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華部被圍殲的消息傳出,城裏城外為之一片嘩然。


    吃定鬼子兵力不足,一直在武南、武北、澄西活動的,掛著各種各樣抗日招牌的地方勢力和遊雜武裝頓時人心惶惶。連以西麵的茅山、北麵的揚中為根據地的新s軍各部,都深感陳大少爺這支汪偽嫡係會給他們的行動帶來巨大威脅。


    一時間風聲鶴唳,要鐵血鋤奸,置陳大少爺於死地的有之;要“棄暗投明”,投奔陳大少爺的也不在少數;更多的則是在觀望,想知道他下一步還會有什麽樣的動作。


    招降納叛是壯大實力的既定策略,但壯大也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


    機場守備團“一戰成名”後,並沒像他們所預料的那樣擴張地盤,更沒繼續為虎作倀地替鬼子“強化治安”,而是把林營和輜重隊調回陳渡橋機場,其餘各部則留在石莊鎮休整。


    作為團長,陳大少爺自然不能總呆在城裏享福。


    跟村上少佐和森田中尉達成協議,並順利接管大成紡織一廠倉庫後的第二天,就帶著警衛排馬不停蹄地穿過京滬線跟主力部隊匯合。


    “團座,這是邱營、謝營和搜索隊擴編後的班、排長名單。”


    部隊正在休整,作戰參謀張效國、梁衛華和軍法隊長陳長福卻閑不下來,剛挑選出一千八百多名俘虜,又忙著跟才看望部隊回來的陳大少爺等人研究匯報方案。


    “成鬆、文濱,你們最熟悉情況,對這份名單你們怎麽看?”


    被選為第一個擴編的營,邱成鬆興奮不已,指著名單笑道:“不是班長就是副班長,都是拜過把子的好兄弟,我沒意見。”


    老夫子接過擴編方案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四個231人的加強連,一個機槍排、一個炮兵排和一個輜重排,再算上十二個傳令兵和警衛班,邱營長,你擴編後的這個營如果再有兩門步兵炮,那跟村上大隊也沒什麽區別啊。”


    “人多還不好?”邱成鬆咧著大嘴笑道:“我營人強馬壯,您這位副團長臉上不也有光嘛。”


    陳大少爺接過話茬,異常嚴肅地說:“人多是一回事,戰鬥力能不能提高則是另一回事。成鬆、文濱,別看我們剛打了一個勝仗,但也同時成了眾矢之的,你們兩個營擴編之後是要分駐四個鄉鎮的,絕不能掉以輕心啊。”


    “團座,您放心吧,以前什麽樣以後還是什麽樣,該訓練就訓練,絕不會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那你們擴編後需要多長時間磨合?”


    “一個星期,七天之後楊營和陳營就可以調走。”


    一直保持沉默的副團長兼情報處陳良插了進來,不無擔憂地說:“駐守可不是那麽簡單,gcd江抗2團上個月就對西夏墅鎮守軍發起過猛攻。不僅如此,他們還在陳巷橋南分兵伏擊由奔牛乘車前去增援的日軍,激戰半個多小時,牛島中隊損失慘重,到現在還沒緩過元氣。”


    “圍點打援,gcd慣用的伎倆,”張效國指著桌上的地圖,凝重地說:“我們一進駐,等於切斷了他們與揚中根據地的聯係,所以這方麵不得不防。”


    武南是**的地盤,武北則是gcd活動比較頻繁的地區,陳大少爺沉吟了片刻,突然問道:“陳副團長,‘大刀會’那邊的工作做得怎麽樣?如果能有他們的支持,那我們的日子應該能好過很多。”


    “我正準備匯報呢,”陳良指了指地圖,“和尚願意跟我們接觸,但見麵地點卻要求放在焦溪。那裏是大刀會的腹部,真要是個圈套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我沒同意。”


    強龍不壓地頭蛇,想到國、共、日都對他們百般拉攏,陳大少爺毅然說道:“焦溪就焦溪,告訴他我明天一早會親自登門,不見不散。”


    邱成鬆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團座,不能去,這太危險了!”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陳大少爺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又不光我一個人去,況且他跟國民黨和gcd不同,沒有什麽大誌向,隻想守好自己的地盤。別看人不少,但離開這一畝三分地就玩不轉,所以最怕被報複,就算借他十個膽也不敢動我一根指頭。”


    張效國跟梁衛華對視了一眼,冷冷地說:“既然團座下定決心赴這個鴻門宴,那我們就做一些相應的準備。從楊營、林營和陳營各抽調兩個連,部署到三河口至鄭陸一線,張魯營開赴澄西,跟京滬沿線駐紮的日軍對其形成合圍之勢,隻要他們敢輕舉妄動,那就把他們一鍋端。”


    “合作就要有誠意,再說部隊需要休整,不能再疲於奔命了。還是警衛排跟我去,你們盡快完成邱營和謝營的整編,並加緊構築防禦工事,確保部隊和即將運抵的軍火萬無一失。”


    “是!”見陳大少爺決心已定,張效國不得不重重的點了下頭。


    “對了,甄別下來的那些俘虜,有沒有想好怎麽安排?”


    “這個問題很傷腦筋,”老夫子搖頭苦笑道:“不是老弱病殘,就是劣跡斑斑,收編進來怕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放又怕把他們推到gcd或其他什麽遊擊隊那邊,所以一時半會兒間還真拿不定主意。”


    看著眼前這棟破舊小學改成的指揮部,陳大少爺靈光一閃,“既然不能收編也不能放,那就讓他們幹一段時間活。”


    老夫子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也隻能這樣了,反正現在缺的是人手,讓他們把工事和軍營好好修修。”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少尉通信官走了進來,“報告團座,陳處長來電,倉庫裏的軍火和物資已清點完畢,輜重隊業已到位,問您什麽時候可以轉運。”


    陳大少爺接過清單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隨即往老夫子手裏一塞,嗬嗬笑道:“家當不少啊,輕重機槍兩百多挺,擲彈筒、迫擊炮五十多門,還有六門瑞典產75毫米山炮。”


    這讓張效國欣喜若狂,不禁脫口而出道:“團座,有了這些寶貝,那我們就可以組建一個炮兵營了。”


    “是啊,這件事必須抓緊,炮兵軍官不夠管陳昌祖要,訓練上也不要小家子氣,留兩個基數炮彈就行,剩下的通通給我打出去。”


    “打完之後呢?”


    隻需打一仗證明自己不是漢奸就行,陳大少爺可沒想過打到抗戰勝利,幹脆大手一揮,“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打完再說吧。”


    圍殲張少華部的過程中,已經因為炮彈打完廢掉一門75毫米山炮和一門75毫米野炮了,現在又要求自己別舍不得炮彈,張效國被搞得啼笑皆非,愣了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有了一倉庫的軍火,陳大少爺從未像今天這麽大方過,想了想之後又說道:“還有,明天我不能空手去赴和尚的鴻門宴,你們從繳獲的那堆破銅爛鐵中挑一百杆能用的,再準備三五千發子彈,省得人家說咱沒誠意。”


    按照現有的裝備數量,機槍都已經能配到班了,圍殲張少華部所繳獲的那些萬國造,實在算不上什麽。但一慣精打細算的陳良,卻見不得他這麽大手大腳,接過清單再次看了一眼,“團座,頭一次見麵用不著這麽大手筆,依我看數量減半。至於那些暫時用不上的,全部由我來處理,不但能賣點錢貼補軍餉,甚至還能以此換個平安。”


    陳大少爺豎起四根指頭,似笑非笑地問:“你是說跟他們做生意?”


    “他們出手很大方,買藥時從來沒還過價,隻要給錢,跟誰做生意不是做?”


    這未嚐不是一個達成互不侵犯默契的機會,陳大少爺權衡了一番,同意道:“那就這麽辦吧,但要跟他們說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要不在我們地盤上搞事,那我們跟他們就能做個好鄰居。”


    “我也是這麽想的。”


    說話間,張魯報告求進,都在一口鍋裏吃飯,陳大少爺當然不會拒之門外,一邊示意眾人回去忙自己的事,一邊嗬嗬笑道:“張營長,急著見我有什麽事?”


    “報告團座,我營在前天的行動中有二十幾個兄弟陣亡,三十多個兄弟重傷,聽說邱營和謝營即將擴編,能否在兩營擴編前讓我先挑幾個?”


    眼前這位雖然是李士群的親信,但對自己還是尊敬的,至少說從未陽奉陰違,更沒有偷偷摸摸的搞過小動作。


    陳大少爺拍了拍他胳膊,滿麵春風地說:“當然沒問題,事實上張參謀和魏參謀早就替你考慮到了。明天一早,跟搜索隊一起挑人,等你們挑完之後再編入邱營和謝營。”


    “謝團座。”


    “對了,李主任對你們這次的表現很滿意,表示下個月會親自來慰問大家。張營長,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無論在士氣上,還是在戰鬥力上,你營跟邱營、謝營、林營和陳營還有著很大差距,所以訓練上必須抓緊啊。”


    在圍殲張少華部過程中,執行的任務最簡單,正麵的匪兵最少,傷亡卻相當於邱、謝、楊、林、陳五營的總和。一想起這些,張魯就很不是滋味兒,現在聽著陳大少爺語重心長的這麽說,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他的臉漲得通紅,陳大少爺話鋒一轉,“搞得清楚的,知道本少爺恪守承諾,不便過多幹涉;搞不清楚的,還以為本少爺厚此薄彼,一碗水沒端平呢。人言可畏啊,所以我打算抽調三十個骨幹去給你擔任班長和副班長,並增派四個顧問,爭取在李主任來之前,讓整個營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不知道張營長有沒有意見?”


    陳大少爺人強馬壯,現在更是有多少糧餉就能拉多少兵,張魯可不認為真他會打自己那點人的主意,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道:“這是團座對我營的關心,張魯沒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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