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茹、婉怡望著康毅,眼眶也有點濕潤,不約而同的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蘇婉怡抓著康毅的胳膊,喃喃自語:“建群瘦了,身體結實了,變化不大,還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康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咧著嘴傻笑。如果說蘇家還有誰在意他,那麽,無疑是這兩位姑姑了。


    姑侄連心,這話說的是一點錯都沒有。


    蘇婉茹笑著對婉怡說:“小妹,建群剛下飛機肯定挺累的,有什麽話回家再說吧。”


    蘇婉怡說道:“看我,光顧著瞎激動了,沒顧及到建群的身子,走走走,上車上車。”她主動接過了康毅的行李箱,拉著康毅的胳膊就往外走。


    康毅頗不好意思地搶過來,說道:“小姑,行李箱太沉了,還是我來拎吧。”


    嶽鵬翔像是被這二位故意冷落一樣,自始至終都沒人看他一眼,他不滿地撇著嘴,嘟嘟囔囔跟在三人後麵,慢慢向外走。


    來接康毅和嶽鵬翔的是一輛奧迪,上了車,康毅問蘇婉茹道:“大姑,你這會兒不應該在江城嗎?怎麽來京城了?”


    蘇婉茹微笑著說:“這話說得,大姑就不能來京城開會啊?建設部有個房地產經紀課題研討會,要求副省級城市分管城市建設的相關人員參會,因此你能在京城看到我。”


    康毅點點頭,說道:“房地產經紀,這可是個大課題,怎麽,國家近期會出台什麽政策嗎?”


    蘇婉茹驚訝於康毅的政治敏感性,再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味道了,“行啊建群,這麽快就揣摩出上意來了,看樣子在下麵鄉鎮鍛煉了幾天,沒少學東西啊。”


    康毅撓頭一笑,不好意思地說:“大姑你就別笑話我了,我什麽水平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


    蘇婉茹噗嗤一笑,抬手彈了康毅一個腦瓜崩,揶揄道:“少拍我馬屁啊,大姑可不吃你這一套,說真的,這次國家建設部召開專題會議,是為了抑製國家某些地區出現的房地產經紀過熱的現象,南海省房地產經濟泡沫你知道吧?”


    康毅點點頭,說道:“從報紙上了解了些。”


    蘇婉茹說道:“這次會議就是針對這個問題召開的,會議內容我就不多說了,近期內,國家會出台相關政策,從根本上抑製這種不正常的經濟過熱現象。”


    康毅再次點頭,蘇婉茹笑著理了理秀發,說道:“瞧我,這一說到工作上,就停不下來了。”


    蘇婉怡也說:“是啊姐,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坐在副駕駛上的嶽鵬翔回過頭來笑嘻嘻插話說:“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吧?”


    蘇婉茹沒好氣地對他說:“怎麽哪兒哪兒你都能接上話呢,整個就是一碎嘴子。鵬翔,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那麽大的江城都容不下你了,你跑建群那兒去幹嗎?”


    見炮火衝著他來了,嶽鵬翔一縮脖子,苦著臉說道:“瞧您說的,好像我跑到老四那兒專門是為了搗亂似的。”說著,眼神一個勁兒往康毅臉上瞥,那意思是,你幫我解釋兩句啊。


    蘇婉茹不依不饒地說:“甭跟我打岔,我還不知道你?不是去搗亂的,你也不會幹什麽好事,你知不知道,建群剛在事業上有點起色,你這時候過去找他,不是添亂嗎?我告訴你小子,別動什麽歪心眼,要是因為你使得建群的發展停頓下來,你看我怎麽治你!”


    眼見得嶽鵬翔被蘇婉茹罵的不吭聲了,康毅笑著打圓場說:“大姑,這次你真錯怪我大哥了,他去溢揚,是我邀請的,我在清源鎮有個計劃,正在拉投資,就想起了鵬翔哥,所以就給他打了電話,鵬翔哥知道我有困難,二話不說就趕來了,真不是給我添亂的。”


    嶽鵬翔眉開眼笑,暗中朝康毅豎起了大拇指。


    聽了康毅的解釋,蘇婉茹歎了口氣,搖頭說:“行了,你也別幫他解釋了,我自己的孩子什麽德行,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知道?”她瞪了嶽鵬翔一眼,又說:“隻要他好好的做生意,掙錢多少不說,別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大姑也不奢望他能成龍成鳳。”


    康毅和嶽鵬翔對視了一眼,都嘿嘿笑了起來。


    蘇婉怡問康毅:“建群,這次回來,你住在哪兒?”


    康毅說道:“鵬翔哥在長城賓館訂了房,我們住那兒。”


    蘇婉怡堅決地說:“不行,這孩子,有家不住住什麽賓館?讓人看到怎麽說我們蘇家?連自己家孩子都容不下了?”


    康毅說道:“小姑,我真沒那個意思,純粹是為了方便辦事,這次回京,你也知道我任務艱巨,住在家裏的話,各種應酬就讓我應接不暇了,哪還顧得上辦事情?”


    蘇婉怡跟婉茹對視一眼,互相微微點著頭,兩位長輩看得出來,康毅還是有心結,雖然他說的委婉,但從內心深處來說,這個所謂的蘇家,對他沒有一點吸引力。


    “這樣吧,你們倆也別住賓館了,都住到我家裏來,就這麽說定了,誰也不許拒絕。”蘇婉怡不容置疑的說道。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康毅知道,再拒絕隻會讓小姑寒心,便答應下來。


    車子在京鋼住宅區停了下來,在京都鋼鐵任副總經理的小姑夫顧博明享受的是副部級待遇,住的房子自然有別於普通職工,這是一幢雙層俄羅斯風格小別墅,翹沿穹頂,外牆刷著純白色牆漆,給人的感覺是簡潔明快。


    四個人走進屋裏,蘇婉怡忙著切西瓜倒水,京城的天氣比東海要炎熱許多,放下行李,康毅就忙不迭跑到衛生間洗臉,出來時,冰鎮西瓜已經擺上了桌。


    “建群,吃塊西瓜解解渴。”蘇婉怡笑著說。


    康毅走過去,拿了一塊西瓜咬了一口,誠懇地說:“大姑、小姑,求你們一件事唄。”


    蘇婉怡微笑道:“這孩子,一家人說什麽求不求的?有話就說。”


    康毅笑道:“那啥,今後還是喊我大名吧,建群這個名字,說實話,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喊我。”


    蘇婉怡一愣,無奈的歎著氣:“你這是打算徹底跟家裏決裂了是吧?”


    康毅沒想到小姑會這麽想,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小姑,我隻是不習慣,真沒其他意思。”


    “隨你吧,你覺得什麽稱呼聽著順耳,小姑就怎麽稱呼你。”蘇婉怡淡然地說,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當然,她也能理解康毅的心思,換成誰,被家人流放在外好幾年不聞不問的,也會心生怨恨。


    “小姑,我……”走到蘇婉怡麵前,康毅拉著她的手,一股酸楚泛上了心頭,他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小姑的心,更清楚無論他如何排斥,永遠改變不了自己是蘇家子弟這一事實。原來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幹出點成績來給蘇家老爺子看看,我康毅也不是個慫包,但現在看來,真沒那個必要了,做出成績又如何?依然改變不了在老爺子心目中的惡劣印象,要不然,老爺子也不會連一個電話都吝嗇於打。


    拍拍康毅的手背,蘇婉怡說:“別說了,小姑都明白。”


    蘇婉茹也是唉聲歎氣的,在蘇家對待康毅的問題上,她和蘇婉怡想法一致,無論康毅之前多麽的囂張跋扈,多麽的放蕩不羈,都是有曆史原因造成的,從本質上來說,蘇家對康毅是有虧欠的,這是誰都否認不了的實事。


    如果當年蘇衍之沒有回京城,沒拋棄這娘兒倆,或者是蘇家考慮的周全一些,把康毅母子一起接到京城來,會造成今天的局麵嗎?會讓康毅對蘇家如有此大的敵意嗎?答案顯然是不會的。


    一直到康毅的母親病逝後,老爺子才把這個遺留在湘南的孫子接了回來,隻不過,為時晚矣,十多歲的康毅已經初步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觀,母親的病逝給了他太大了打擊,以至於讓他把母親病亡的責任全推到了蘇家身上。


    叛逆的性格,也是從母親病逝後形成的。康毅來到京城後,蘇家並沒有真正把康毅當成自家人,找了家學校,就讓康毅寄宿了。


    蘇婉茹很清楚,那時候二弟蘇衍之已經在和王家的閨女王雪梅交往了,康毅的到來對蘇衍之來說意味著有很大可能他不得不放棄和王雪梅的感情,得到京城王家的支持,對蘇衍之的仕途之路有著莫大的好處,況且,王雪梅一直就暗戀著蘇衍之,這麽關鍵的時候讓蘇衍之放棄,無疑是不可能的。


    因此,對這個親生兒子,蘇衍之的態度是默然的,不管不問不說,甚至連見一麵都不願意,死命抗拒著康毅任何與康毅有關的事情,這讓康毅非常不滿,連帶的,也對蘇家產生了看法,性子變得越來越倔強,越來越難以管教。


    意識到康毅的變化後,蘇家本可以及時的予以糾正,對康毅進行教育,但是很遺憾,從老爺子到蘇衍之,全家上下都認為他不值得家裏投入過多的精力去培養,把他放棄了,於是,享受不到家庭關愛的康毅在叛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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