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巧兒雖然深恨這個害了無數人的魔靈,卻因為這裏,隻有她們彼此三個是女子,再加上人家的臉皮夠厚,不得不幫她上藥。


    “呀呀!輕點輕點。”


    魔靈幻兒不指望人家有多溫柔對待她,可也絕不希望,在倒透了黴後,還被人零碎地虐待。


    “這個要怎麽輕?”安巧兒怒瞪,“淤血要是不揉散了,你就等著明天更疼吧!”


    “嘿嘿!原來這就是淤血啊!”幻兒一邊齜牙咧嘴,一邊討好嘿嘿笑,“我不是不知道嗎?所謂大人不計小人過,接下來……你都看著辦吧!”


    安巧兒真想甩手不幹,可是這人身上大大小小的摔傷太多,她看著……太不過眼了。


    她再次在手上倒一些藥酒,狠命地揉這混蛋的腳腕。


    麵對這個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還認真給她擦藥的女子,幻兒突然羨慕起盧悅來。


    無論她和冥厄他們怎麽把她的處境,弄得如何糟糕,弄到修真聯盟再不為她出頭,弄到天地門不敢收留,弄到逍遙門半關山門,弄到……


    人家就是有不同的朋友,哪怕從不認識的,在各方各麵,或明或暗地的相助於她。


    “嘶!不行不行太疼了,”幻兒扮可憐,“說點故事,轉轉我的視線吧!”


    安巧兒:“……”


    “那算我求求你,看在我把域外饞風的事,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的份上,你也把昨天,你們如何把人家老窩端了的事給我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行嗎?”


    可憐她糊塗了一輩子,才有了一件,真正值得高興的事。


    若是能知道細節,安慰安慰千瘡百孔,漏得不像樣子的心也好!


    安巧兒揉按的手一頓,她覺得自己的心太軟,居然在這個臭女人的軟語相求中,有了動搖。


    這可真是……


    她抬頭正要怒喝,別把迷幻天魔狐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的時候,卻看到幻兒眼底深處,那絕望到極致的悲色,不由再次頓了頓。


    “你不是說,功德修士是域外饞風的死對頭嗎?”安巧兒低頭重****的話,“盧悅在他們修煉的時候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跟他們每一個,都打了一架,讓他們的神核露出來……”


    安家巧兒除了受閱曆見識的局限,有時看人會眼瞎外,從小到大都是天才,哪怕現在沒了靈力,沒了神識,記憶力也一樣的遠超常人,她幾乎一字不漏地,把昨日盧悅如何審問那個域外饞風的過程,連對話的停頓和其中的猶豫……,全都照著原樣複述了一遍。


    可是不聽還好,聽了,幻兒的眉頭,卻深深地蹙了起來。


    域外饞風不是七個,而是除了那人之外,還有四十個?


    他還在木府呆過千年,用毒用各種手段,對付打不過的古蠻,讓他們一點點虛弱下去……


    除了震驚盧悅逼供的技巧,她更震驚,那個人的手段,那個人可能的一個個後手。


    幻兒的心,有些涼!


    他既然在木府窩了千年,那這裏的一切,一定早就摸得透透的。既然除木府外,還能在外麵,布下那麽多後手,焉知不會在後手的後麵,再布後手?


    幻兒猛地站了起來,不顧腳腕的疼,幾步站到盧悅睡著的床前,仔細打量她的麵色。


    “又……又有什麽不對?”


    安巧兒都快哭了。


    跟盧悅在一塊,考驗她的神經,現在跟這個死對頭一塊,更考驗她的神經。


    “……沒什麽不對,她要醒了。”


    幻兒雖然急切想盧悅馬上醒過來,好借借她的好腦子,一起把那些好像呼之欲出,卻又始終抓不到的線頭給理出來,卻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在中了‘夢’之幻力後,沒到十個時辰,就要醒了。


    這說明了什麽呀?


    說明那個費了半天勁的背後之人,雖然把她引入夢中,卻根本沒抓住能讓盧悅在潛意識中,最害怕或是最眷戀的東西。


    是出手之人,根本不想傷害她,隻是用普通的暗示之法,破她可能的心魔?還是……無能傷到她?


    這個問題一定要先弄清楚,然後才能考慮下麵的。


    幻兒激動過後,又慢慢坐了回去,這一次,她徹底無視了安巧兒在她身上的各種快速揉抹擦,放空腦袋休息。


    之所以要放空休息,完全是被盧悅弄怕了。


    那種被死對頭鄙視智商的感覺,太讓人氣餒。


    不爭饅頭爭口氣,她絕不能再給迷幻天魔狐抹黑了,絕對不能。


    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安巧兒把還剩的工作趕緊弄完,看她在那如臨大敵的樣,也不知是笑好,還是氣好了。


    想了一會,她還是決定笑的好。


    能看到魔門大佬在盧悅醒來前,這樣做各種心理建設,真是不枉她跟進這個破木府。


    所以,盧悅翻身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巧兒咧嘴傻笑的樣子。


    “大早上的,什麽事那麽開心,說出來,我也高興高興!”


    “啊!盧悅,你真的醒了呀?”


    盧悅被安巧兒的驚喜給弄得懵了懵,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帳篷裏居然還有一個要命的家夥。


    “你……”


    “別激動!”


    幻兒看這人一下子坐起來,忙伸手做了個壓的動作,“有什麽事,麻煩你去方便完了,洗漱好了,我們一起說。”


    盧悅這才感覺小腹一陣賬痛,氣恨恨地瞪死對頭一眼,“我們有方便的地方嗎?”


    安巧兒悶笑一聲,“帳篷後麵,飛淵和阿金特意給我們弄了一個帶隔斷的小帳篷,裏麵的洗漱水,我也都給你準備好了。”


    還是自家人好。


    盧悅懶得再看,那個又把自己弄得狼狽非常的對頭,穿好衣服拄著拐就走。


    外麵的太陽很刺眼,直到此時,她才反應過來,安巧兒為何對她的睡醒,能驚喜到了。


    她到底睡了多長時間啊?


    按按肚子,發現那裏空空如也,好像也在叫囂著好餓好餓。


    這……


    盧悅打量四周,才知道,這裏離昨日的戰場有近千米的距離。


    她審問完那外域外饞風,覺得特別累,然後……然後……


    盧悅發現,後麵的記憶,完全被當時強烈的睡意,給丟得差不多了。


    ……


    魔靈幻兒一等她不來,二等她還不來,不由急了,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人,居然拄著拐,往那個溶洞去。


    “你果然也發現不對了吧?”


    追到的時候,她盯著盧悅的神色,“你中了我們迷幻天魔狐的‘夢’之幻力,昨天……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著了迷幻之道?


    盧悅轉頭看她一眼,再次拄拐前進。


    “你是想說,我著了你的道嗎?”


    幻兒苦笑,“當年為保靈體永存,我把妖丹和肉身的所有靈力,全都轉化完了。”


    她在心裏為自己當年的蠢,再記一筆後,道:“要不然……我區區靈體也不能迷惑其他人?”


    盧悅:“……”


    她怎麽忘了,這個人現在跟她一樣,變成了什麽都不能動的凡人。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中了迷幻天魔狐的什麽幻力?”


    “再說一次,是‘夢’之幻力。”幻兒糾正她後,心情很是黯然,“轉成靈體後的萬年間,我找遍了三千界域,才發現,自我之後,原來我們迷幻天魔狐,已經……絕族了。


    我很難受,就用特殊之法,在自己的靈魂印記中打下了烙印,希冀行走天下的時候,能碰到,哪怕有一丁點我們迷幻天魔狐血脈的孩子。


    可惜一直以來,我一直沒碰到過,隻在……隻在昨天晚上,心髒突然跳動異常,一開始,我還不敢相信,可那份跳動,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我終於確定下來。


    然後,趕了大半夜的路,摔了無數下,找到那點氣息的時候,才知道,是你著了道。”


    盧悅的眼睛,不經意地打量她,發現不管是額上的痕跡,還是臉上手上的,確實都是新鮮的擦掛傷。


    “……跟我說說,你們的‘夢’之幻力,它能要人命嗎?”


    幻兒“……”


    這個問題,她還真不好答。


    有時殺一個人,並不是直接動刀,最解恨。


    “這應該看你夢到了什麽,或者說……”幻兒斟酌著詞句,“或者說,那個給你暗示的人,說了什麽?你能記得,那個給你暗示的人,說了什麽嗎?


    隻有這個,才是最關鍵的。


    ‘夢’之幻力,使到極致,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可以如心魔一般,一直讓人沉迷在夢境裏,直到……永遠也醒不過來。”


    這麽厲害?


    盧悅心裏一咯噔,一下子後怕起來。


    她夢到了什麽?


    有點記得,又有點不記得。


    “我……夢到了家,還回了……可能成為家的地方。”


    幻兒詫異,費了那麽大的勁,隻為了讓她回家?


    誰那麽好心啊?


    想往那個天生能撕裂空間的飛淵身上想想吧,又覺得不可能,那家夥一早的表現不對,而且,他陪盧悅一起長大,她的家裏人,分明就是她性格乖張的最主要原因。


    “那……暗示是什麽?”


    細思一番後,她一下子極恐!


    不管是安巧兒飛淵幾個,還是抱福宗修士,三千界域,不知道魔星盧悅生平的,太少太少。


    正常不會有人蠢到,給她弄什麽家的回憶,那……


    盧悅飽睡一覺,腦子清明早就想到了,所以臉上難看得不行。


    百十米外,就是那個溶洞口,她卻一下子不敢再進前一步。


    幻兒看看洞口,再看看她,有些明白了。


    她的身體,也像是抽離了最後一絲力氣,站都站不穩。


    那個大人,果然在後手後麵,還布了後手。


    而且……他用得是她家人的妖丹。


    她家人的妖丹啊!


    原來不是被人屠子紀長明劈到空間裂縫,是……是他做得障眼法吧?


    想清楚後,幻兒睚眥欲裂,“咳!咳咳……!”


    連咳數口,噴出的殷虹的鮮血,也刺了盧悅的眼。


    “啪!”


    一把掌甩在她臉上的時候,盧悅大罵,“你個沒用的東西,現在是你吐血的時候嗎?再上來的血,吞……你也要吞下去。”


    吞?


    吞下去?


    幻兒紅著眼睛,捂住嘴巴,把湧上來的兩口血,狠狠咽下去。


    盧悅看到她能控製自己了,伸出一隻手去,裏麵有三枚白白胖胖的培元丹,“吃了吧!”


    雖然恨透了她,雖然她還是要殺了她,可這一刻看她這個樣子,盧悅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原來,不獨她一個,是被自以為最親近的人,騙盡所有。


    三顆培元丹被幻兒默默吃到肚子裏,她蒼白著臉,坐到地上,“你回去,把肚子弄飽,然後我們一起下去,再查……”


    盧悅利落轉身。


    她覺得,她如果是她,這會也需要一個安靜的地點,一個安靜的時間,舔傷口!


    “安姐姐,把魔靈幻兒到我們這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複述一遍行嗎?”


    回到帳篷的第一件事,盧悅要沒法管熱氣騰騰的飯菜,“我需要最詳細的。”


    她信她,又不完全信她。


    信!需要證據。


    不信!同樣需要證據。


    這些證據得從日常中收集。


    安巧兒不知道她們剛剛談了什麽,她看到那家夥吐血,就嚇得轉身回來了。


    魔靈幻兒那個人,她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好在,真正需要操心的,是盧悅,不用她太費腦子。


    她一點一點地從清早叫門開始……


    盧悅一邊聽,一邊努力填肚子,肚子填飽的時候,安巧兒也複述完了。


    “阿悅!你夢到了什麽?”


    安靜坐於一邊的飛淵三人,終於開口問了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盧悅蹙眉,“若是所猜沒錯的話,那位大人,不僅在木府在其他絕地,給域外饞風布了後手,也在後手後麵,又弄了手段。”


    “什麽……什麽手段?”


    飛淵幾個相視心驚的一眼。


    若不是他們彼此相信,又確定,抱福宗的人,沒有進過帳篷,今天盧悅中招的事,他們隻怕都會在各自的心底,種下陰影。


    “昨日困得很不對勁!”盧悅看著他們,“雖然我最近的身體不太好,又跟域外飽風打了一架,可才審問完那個域外饞風,我明明還有很多疑問,卻再也支持不住了。”


    “你當時,為什麽沒跟我說?”


    飛淵臉上變色,他以為她是心力和體力消耗太多,才那樣的。


    若是……


    “一開始,我沒想到。”


    等想到了,也遲了。


    盧悅歎口氣,“我要再下去一趟,阿金你陪我,你們三個……,今天晚上密切看著我們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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