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撤回手,微薄的真氣還是令她顯得有些損耗,身子頓時脾虛不已。容景彎身將她抱起,看了一眼青裳,“將茶水潑了,都休息吧!”


    “是!”青裳端來的茶水立即倒在了地上。


    容景抱著雲淺月進了房中,關上房門,將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來。


    雲淺月恨聲道:“好個夜輕染,他如今真是本事了,今日一株牡丹給他出了氣了。”


    “他是帝王,自小就是帝王,生來就是帝王,從他出生那一刻起,這個天聖就是他的。”容景拍了拍她的身子,淡淡道:“這樣的他才不至於辱沒那把金椅。睡吧!”


    雲淺月哼了一聲,“也不辱沒你是他的對手。”


    容景笑了笑,揮手熄了燈,簾幕落下。


    雲淺月雖然損耗了些剛養回的靈力,但是卻無困意,想著夜輕染如今回來,她和容景剛安靜消停兩日,明日起怕是又不安寧了。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第二日,夜輕染玉輦去了金殿早朝,這是他登基之後的第二個早朝。


    他高坐在金鑾殿最上首,目光散散地向下一看,群臣便有一種高山壓頂之勢。


    文武百官人人低眉斂目,不少人都聽說了昨日皇上夜闖榮王府之事,天聖京城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卷起一陣風,更何況還是皇上和榮王府那兩位的事情,他不開口,群臣也不敢隨意出聲說話。


    “眾卿有何本奏?”夜輕染目光掃了一圈,似乎在冷邵卓的身上頓了頓,淡淡問。


    冷邵卓頓時感覺通體一涼,似乎有什麽想法,但又來得太快,抓不住。


    群臣人人屏息,沒有人出列。


    “沒有人有本奏嗎?”夜輕染過了片刻詢問。


    眾人的頭都稍微抬了抬,無本啟奏,有本的人在這種氣氛下,也不敢拿出來當第一個出頭之鳥。以前先皇在位時,群臣都摸到了先皇的脾性,知道他如何表情便有何種的應對之策,後來攝政王監國,他雖然一直木著一張臉,但從來不會輕易批示和發怒,可是這位新皇不同,他曾經是染小王爺時就無人敢觸他眉頭,如今他是新皇,更是心思莫測,誰也猜不透他此時想什麽,下一步會做什麽。


    “冷小王爺,你可有本奏?”夜輕染目光落在冷邵卓的身上。


    冷邵卓心神一凜,想起他接受的案件來,緩緩走出隊列,“回皇上,無本。”


    “哦?你也無本嗎?”夜輕染挑眉,眸中看不出神色,“朕記得幾日前沈昭沈大人受傷,刑部的案子移交給了你的手中。”


    “回皇上,臣目前沒查出眉目。”冷邵卓道。


    夜輕染手輕輕敲了一下金椅扶手,細微的響聲在偌大的宮殿極為清晰,群臣的心都不由得跟著提了提,他語調聽不出情緒,“朕聽說那日沈大人在刑部查出那刺殺之人是皇室隱衛,身上有皇室隱衛的刻印?”


    “是!”冷邵卓不抬頭,目光看著自己腳前方一步處。


    “有了這個線索,還是沒查出什麽?”夜輕染揚眉。


    “回皇上,這是大案,恕臣無能。”冷邵卓垂首請罪。


    夜輕染忽然笑了,“不是你無能,而是背後凶手本事太大。”話落,他目光看向群臣後方一人,“趙大人,據說此案你查出來了?站出來說說。”


    那人連忙出列,正是德親王的副手副中郎將趙穆。


    “趙大人有了新線索,徹查出事情來,卻隱瞞不讓我知,這是越權。”冷邵卓看著趙穆,臉色一沉,不等他開口,先聲奪人。


    趙穆看了冷邵卓一眼,連忙恭敬地道:“回皇上,德親王爺養病期間,刑部交由微臣掌管。微臣先協助沈大人,奈何沈大人為救景世子受傷,如今臥病在床,此案交由了冷小王爺。微臣本該協助冷小王爺,奈何冷小王爺和微臣舊日結怨,於是……”


    “哦,本小王記起來了,曾經你的小姨子在孝親王府住過,是我府中的美人。”冷邵卓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話落,話音一轉,“不過後來我將你小姨子送回去了啊,你也不該再怨我了。不過是些陳年舊事而已,我早已經忘了。趙大人在朝為官,卻公私不分。實屬失職。本小王哪裏做得不對,有禦史彈劾,像趙大人這種不經上級官員許允,便直接越權上達天聽,以後這文武百官裏,還何人敢接收官事?”話落,他對夜輕染道:“皇上,臣請求嚴處趙大人。”


    趙穆臉色一白,這冷邵卓從大徹大悟痛改前非後,在朝中一直是個無關痛癢的人,從來不怎麽發表意見,也不和群臣紅臉爭辯,今日第一次他見識到了這位孝親王府曾經放浪形骸的小王爺的犀利,連忙跪在地上,“皇上,實在是臣查出此事太大,不敢走漏風聲,才直達天聽,稟告皇上知曉,臣雖然越權,但是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也是越權。”冷邵卓冷聲道。


    “準冷小王爺所奏。”夜輕染威儀地看了冷邵卓一眼,“有情可原也是越權。罰趙大人俸祿半年,下不為例。”


    趙穆連忙叩謝,“臣謝皇上寬容體恤。”


    “冷小王爺,朕如此處置,你可滿意?”夜輕染挑眉。


    冷邵卓不卑不亢地道:“皇上英明,這是宏正朝綱之事,臣滿意不不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令文武百官以儆效尤,再不出現此類事情。如此也安百官之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則人人都如趙大人一般,越級上秉,百官威嚴掃地,何人心安在朝為政?”


    夜輕染點點頭,“冷小王爺說得是。”話落,對趙穆道:“趙大人,讓朕和百官聽聽你的情有可原?昨日朕徹夜奔波剛進宮,你就衝到了朕麵前,朕相信你在朝多年,得德親王保薦,定然也知曉朝綱規正,如今做出不合宜之事,也是實屬茲事體大。”


    “是!實在這事情太大,臣是不得已為之。”趙穆連忙應聲,鄭重地道:“皇上登基遇刺,到如今已經數日,如今天暖,刑部大牢的屍體也快保不住了,可是徹查之事還沒有眉目,臣深恐耽擱,便查不到害我皇的歹人。因在榮王府景世子妃對帝師驗屍一事,臣得到啟發。昨日思索之後,便對刑部那幾名死屍進行了開膛破肚。”


    群臣乍然一聽又是開膛破肚,頓時齊齊麵色一白。那日在榮王府,雲淺月對帝師開膛破肚之事依然記憶猶新。


    夜輕染和群臣都不說話,等著他繼續。


    趙穆繼續道:“開膛破肚後,臣看見在那幾名死屍的身上,都有咒蟲存活。而且是南疆的獨門秘術離魂咒。這種咒術,隻南疆王室會用。於是臣覺得,這是南疆女皇背後刺殺皇上。實屬大事。”


    群臣齊齊一驚,頓時嗡嗡聲一片。


    “此不足以定論是南疆禍我。”夜輕染威嚴地道,“南疆曾經分流一支,還有前秦丞相一支南疆王室血脈,也會離魂咒。”


    “回皇上,秦丞相夜霄已被殺於南疆,而秦小姐葉靈歌雖然下落不明,但是當初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宮謀反時她忠心護主。由此可見,不可能是她禍害。而且據臣所知,那秦小姐在父死後,不堪被南疆女皇追殺,藏身於南梁魔麓山軍機大營,被南梁大將軍顧少卿發現,顧少卿和南疆同氣連枝也發出了追殺令,在數日前將其抓住,扔入了南梁的紅營帳。”趙穆恭謹地道:“秦丞相和秦小姐在天聖期間,吾皇隆恩,不可能害皇上。所以,臣斷言,皇上登基刺殺案,景世子遇刺案,都是南疆女皇在暗中作亂。目的是想我天聖失去皇上,再失去景世子,其狼子野心,想我天聖天崩地陷。此兩大刺殺案,非葉女皇莫屬。”


    群臣聽趙穆所言,又是嘩聲一片。


    夜輕染看著群臣,眸光掃了一圈,沉聲詢問,“眾卿以為趙大人所言是否有理?”


    德親王頓時出列,沉聲道:“臣覺得趙大人所言有理,南疆小國,一直不安生,暗中惱恨皇上當初得了胭脂赤練蛇,後來送給景世子妃,景世子用胭脂赤練蛇破出了南疆的萬咒之王,但據說一直沒還給南疆,所以,葉女皇一直懷恨在心。如今就是要害皇上和景世子。若皇上和景世子出事,便是傾覆了我天聖半壁江山。其的確是狼子野心,想我天聖天崩地陷。臣請求皇上發兵南疆,此仇不報,我天聖雄風不振。”


    德親王的聲音鏗鏘有力,轟然響徹在金殿上,有拔山倒海之勢。


    他話落,孝親王等老一輩的朝臣嘩啦啦跪倒一片,高呼道:“求皇上發兵南疆,威震我天聖雄風。讓南疆小國再不敢囂張妄為。”


    頓時大殿中跪倒了盡數一半人。


    剩下的一半人以夜天逸、雲離、冷邵卓等年輕一輩為首,大多數世家子弟和布衣清流,都無人言聲。


    夜輕染輕哼一聲,挑了挑眉梢,“眾位愛卿主張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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