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尚可喜在廣州城沒有閉關,也沒有禁海,他對海上經商的事情可太明白了。


    當初杜允和那個老雜毛跑的時候,還真是有計劃,有組織的,把官庫裏值錢的物件他娘地都拿走了。


    廣州城裏最有錢的幾家大商戶也都跑了,當時是房子有的是,地皮有的是,但是他沒有辦法變現啊,留下的大多是小商戶中的小商戶,沒有多少油水的。


    他再狠也不能大小都通吃吧?


    還縱兵劫掠呢,發給手下們一些得勝銀子,把軍紀還得整嚴實了,要不然,他在這城裏呆不了多久的。


    糧是不缺的,但是光有糧不成,守不住大城。


    當初打下廣州城時,杜允和那個老雜毛的火銃和火炮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光有城頭的火炮還不夠,自己還得要再買!


    他很輕鬆地再拿下佛山地區後,那裏的鐵料還真不缺,會鑄炮的工匠也不缺,但是都是小炮。


    有當地剛招的幕僚出主意說,那個澳門有炮廠而且火銃的水平還不錯,著人去買了!


    但是聽說那些蕃子竟然不賣!真是有病,有銀子不掙,他們大老遠地跑來幹什麽?


    人生在世,隻跟住了主子,就圖稀個銀子!那你活著還能為了啥?


    當然,自己的家族不能不管------


    當時他真有心把澳門地區一下子搶過來!


    但是在粵東那裏還有鄭家的那個小子,在粵西還有李定國的兵馬沒有清除幹淨,海外還有逃跑的杜允和那一幫子人,還有漢唐集團------


    他當時就知道這廣州城的軍器都是用廣州城的女人和他們換的,而且那幫子人就是跑到他們那裏的!


    漢唐集團不簡單的,要不然自己早請了主子了,準自己派出海船去追殺他們!


    幾天的海程不算啥------但是不能,再看看。


    所以,澳門那塊巴掌大的地方,放一放吧------他們不敢公開了賣,私下裏一定能,走私嘛,當年誰沒有幹過。


    果然,很快就有軍器送來了,一大船。


    真有心扣下啊,但是不能,以後還需要------貴了些,但還能承受,把市舶司的商稅漲一漲也出來了,他還親自上疏請求取消其它地方的遷界禁海命令,這些還都獲得當地百姓的支持。


    買賣好,不在稅上,特別是這個時空。


    那些小商小戶的人還一直在感謝自己呢,哪個敢不交稅!?


    就這樣,廣州城慢慢就恢複了生氣。


    他才不操心商人們怎麽經商呢。


    他開始十分十分操心漢唐集團了。


    主子身邊少有自己這樣海陸都通的主將,要不然當初聽聞自己投靠了,也不能親自迎出大老遠的,還命名天助軍,幾十萬大軍就放心讓自己帶著南下!


    最重要的,廣州城破了後,就地認命自己鎮守廣東,沒有派出文官替代,這都是沒有過的------


    但是鄭家集團的意外崛起一時間讓他更加警覺起來,守戶之犬也發力了?!


    真他娘的是亂世啊,然後接著漢唐海盜集團也插手了!!


    一戰伏擊,滅我大軍二十萬------


    然後兵發長江口,又奪下南京城!


    再停了一陣子後,一下子奪下嶽陽!


    這時他如披冰雪,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是在順治六年,也就是1649年,官封“平南王”,賜金印、金冊,與“靖南王”耿仲明攜家口舊部進軍廣東的。


    當年他沿著海州、山海關、天津、登州、武昌、嶽陽、南韶、最後直至廣州城,這一路上走了一年多!


    他怎麽能不知道嶽陽!


    好在,他在鄭家集團意外發力後,就趕緊把城外周邊的“無主”田地用來招募農民,來吧,跟我幹,上好的田地就是你的!


    同時,他也有了一隊絕對忠於我大清的軍隊,很像樣子的。


    好在,他能從海外蕃子那裏弄到軍器------


    好在,他能隨時從《漢唐時報》、《福建時報》上得到最新的消息------


    好在,他也派出了細作分別潛入了福建和台灣地區,雖然回複慢一些,但是結合著兩份報紙看,他知道的更多------


    平南王尚可喜常常在自己的花園子裏北望,仰天長歎,不對勁了,我的主子啊,漢唐集團勢大啊!


    在台北地區,他們竟然能隨便就炸起幾十丈煙塵的火藥,巨石可以化為齏粉!


    那還是火藥嗎?


    他從鄭家集團弄到可以聲聲巨響,炸碎頑石,炸斷木樁的掌心雷,都以為是天物了,它們竟然可以拉燃,還可以在水裏炸開!


    但是,如何能比得了他們的,若是用來攻城呢?


    他們的軍營報名參軍的人員比比皆是,竟然還往外拒之------


    他們的大鐵車,竟然能從熱蘭遮城拉著幾十人一直到台北地區,中間隻停幾次------


    他們的火炮越來越小,還打得越來越遠------


    他們真有可以連發的火銃,威力無比------


    主子派出兩幫人馬分別到了福建和台灣地區招安,權宜之計嘛,他知道,但是去福建地區的人員定是被鄭家害了性命,從沒有見他們出來。


    去台灣地區的是洪承疇,無端在那裏被人毆打,但是那一行人眼下沒有性命之憂。


    這些他都知道。


    漢唐海盜集團的大鐵船竟然有一日還發出了巨響,能動了!


    鐵船一動,天下動!


    這是他們自己在《漢唐時報》上披露的,除了他們狗屁的連載小說,男歡女愛,無聊的故事,平南王尚可喜都是要看到那報紙上最後一個字的。


    當那裏又出了《漢唐金融時報》時,他也注意過,但是很快就丟掉了,全是各種數據,教人掙錢之報。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們手中有遠比鋼刀更厲害的軍器,竟然不去搶!


    本來不縱兵搶掠,自己也可以做到,手下人的軍紀無論如何都是要做到收放自如!


    這不稀奇。


    但是,他們竟然和大商戶做起生意來了!


    這一定是一個陰謀!他們必然是要把那些大戶們隱藏起來的金銀騙出來,然後一舉奪之,這很高明。


    但是,他現在顧不了這些,他害怕了,征戰一生的他真的怕了。


    平南王尚可喜無論是從細作的口中,還是從《漢唐時報》上看,他都看到了所謂的大審判,他們真做到了,竟然可以用《大明律》、《大清律》來審判,所有的死刑都讓人啞口無言,還都是絞刑!


    他們胡說這是對人的尊重------


    但是,這些本來都是要由主子來審的,他們有什麽權力!!


    主子的話比什麽律都重要!!


    如果用他們的法律呢?


    平南王尚可喜還真的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會受到他們的法律如何懲治,竟然也是死刑,槍斃!


    其實主子哪裏會編著法律,隻不過把《大明律》又加了上百條,便改成了《大清律》。


    如果讓他們抓到,我尚可喜死定了。


    胡說!


    我為何會被他們抓住?!


    但是要給我尚家家族留個後路啊------


    他安排了自己親兄弟們的出路!


    他的父親尚學禮,明朝時任明東江遊擊,後戰歿於樓子山,不提了。


    他的大哥尚可進,當時是遼東名將,可惜在1633年陣亡於對主子們的作戰中,一名猛將可惜了。


    他尚可喜可要為尚家家族想好出路啊。


    他身邊現在還有幾位親兄弟,至於族叔們家裏的,現在先不考慮了。


    他的親兄弟是尚可愛、尚可和、尚可位,前兩位當年被主子扣留了,因為那時自己和大哥竟然同明軍反抗我大清,真是愚蠢。


    當他投奔了主子後,他們都放了出來,與自己一同南下了。


    每天早晨看所有軍士操練這是必須的,他的親兄弟也是關心這些。


    這一天,他們的大哥忽然回頭問過,他們準備好離開了嗎?!


    他的三個兄弟都紛紛點頭了。


    在平南王尚可喜的設想中,他肯定死拚了。


    一是主子對他實在是太好了!


    當年的主子,皇太極說過:“不費一弓,不折一矢,而王率甲眾卷,傾心歸命,首建大勳,為國家肅清海島,此識時之俊傑,宜有以優禮之。全攜兵民,盡載盔甲器械,乘危涉險,航海來歸,偉績豐功,超群出類,誠可嘉尚。”


    這是多麽感人的話語啊。


    二是他看到了漢唐集團的態度,這不是銀兩和田地能解決的問題了。


    那時在《漢唐時報》上,正在討論大明滅亡的諸多原因,他本來也是津津有味地看的,有一些原因他也是認可的,比來有太多不公平了嘛,但是一個讓他惡心死的人出現了!


    竟然有一個叫楊友行秘書長的人點評說:


    “比如尚可喜、耿繼茂等人,他們以漢族同胞的鮮血在韃虜功勞簿上記下了‘名垂青史’的一筆,相信不用多久,所有人都會忘掉的,甚至可能他們的後代會比看你盜版書的人都多,一個是搶,一個是偷,還都驕傲呢,會說,你能怎的?!而且他們還會歌頌呢,弄不好還能弄出家訓家風來,這都是不好說的------邪惡不受到公開的懲罰,一切還會輪回的!”


    “無恥!無恥!無恥!”


    那時,平南王尚可喜已經派出過殺手了,必誅殺楊友行,天意來滅大明,或者說是他們文官不好,我都喜歡聽,但何談我尚可喜一人?!為何要提我的家族!!


    無論如何,就我一個人這樣嘛??


    別人你為何不說?!


    莫明其妙的,他第一次派出的兩個殺手竟然毫無回信,消失了。


    接著他沒有敢再派出,怕引火上身。


    但願他們就一直關心長江地區吧,自己這裏求得暫且的安生。


    尚可愛這一支,他安排北上了,馬上去找李國英巡撫大人,四川地區,他們沒有能力達到的。


    尚可和這一支,他給安排南下了,馬上去馬尼拉,那裏商業正盛,別忘了姓尚!


    尚可位這一支,任務重了些。


    當這一天的早練觀察完畢後,尚可位被他留下了。


    明天正式開始轉移尚家了,不可能不緊張。


    平南王尚可喜說:“五弟,你去熱蘭遮城吧,莫要害怕。


    你定要換了名字,可以姓上官,其它至親人我都告之了。”


    五弟尚可位笑道:“我看過他們的報紙,誰去都可以的,但要遵守他們的規定,不怕的。”


    平南王尚可喜笑笑說:


    “好,你有這想法,我將自己的孩兒托付於你也放心。


    先前我已經在廣州城內尋了一戶上官姓氏的人家,已經滅之,明天你就以他家的名頭去吧,看過報紙吧,隻要他們的海關過了,一切就容易了。


    不要露出我家族的本名,不急的,總有出頭的機會。”


    他的五弟最聽話了,認認真真給哥哥叩了一個頭就走了。


    他知道,哥哥這樣的交待,就是要死拚了!


    感謝老朋友yezhongye、黃金盟主guozhiyin、白銀盟主書友ha1846、cmd19764、淩步虛、清1色、臻榮歲月、六路站長、jedi1029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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