種頓時就消退了,那些已經成了黑色的地方也開始慢慢地恢複到正常,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的時間,張雷的整個後背就已經完好如初了,要不是那些綠色的粘液的話,沒有人知道張雷的後背剛剛出現了那麽嚇人的情況的。


    “張老板,好了。”樂秋很開心地說道,“你感覺怎麽樣?”


    張雷舒展了一下身體,比但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圍繞著全身,說不出的舒服,他很開心地說道:“好了好了,現在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了。這真是命不該絕啊。”


    大家都如釋重負地笑起來,張雷看了看那綠油油的粘液,突然之間想起了毛毛蟲被踩了之後的樣子,頓時覺得十分惡心,說道:“趕緊打水給我,我要洗洗。”


    等張雷重新出現在大家的麵前的時候,已經是容光煥發了,半點都看不出剛才瀕死的模樣。他拍了拍樂秋的肩膀,說道:“謝謝你們。”


    樂秋趕緊說:“張老板,你說這話我們就不開心了,你對待我們如何大家心裏麵都有一杆秤,你遇到了危險,我們能夠出一份力,那是我們的榮幸,哪裏要你來說謝謝這樣的話。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張雷看著這一群熱情洋溢地同齡人,感動得說不出話來,老百姓就是這點好,沒有什麽花花腸子,你對他們好,他們就十倍百倍地還給你。


    “你們是怎麽發現這種東西有用的?”張雷突然間記起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樂秋笑著說道:“要說起來也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一隻野牛出現在我們前麵不遠的地方,當時我們都很害怕,準備慢慢靠近,結果卻發現地上有一些那種螞蟻,於是隻好停下了腳步。後來那些螞蟻就爬上了野牛的身上。”


    張雷被隔著衣服咬了一口都已經成了這樣,那這野牛被一群螞蟻撲上去咬,後果可想而知。


    樂秋接著說:“我們想著這野牛是必死無疑了,卻沒想到它一下子跑開,我們為了看個究竟,於是跟了上去。那就野牛找到了一棵這樣的樹。”樂秋指了指地上的樹木,接著說:“它咬開樹皮,然後在樹上蹭來蹭去,過了一會兒,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了。我們就把這樹給帶回來了。”


    大家都笑起來,這真的算是十分的運氣了,張雷說道:“還好,我當初還想著這個島是不是不適合,現在看來有了這個樹木之後,就不用懼怕這種螞蟻的威脅了。而且必要的時候,這些螞蟻還可以成為我們的武器。”


    “這話怎麽說?”大家都十分好奇。


    張雷狡黠地笑了笑,說道:“你們看,要是我們用東西把一些螞蟻裝起來,丟進敵人的船上……”


    想想這樣的情況,大家都開始不寒而栗。


    “好了好了,現在事情解決了,我們再把這個島好好研究一下吧,剛才你們說到了野牛,我沒想到這裏麵的物產居然這麽豐富。到時候大家就可以吃上牛肉了,哈哈。養上一群野牛,那生活,挺好了啊……”張雷說道。然後他對羅德曼說:“你先把那些人給召喚回來吧,估計他們也已經很著急了。”


    羅德曼點點頭,然後往天空中丟了一個炮仗一樣的東西,發出巨響的同時還出現了一個非常醒目的圖案。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其他人也都回來了,看到張雷神采奕奕的模樣,都十分高興。


    大家都下了船,在沙灘上麵,張雷向他們講述了剛才的經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薑玉陽笑著說道:“那咱們以後就把這種樹木種遍全島,就不用怕螞蟻了。”


    張雷催促大家說道:“這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咱們還是先去看看這島上有什麽東西再說吧,等摸清楚這邊的事情之後,我馬上就要回去的。”


    於是一行人就開始往小島的深處進發,目的地就是那唯一的一座山,張雷希望能夠在那裏發現一些什麽。


    在這一路上,張雷他們從沙灘穿越過密林,這才來到山腳下,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從遠處看還不覺得,但是到了山腳下,張雷才發現這座山其實還是挺大的,至少比鄭芝龍的老窩要大得多。山體是純黑的泛著光澤的石頭,與尋常山峰的岩石完全不同。張雷心中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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