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依言躺下來,枕在雲淺月腿上。


    雲淺月手指按在他額頭上,依照額頭的穴位揉按,不多時,便見他呼吸均勻,睡著了。她眸光閃過一絲心疼,從她去南疆到回來至今,他其實都沒好好休息,如今因為她和洛瑤論劍,洛瑤悔婚之事,夜天逸尋事,可想而知他是何等的累。


    馬車回到榮王府,雲淺月打算帶著他出車廂,他已經醒來,睜開眼睛看著她,目光是她從來不曾出現的罕見顏色。


    雲淺月對他笑了一下,“怎麽這樣看著我?不認識了?”


    容景搖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聲音微啞,“我那一日說江山太重,我負擔不起,我能夠負擔的,也就是一個你而已。還記得嗎?”


    雲淺月點頭,“自然記得,容公子說過的話,我怎麽敢忘?”


    容景微微笑了一下,笑意極淡,輕聲道:“夜天逸想逼我食言而肥,你說怎麽辦?”


    雲淺月眸光眯了眯,“他找的麻煩很棘手?”


    “不是棘手的原因。”容景閉上眼睛,聲音溫涼,“是他根本就不會放棄你!”


    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


    “昨日到今日,他幾乎調動了天下的勢力用來驗證他對你的爭奪之心,同時也驗證了我。”容景忽然笑了一聲,溫涼的聲音隱含了一絲犀利,“他這是在不給我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餘地,他將他埋藏的暗樁浮出水麵,也逼迫我不得不浮出水麵。”


    雲淺月沉默片刻,怒道:“他瘋了!要拿天聖的江山來賭嗎?如今是什麽時候?天聖遍地路有凍死骨,滿目蒼夷,南疆、南梁、西延各自為政,他明知道我不可能與他在一起,偏偏還與你內鬥。”


    “我也覺得他瘋了!但偏偏這種瘋,讓我覺得他應該如此。”容景坐起身,將雲淺月纖細的身子抱在懷裏,低聲道:“雲淺月,你就是穿腸毒藥吧?毒了我一個還不夠,還毒了夜天逸和一幹人。”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不言聲。


    “我本想與你過舒坦的日子,看來時不與我。”容景輕輕一歎,有些惆悵,“今年棲霞山的雲,九山頂的雪,看來與你看不上了。”


    “那些算什麽?能與你日日在一起便好了,我不求那麽多。”雲淺月搖搖頭,臉色晦暗,“至於夜天逸,他若不想要這江山,那麽不妨讓別人收了他。”


    “是嗎?能與我日日在一起便好了?你不求那麽多?”容景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點點頭,“我今生隻求你。”


    容景忽然笑了,玉容綻開,如昨日在高樓上看著他那般的目光和笑意,抱著她柔聲道:“我也隻求你,隻求日日與你在一起,無論是困居廟堂之高,還是遊蕩江湖之遠。都不在乎。”


    “對,都不在乎!”雲淺月也笑開。


    容景忽然攔腰將她抱起,下了馬車。


    “喂,你不是累嗎?”雲淺月抬眼看著他。


    “再累也抱得動你。”容景步履閑緩地向府內走去,在他下車的那一刻,他眉眼的疲憊之色便被他隱沒了去,似乎看不出,在府中眾人的眼裏,他還是那個如玉無雙雅致雍容的景世子,天下沒有難得住他的事情。


    雲淺月將頭埋在他懷裏,聽著他步履輕淺的聲音,覺得安心。


    回到紫竹院,進了房間,容景將雲淺月放在軟榻上,雲淺月對他道:“洛瑤和羅玉明日回東海,你派人送她們吧!另外再給子書傳信,讓他派人接應,我怕夜天逸打東海的主意。以防萬一。”


    “不用以防萬一,他一定會打東海的主意。”容景回身走到桌前,鋪了紙,提筆給玉子書寫信。不出片刻,便落筆,將信紙折好,喊了一聲,“青影!”


    “世子!”青影應聲而落。


    “明日你親自護送洛瑤公主和羅玉離開。”容景吩咐,將信紙扔出了窗外,“給玉太子傳信,讓他派人接應洛瑤公主和羅玉。”


    “是!”青影接住信,容景再無別的吩咐,他退了下去。


    容景站在桌前似乎想了片刻,重新拿起筆。不多時落筆,喊道:“弦歌!”


    “世子!”弦歌現身。


    “將這兩封信分別給風燼和青姨傳出去!”容景將信扔出窗外。


    弦歌接到信應了一聲。


    雲淺月疑惑地看著容景,“給風燼和我娘傳什麽信?”


    “恐防夜天逸對楚家下手,讓青姨從西延出來不要去南梁了,直接去楚家吧!”容景道,“風燼聯合花家、鳳家、莫家,做好準備!”


    雲淺月眯起眼睛,“他會對楚家下手?”


    “昨日之前不會,但今日之後就會了!”容景伸手揉揉額頭,“蒼亭剛剛啟程回了蒼家,還有十幾日就年關科舉了,他要參加科舉,可是這時候還離開京城,自然是有所籌謀。如今南疆、南梁、西延都讓他們插不進去手,手便隻能伸向東海和十大世家了。”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回身走到雲淺月身邊坐下,將她抱在懷裏,輕笑道:“以前未曾想過你這麽金貴。籌備的力量還是太小了。不過幸好你的心是歸我,否則怕是不好奪回來。”


    “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有心情笑。”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拽了他上床去休息。


    二人剛躺回床上,便有人傳來消息,容景閉著眼睛吩咐下去,接下來,每隔半個時辰,便有消息傳來。深夜之後,消息便如滾雪球一般湧入紫竹院,天下之大,每一處都有事情。


    雲淺月的臉色越來越沉,想著昨日也是這樣?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我點住你穴道吧!”


    “我不困!”雲淺月坐起身,抿了抿唇對外麵喊:“青裳!”


    “淺月小姐!”青裳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你去雲王府將淩蓮和伊雪給我喊來!”雲淺月對青裳吩咐。


    青裳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這些事情還累不跨我,攝政王在攝政王府如今也是一樣。”容景笑道:“若是這些事情便能難住都的話,我便白擔了這些年的聲名了。”


    雲淺月不說話。


    容景笑著搖搖頭,也不再說話。


    不多時,淩蓮和伊雪來到,雲淺月對外麵道:“你們從今日起就跟著我住在榮王府。”


    淩蓮和伊雪一愣,沒想到小姐喊她們來就是為了讓她們與她一起住在榮王府,但還是點頭應聲,“是!”


    雲淺月重新躺下身,閉上眼睛。


    青裳見雲淺月再沒別的吩咐,便帶著淩蓮和伊雪去客房休息。


    “剛剛喊她們來是否想對北疆出手?之後又打消了主意?”容景微偏著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捂住眼睛,有些抑鬱地道:“是啊,想對北疆出手。但是想想曾經北疆遍地荒涼,五年的時間,傾注我多少心力,才讓那裏富碩起來,優勝於如今天聖所有國土,百姓們人人安居樂業,若是出手,牽製了夜天逸沒錯,但是會有多少北疆百姓受難。目前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所以,暫時不了。”


    容景笑著點頭,“天聖難得就北疆一塊沃土了,目前是不必!但是不妨讓攝政王知道你的心思。”


    雲淺月心思一動,點頭,對外麵喊,“淩蓮、伊雪,你二人去攝政王府一趟,告訴攝政王,就說北疆並不是牢不可破,讓他有些事情三思而後行。”


    “是!”淩蓮和伊雪連忙應聲。


    容景笑著將雲淺月摟在懷裏,輕歎道:“應該是可以睡覺了!”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若是豁得出去北疆,不受她牽製,那麽她也沒必要顧忌北疆百姓了!


    不多時,淩蓮和伊雪回來,對雲淺月道:“小姐,我二人沒有見到攝政王,將小姐原話傳給了攝政王府的大管家。”


    雲淺月“嗯!”了一聲。


    接下來,紫竹院的消息在三更時分終於歇停。


    容景笑道:“他終究還是不敢拿北疆做賭注!”


    雲淺月不說話,伸手蓋上他的眼睛,“睡吧!否則明日容公子頂著著兩個熊貓眼就難看了。”


    容景笑笑,閉上了眼睛。


    天明時分,容景起床,雲淺月也跟著起了。二人收拾妥當,容景對雲淺月道:“我陪你去送洛瑤公主和紫蘿公主。”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他身為輔政丞相,一日不上早朝夜天逸也不能拿他奈何。


    出了榮王府,二人向城外走去。


    昨日還陽光明媚,今日的天色便飄了一層小雪。馬車出了東城,向十裏送君亭走去。


    “世子,攝政王的馬車也在十裏送君亭。”出城走了不遠,弦歌的聲音響起。


    容景“嗯”了一聲,雲淺月挑開車簾看去,隻見十裏送君亭停著兩匹馬,一輛馬車,三個人,一個是洛瑤,一個是羅玉,另外一個人是夜天逸。距離得太遠,看不到三人臉上的神色,但夜天逸前來送行,也不令她意外,畢竟洛瑤和羅玉的身份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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