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鬥一行現在比吃了屎還難受。


    但是怪誰呢?


    隻能怪他自己。


    對著刑府大掌座說出那樣的話,根本就是在找死。


    且以他這樣的身份和地位,說出去的話,如果就這樣吞回來的話,那一旦傳揚出去,勢必成為整個鷹揚府的笑柄,以後如何自立?


    對於仙道強者,尤其是掌握一方勢力的仙道強者來說,一旦失去了威嚴,失去了威信,那簡直比死了還慘。


    南鬥一行的心中,還在幻想著,拖過此劫之後,繼續掌控南鬥教,因此他的心中,是有後退的餘地的。


    這一次策劃對付南鬥雄風的誣陷暗算,南鬥一行是衝著小仙庭仙主的位置去的,而小仙主呂安則想要更進一步,進入大仙庭。


    他們二人是利益的交換和妥協。


    本來一切都順利無虞。


    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刑府大掌座,一切都變了。


    如果呂安現在真的被下獄的話,之前的計劃,無疑徹底失敗。


    南鬥一行現在能做的,隻有竭力自保了。


    他緩緩地站起來,向李牧行禮,道:“在下有眼無珠,不知道是大人當麵,口出無狀,大放厥詞,以下犯上,罪該萬死,不用大人發話,屬下也應當為自己的莽撞行為負責……”


    南鬥一行先給自己定了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看似嚴重,實際上卻是將更加嚴重的‘私通亂軍’的罪名,給悄無聲息地摘掉了。


    他猛地抬手,雙指如二龍戲珠一樣,朝著自己的眼睛插下。


    噗!


    血光飛迸。


    南鬥一行直接挖掉了自己的眼睛。


    鮮血如泉湧,從眼眶中流淌下來。


    周圍一片驚呼聲。


    一些南鬥教弟子的臉上,露出了悲憤之色。


    畢竟是自家的掌門被逼到了如此一個恥辱地步,要說南鬥教弟子們,心中沒有憤怒,那是不可能的,偌大一個教派,必然是有幾個忠心弟子的。


    李牧卻是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對於仙道強者來說,這樣的傷勢,算什麽?


    一個念頭即可複原。


    嗤嗤嗤!


    南鬥一行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滑動,刻出一道道鮮紅的血痕,瞬間就將整張臉都刻花了,一道道傷痕,深可及骨。


    “大人,我南鬥一行雖然地位卑微,但也知道手滑算數,挖目黥麵,該受此辱,算是為之前輕慢的言行,一個交代,不知道大人可算是滿意?”


    南鬥一行麵目看似無比淒慘,大聲地道。


    一副慷慨悲壯的樣子。


    李牧嗬嗬一笑。


    “是嗎?本座記得,之前南鬥教主,一共說了三項吧?莫非是本座老眼昏花,記錯了不成?”李牧得勢不饒人。


    黥麵。


    挖目。


    這是前兩項。


    而第三項則是廢功,世代為奴。


    南鬥一行沉默了。


    如果廢功的話,那就真的和死了沒有什麽區別了,意味著失去一切,想要再卷土重來,基本上沒有什麽可能。


    “大人說笑了。”


    南鬥一行淡淡地道。


    他的語氣之間,漸漸有了一絲強硬。


    他的退讓,是有底線的。


    如果木牧真的要把他往思路上逼,那他隻能魚死網破了。


    “說笑?”


    李牧緩緩地站起來。


    砰!


    他直接一腳踩下。


    仙道符文流轉,大日金火組成的巨腳,如踩螞蟻一樣侮辱性地狠狠覆壓下來。


    “欺人太甚。”


    南鬥一行暴怒,渾身仙光流轉,麵部傷痕瞬間愈合,雙眸也重新凝聚出來,強大的氣息流轉,不再忍讓,出手反抗。


    說破天,他不過是在李牧麵前說了幾句狠話而已。


    罪不至死。


    哪怕是鬧到大仙庭,也不可能廢了他的功法修為。


    好歹他也是仙君級的強者,屹立在仙道金字塔上層的大人物,怎麽會真的坐以待斃?


    當他的憤怒爆發,亦是可怕的。


    他並不認為,如果不看地位,隻論實力的話,一個仙王境界氣息的大掌座,可以在正麵硬憾之中,對自己造成威脅。


    但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那巨大的火焰金腳碾壓下來,南鬥一行才扛了數息,便立刻難以為繼,轟隆一聲,他身上的氣機,直接被踩散,而他整個人則是直接被踩到了泥土中。


    “啊……”


    南鬥一行發出難以置信的怒吼。


    他的骨頭一寸寸斷裂,身體破碎。


    李牧淩空俯視下來:“誰和你說笑?”


    “我乃是一教之主,萬仙盟成員,你怎敢如此侮辱我?”南鬥一行掙紮著衝起,仰天怒吼,道:“我要去流星島,麵見大仙主。”


    李牧毫不留情,又是一腳。


    轟!


    南鬥一行再度被踩下去,被踩進了地殼中。


    大地震動。


    山巒搖晃。


    李牧強橫的戰力,終於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無數南鬥教的弟子、長老、護法看的心神震顫,麵無血色。


    之前的李牧,震懾他們,依靠的是權勢和地位。


    而此時的李牧,卻是用己身的實力,徹底擊潰了南鬥教上下的最後一縷信心和驕傲。


    初階仙君級的掌門人,在大掌座麵前,都如同虛弱無力的破布娃娃一樣,不堪一擊,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難道這才是大仙庭一府掌座的真正實力嗎?


    太恐怖了。


    完全單方麵的碾壓。


    士氣猶如山崩。


    憤怒冰消瓦解。


    絕對的權力,加上絕對的力量,帶給敵人的,隻有絕望和窒息。


    南鬥一行拚命地掙紮,怒吼著,一次次從地縫中衝出來,向李牧反擊,但很快就被李牧重新一腳踩了回去。


    自家掌門被人如此淩辱,南鬥教內卻已經沒有人敢生氣憤怒了。


    有的隻是悲哀。


    弱者的悲哀。


    最終,南鬥一行重傷,宛如死狗一樣,癱在原地,一身修為,盡數被費去,四肢抽搐著,似乎連說話的力量都沒有了。


    “來人,將這個私通亂軍的罪魁,給我抓起來。”


    李牧大手一揮,直接扣下一頂帽子。


    何應鑫親自上前,將南鬥一行銬住,由一群如狼似虎的刑府精銳,倒拖向玄舸飛艦。


    南鬥一行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今日是將刑府大掌座得罪死了,再無緩和的機會。


    “南鬥教內,亂軍頻出,需要肅清,今日起,無我軍令,任何人不得離開山門,若有違者,以亂軍處,格殺勿論。”


    李牧的聲音,回蕩在南鬥教的山門中。


    數萬仙人,無敢不從。


    最終,李牧回收之下,南鬥教眾紛紛退下。


    綠竹峰的竹林外,就剩下了何應鑫等人。


    李牧笑眯眯地看向何應鑫,道:“小何啊……”


    何應鑫頓時心中一個激靈。


    又來了。


    每一次大人叫他‘小何’而不是‘應鑫’的時候,意味著都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


    果然,就聽李牧繼續道:“你且先帶人回小仙庭,給我審訊拷問呂安和南鬥一行,將亂軍份子去向蹤跡,給我調查清楚,本座今日連番大戰,有些累了,需要在這臨水小築,休息幾日。”


    何應鑫一陣頭大。


    這是讓自己去做惡人啊。


    大人一句話,等於算是將鷹揚府小仙主和南鬥教掌門,都打入了亂軍份子的序列,已經徹底給這兩個人定了性。


    何應鑫明白,自己接下來的拷問,都隻是一個過場而已,真正需要實現的目的,是讓呂安和南鬥一行自己開口承認自己是亂軍。


    屈打成招。


    他猶豫了片刻,道:“屬下遵命。”


    李牧於是很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幹,應鑫,本座很看好你呦。”


    很快,玄舸巨艦騰空而去。


    李牧一抬手。


    嗖。


    【青魂煉獄燈】收回無數青光,逐漸縮小,重新回到了李牧的掌心裏,一閃消失不見。


    遠處天邊,一輪紅日,已經騰躍到了半空。


    清晨已逝。


    正午未到。


    綠竹峰的竹林外,驟然變得安然靜謐。


    大戰的氣氛消失一空。


    “啊,有些累了,娘子,不如我們先歇息吧。”李牧拉著花想容的小手,朝著臨水小築走去。


    花想容美麵微紅,似是嬌豔的玫瑰。


    她知道李牧什麽意思。


    兩人來到臨水小築庭院中,才猛然響起,這裏還有幾個人呢。


    小師妹文婧,神色敬畏複雜地看著李牧。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花師姐的夫君,竟然是這樣一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偌大的南鬥教,在她心目中是不可違逆的龐然大物,但是在他麵前,如渺小猶如玩物。


    “參見掌座大人。”


    文婧低頭行禮。


    之前她在臨水小築中,看到了竹林外發生的一切。


    李牧那強勢跋扈的行事風格,令她有些敬畏。


    那種狀態下的李牧,冷酷的讓人心顫。


    “嗬嗬,都是自己人,小丫頭,不用這麽多禮。”李牧微微一笑,他當然明白是真麽回事,道:“以後你會明白,我這個人,沒有那麽可怕。”


    說完,拉著花想容的手,就進入了房間。


    文婧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吐了吐舌頭,突然間覺得,這位掌座大人,對待自己人,其實也蠻好的。


    然後,看著關閉的房門,文婧突然間明白了什麽。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緋紅,忙不迭地轉身離開。


    臨水小築的白日,一股浪漫和旖旎的氣息,不知道什麽時候,漸漸地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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