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裏的人,對天欲宗和幻靈派都無形中戒備起來,蜃珠法寶,確實隻有這兩家有。


    不過更多的人,開始打聽什麽鬼宵之事。


    磐龍寺既然追查了幾百年,都沒找到真正的幕後之人,那這次也懸。


    不到半天,坊市中的各家駐點,陣法都在加強。


    盧悅可不知道外麵翻天了。


    她在裏麵戒備轉了好幾圈後,沒遇到一點事情,看著個個對著花燈發傻的人,也知道是這些燈有問題了。


    十張自己畫的低階符籙被她扣在手上,不過,撒到燈上的時候,好像沒什麽反應。那些燈還是燈,還在那裏穩穩的,好似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我是逍遙門的核心弟子,你把我擄進來,我師伯一定不會善罷幹休。”


    盧悅用起身後的靠山,用得非常自然,“要不我們打個商量如何?反正你是要抓這些人,我雖然也還小,可腦袋是清醒的,你放我出去,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


    回答她是除了隱隱的回聲,就什麽也沒了。


    盧悅長吸口氣,“給你臉不要臉是吧,你以為我就那麽點符籙?我是舍不得錢,那些符都是我花大價錢買來的。你看看,這些都是中品的火球符,你說,我要是一起扔,還就扔一個地方,會是什麽樣?”


    這次她兩手扣得還真是中品符了,不過不全是火球符。


    花燈街上的燈好像都動了一下。


    盧悅把所有符又收了起來,就像她說的,她是真舍不得那些錢,就那麽一下子全扔了。


    這是她用來對付丁岐山的,不是對這個,隻敢對凡人出手的東西的。


    既然隱在暗中的人,隻敢對凡人出手,她又何必這麽急。


    “……好啊,你不放我出去,我還不出去了,我就等著我師伯來救我了。”


    對時雨真人,她是無比放心的。那位大能上輩子為謹山報仇,深入魔門一路追殺。


    現在自己也是逍遙的弟子,不管是為了麵子,還是護短,她都不可能不管自己。


    她不急,這裏麵的花燈好像更不急,都比起了耐心。


    直到盧悅第四次肚子餓,把訛夏瑜的點心,吃了兩塊後,才翹著腳,拽了一個花燈下來,左看看右看看。


    突然那花燈好像被血潑了似的,還在黏黏嗒嗒地往地上滴血,不僅如此,裏麵幾個鬼在做各種恐怖動作。


    什麽把頭拿下來,拎在手上啊。


    什麽拖著半邊身子,從血池中找自己的自己體,結果把腿安到胳膊上,又拽下來從安。


    什麽伸長的舌頭,鼓出的眼睛一大堆的……。


    盧悅戳戳那個鼓出來的眼睛,“這裏應該是掉下來,然後被另一個人踩破了,然後再吹氣,再把它安到眼睛上才對。“


    “還有啊,這半邊身子都掉了,那肚子裏的內髒什麽的,肯定也流了出來,這裏怎麽沒有?你應該是一邊拖著大腸,一邊上麵還有好多蛆蟲爬才對。”


    長街上的燈,終於明明暗暗起來。


    “唉……!”盧悅歎口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這麽恐怖的東西,我居然眼睛都不眨,還在這點評,說明我真得不是正常人啊。”


    這些都是她當年玩剩的,當幡鬼的時候,她就是用這幾招,把好多人活活嚇死。


    後來隨著丁岐山越來越強,她手上的人命,也就越來越多。恨鬼麵幡,更怕鬼麵幡。甚至為了減輕鬼麵幡對她的陰火燒灼,把無數無辜的生命,也帶到了鬼麵幡裏。


    “……世人都說有因有果,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些個,我從來不信。”


    盧悅把手上的血花燈扔地上,踩幾腳,“我隻信,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


    “你不是正派修士嗎?”


    一個好像三歲小兒的童聲問她。


    盧悅瞅瞅搖晃的無數花燈,找不到正確的發音地,“那又怎麽樣?我可不打算當好人。還有啊,你現在放我出去,我也不出去了,我就等著我師伯,把你打得家都找不著在哪。”


    “……嗚嗚……,我就是找不到家了,我想家,想找我娘。”


    童聲真得哭了,“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就算回去,我娘肯定也死了。”


    盧悅眼睛眯眯,“所以,你就讓這麽多人,進來陪你?”


    ‘呃!’童聲打了個哭嗝,沉默下去。


    “他們也有爹有娘,”盧悅瞅著某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手中拿著兩個糖葫蘆,“不過,在最幸福的時候死去,也是挺幸福的。”


    “就是就是,”童聲接口得很快,“不管是聰明的、愚鈍的、善良的、詭詐的、有權的、忠誠的還是悖逆的,大家都要走一條路,死……!我讓他們在幸福中死去,挺好的!”


    話音剛落,盧悅的手刀,幾下起落,就砍翻了最近的五個人。


    “你你你,你幹什麽?”


    “我剛聽了,也試了,他們還沒死,當然要救人了。”盧悅笑,“你忘了,我是正道弟子。”


    “你詐我?”


    “答對。”


    盧悅咧開嘴巴,一路走,一路砍人,把這些人都砍暈了,那一時就死不了了。


    街上的花燈拚命晃動,“不要,不要,你把他們都砍暈了,那你師兄也沒命了。”


    盧悅愣住。


    “那個和你一起到花燈街,少了一個眼睛的人。”


    “你把他怎麽啦?”


    麵前的一個花燈,顯出楚家奇的身形來,他正跪在一幅骨架前。


    “他是我主人選定的徒弟。”


    “放屁!他是我師父的徒弟,”盧悅怒喝,須磨再不靠譜,他也給了她和楚家奇平靜的生活,甚至隻是因為他的名頭,她和他在逍遙門內,過著心無旁騖的修仙生活。”


    “我主人是一代大劍師……。”


    “那又如何?”盧悅接著砍人,如果楚家奇隻因為這幅骨架厲害,就放棄當逍遙的弟子,那他還是死在這裏好了。


    “別,別,別,”一個圓球飄到她麵前,“我主人不是要收他為徒,是傳他劍決。求求你,別再砍了,我主人的劍決最厲害了,他隻想把那劍決傳下去。”


    “不是徒弟?”


    “不是,真不是,”圓球要哭了,“我主人死了好多年,他最遺憾的便是一生所創,連個相傳的人都沒有。”


    花燈中放出楚家奇先前的話,“多謝前輩,晚輩一定把此劍決傳下。”


    盧悅瞅著它,“你是什麽東西?”


    “我,我不是東西,我是夢蜃。”圓球上浮出一張嘴巴,卻沒有眼睛。


    “蜃?”盧悅對這種上古妖獸,上輩子聽到過點,“你的眼睛呢?”


    “夢念不夠,”圓球好像吸了一下鼻子,“本來有好多人的,都被你們逍遙門的人破壞了。”


    “那是肯定的。”盧悅心情不好,憑什麽她和楚家奇一塊進來,人家就能得到傳承的劍決,她就要在這裏麵對連眼睛都沒有的東西。


    “你把我弄進來,害我花了二十張低階符,大概損失五百塊靈石,說吧,怎麽補償?”


    她直接把數目翻了一倍。


    圓球張大嘴巴,她有那麽多中階符,想要出去,很容易的,結果人家不出去,現在還要自己賠償?


    “我,我沒錢。”


    “你沒,你主人總有吧?”


    “我主人也沒錢。”圓球叫道,“我帶主人逃出來的時候,他身上除了弦月本命劍,沒被人拿走外,就什麽都不剩了。”


    這麽慘?


    盧悅摸摸鼻子,“那我的損失怎麽辦?”


    “我……,我知道前麵的那個大湖。我帶主人逃的時候,被人發現,師姐用修為精血為祭,破開虛空,她的日月星環掉到了那湖裏。你,你可以去撿,而且還合你的靈根功法。”


    圓球隱含期待的聲音,讓盧悅恍然,合著,她也是被選進來的。


    “你們是哪的?”


    “靈界。”圓球的嘴巴有變小的趨勢,考察了半天,勉強滿意,“我師姐的日月星環很利害的,你把它撿著吧!”


    “好……,”盧悅沉默一會,終是答應,“你的世界維持不了多久了是嗎?”


    “是,五百多年前,我們到這的時候,我想幫主人保住一點殘念,把劍決傳下去,在這裏殺了很多人。後來來了厲害的和尚,我就偷他們的信念之力存活。”


    圓球說話說得越來越急,“可是這麽多年,都沒找到,能傳我主人劍決之人。現在終於找到了,我也要去追主人和師姐了。你趕快和你師兄跑吧,要不然,你們會和我的世界一起崩了的。”


    圓球的嘴巴,已經看不見了,衝進路邊一個不起眼的青銅燈裏。


    長街的另一頭,楚家奇莫名出現,看到盧悅,急步衝來,“快跑!”


    拉住盧悅就衝向街道正中的明珠花燈,一劍劈過去時,空氣中好像什麽碎了。


    遠處的長街,有如當初輪回道一般,正在一點點地崩碎。


    關鍵不是這,而是那些還限在夢幻中的人。


    盧悅十指連翻,無數藤蔓在長街舞動,瞬間結網,有如捕魚般,把兩邊的所有人都卷了過來。


    越來越多的地方,開始崩潰,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們這邊來。


    “走!”


    楚家奇終於劈開一條縫,回過身來拉她,可她拖著那麽多人,哪能拖得動。


    盧悅一腳把他踹出去,緊隨其後的是一根綁著人的藤蔓,“快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a href=''javascript:void(0);'' ss=''rmendbtn''>推薦票</a>、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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