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由雲氣組成的蠱咒之眼高掛空中,可是任誰都能看到那裏深藏的狠毒與噬血!


    盧悅的靈力,再也維持不住假臉,瓷白的麵容上,不時閃過的黑線,讓所有人都心驚,他們不知道她是怎麽忍過那份萬蟲噬骨之痛,隻知道……


    魔星不服!


    一直走在刀光劍影中的她,任何時候,好像都沒認輸過。


    她不願意結束,她在告訴他們,她還沒有結束……


    甚至長白他們還感覺,她放出光之環,最主要是在防範他們,防範他們突然給她的解脫……


    她不要這種解脫!


    更無法服氣這種解脫!


    大人在她眼中看到這兩種情緒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玩味與大仇得報的舒暢!


    對!


    就是這樣。


    哪怕滅世之戰後期,他惶惶如喪家之犬,哪怕上古道魔大戰,他一點點地,被哪個混蛋暗算封印神魂,也不曾被氣吐血過。


    他算天算地,算盡天下人,卻一次次地在這死丫頭身上撞到鐵板,又如何服氣?


    她若是死得太快太早,他還找不到封印神魂之所呢,所以,她最好忍著,忍得時間越長越好……


    本體不惜耗費本源,也要讓她承受無盡的蠱咒之痛,若是死得太快了,不是太便宜她了嗎?


    盧悅再次在那隻巨眼中,感受到它對她的滿滿惡毒!


    她慢慢抬手,看指尖骨肉裏遊動的惡心東西,不明白,為什麽連畫扇師尊,都認為她要死定了?


    骨肉裏的癢痛,確實很難忍,可是它們遊過來鑽過去,根本不敢觸自己的筋脈。


    她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盧悅努力思索,怎麽除去骨肉裏的髒東西。


    身上的癢痛,相比於鬼麵幡,相比於剔骨還血,相比墮魔海裏好像永遠也走不完的一百年,相比於劫殺親父,相比於與飛淵此生的再不見……


    算個屁!


    高掛的蠱咒之眼,再次眯了眯。


    大人發現,這個臭丫頭,居然在這種時候,研究他的無形蠱蟲,這怎麽可能?


    這蠱蟲可是本體費了近千年時間,在天浪沼澤,以已身血肉養成。


    死在它手裏的上古天才們,十根手指,絕對數不過來。


    隻可惜,讓那個背地裏陰他的孫子逃了,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是誰。


    現在時間過了這麽久,那家夥不是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便是遠離了這一界,在那個據說是仙界的地方,阻擊其他分部……


    現在好東西便宜了這個臭丫頭,她不是應該哭天搶地,不是應該撓了再撓嗎?


    大人直覺有些不對,任何人受了蠱咒,都不可能是她這幅表情!


    時間一分一息地過去,盧悅在幾個細小筋脈處,連試好了幾下,終於有些明白了。


    不過……


    她瓷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好像牙疼的表情!


    畫扇慌亂不已的心,在看到徒弟這個表情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她看著全由光之環組成的環網,突然有些明白過來。


    被宗門護著,被他們這些師兄師姐護著的唐心師妹,一直到死,性子都單純無比,她有個最大的願望,就是駕著光之環,橫掃世間一切汙濁!


    而蠱咒……分明也是汙濁!


    畫扇的心咚咚跳,盧悅的光之環,已經晉級為元神法寶,或者可以對付這些無形蠱咒。


    自從烏衣老祖去後,光之環一直泯於眾,成為所有光明法寶中,最墊底的存在,現在……


    她不求徒弟能把光之環往上提,隻求她能救下她自己。


    盧悅再次抬頭看天,她知道,那個要殺的她的人,現在也正在通過蠱咒之眼,觀察著她,等著她慘嚎,等著她哭天搶地,等著她身隕……


    做夢!


    “……滋滋……”


    幾乎在一息之間,無數雷絲在光之環的網中成形,它們一齊擊向緊盯天空的主人。


    “蕩!”


    臭丫頭口中暴出的這個字,讓大人大吃一驚,正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她那邊已經劈裏啪啦,身體完全籠罩在電蛇之中……


    “啊!啊啊啊……”


    棺材裏的本體,好像承受不住痛苦,在半昏迷中,慘嚎了出來。


    雷絲在盧悅身上流轉,所有碰到的黑色線蟲,全都在剛剛觸到的時候,化成一縷黑煙。


    “蕩!”


    無視自己身上的銀蛇亂舞,盧悅緊盯天上的巨眼,再次暴喝出聲。


    不管修煉到何種程度的大妖,不管多汙濁的陰地,在劫雷麵前,都隻有被滌蕩的份。


    他想看著她慘嚎出聲,她倒要看看,當蠱咒反噬的時候,他會不會慘嚎出聲。


    全由雲氣組成的巨眼,在最前一個蕩字出口的時候,好像鼓了鼓,第二個蕩字叫出,中間眼珠子的部位,再沒辦法維持一個圓,好像承受不住痛苦般,雲氣四散,明顯痛得眼神已開始迷離了……


    這就好!


    這就好呀!


    盧悅頭發早就不服管製,根根豎起,身上也哪哪都被擊麻了,不過看到蠱咒之眼變成這樣,她還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你還在!”她努力不去想剛剛聞到的焦香味是怎麽回事,忍住身上的一切灼痛,以靈力護著嗓子,“要不要再玩一次?這種你做初一、我回十五的遊戲,隻有我們自己知道,誰更痛快!”


    “咚咚咚……”


    棺材傳來一陣暴響,慘嚎的本體,控製不住反噬而來的蠱咒,原本就痛苦得不行,現在聽到她這樣說話,猛地發出一聲巨大的“咚”聲。


    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的身體,被棺材板彈回去,再次倒下的時候,他的嘴巴溢出大股大股的暗紅血液。


    大人再也顧不得其他,忙忙以最大的意念,殺死他養了無數無數年的母蠱。


    “嗒……!”


    空寂的暗道裏,把滴水的聲音,無限地放大……


    丁岐山知道,大人又在用他的身體,分擔本體的某些痛苦了。


    “嗒!嗒……!嗒!嗒嗒……”


    黃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


    母蠱身隕,子蠱臨死前的掙紮,也很要人命!


    可是大人不想讓自己慘叫出來。


    而且他相信,如果本體的意識夠強,也絕不會慘叫。


    他們的本意……,是讓那個臭丫頭慘嚎慘叫的啊!


    天空中的巨眼,在一陣風來時,再不成形,聯盟中諸人一齊屏住了呼吸,看著還在滌蕩自身的女子。


    “嗞嗞……”


    最後一絲黑氣,被雷力蕩盡,大家提著的那顆心全全落下,不過,很快就有人抽了抽鼻子,焦香味正從某人身上冒出來。


    好痛好痛啊!


    炸著頭發的盧悅好想哭,雖然沒傷到主筋脈,可是有些地方,被不受控製的電蛇灼傷灼熟,她現在的身體,好些地方,都是外焦內嫩,簡直可以比美一場大餐了。


    呼氣的時候,帶動內腑的牽動,疼得不可忍,好想暈過去算了。


    可能她的表情太過可憐,也不知誰起的頭,無數回春術,一齊落到她身上。


    數顆傷藥,亦被畫扇以最快的速度按進她嘴巴,“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聲音雖然是顫抖的,可她的靈力卻以最溫和的方式,進入盧悅的身體,幫著安撫被灼熟的地方,“……好悅兒,我們沒事了。”


    雖然外表傷得有些小狠,可是主筋脈什麽的,都沒問題,若不是這裏的人太多,畫扇都想高興地大哭一場,“沒事了,一點小傷,師尊給你用最好最好的丹藥,一定不會疼的!”


    真沒事了嗎?


    盧悅心下一顫,下意識地再次抬頭,雖然天空再無蠱咒之眼,可是她知道,從此……除丁岐山外,她與那位用蠱咒之眼的人,要沒完沒了……不死不休了……


    “師尊,把蠱咒之眼的資料給我。”


    她要看看,被反噬的人,會成什麽樣?


    “我這裏有。”最先說要給她一個解脫的化神老前輩,以靈力送來兩樣東西,“玉簡是記錄各種禁法的,玉符滴血認主,三天之後,便會與本命相合,在關鍵時刻做為替身之用,可保小友一命。”


    那一會,老頭也要被嚇死了,域外饞風還沒滅盡,萬一盧悅出事,就算光之環完好無損,可是要想再培養一個光明法寶之主,有多難啊?


    而且光之環,是所有光明法寶中,認主最困難的。


    老頭欣喜盧悅的自救,更害怕朝她再次打來的殺手,不惜把自己最好的寶貝送給她了。


    他年紀一大把了,心髒有些弱,可能再承受不住那樣要命的場麵。


    盧悅忙看向自己的師尊。


    替身玉符她當然聽過,據說隻要還有一口氣,隻要啟動玉符,就可以讓玉符替自己一條命,這樣她就等於有了兩條命了呢。


    可是這麽貴重的東西,她……


    “餘前輩……”畫扇萬般想為徒弟要下,可是又有遲疑,這麽重要的東西,已經不是靈石,不是寶物能換的了。


    餘老頭擺擺手,這師徒倆的表情,他全看在眼裏,很高興為替身玉符,尋到了不浪費的地方。


    “此物,老夫本來就是要給盧小友的,隻是……”老頭自嘲似地笑笑,他一時的不舍,差點釀成大禍,“隻是以為這裏是固若金湯之地,大意了!現在,早點給盧小友,老夫也少提些心,這樣挺好。”


    域外饞風是他們所有人的事,風險原本便不應該由盧悅一人擔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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