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平魯道,也沒遇到丁點的阻力,這般平安,讓縛龍和獴葦不能不懷疑天蝠已經秘密撤兵,兩人活了這麽多年,早就成精,哪能不明白,天蝠想幹什麽?


    天裕關的傳送陣不通,再加上天音囑壞了,他們想聯係那邊,還隻能找盧悅借如意紅錦。


    “給,這是令師拂梧讓老夫帶的東西。”


    縛龍親到客棧給某人送東西。


    “多謝前輩!”盧悅眼睛一亮,她當然知道,這裏麵會是什麽,“平裕關那裏,一切可還好?”


    “自你被擄後,天蝠再也不曾有過動作。”


    縛龍的目光微有複雜,他嚴重懷疑是這小丫頭連殺殷晰和殷昹所致,天蝠大勢已去,有腦子的肯定不會再跟他們硬碰硬。


    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天裕關傳送陣不通,平魯道傳送陣壞了,雖然陌阡已經急調大型樓船來此,可想要回複兩城秩序,至少也要半年時間。


    而他們誰也不知道,天蝠還會不會伏在半路打擊樓船。


    顯然他們的目的,是要把他們困在此兩城。


    “噢……!”


    盧悅嚴重懷疑是天母沒了,天蝠在又遭受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後,終於從天老大,地老二,馬上要占據仙界的美好幻想中醒過神來了。


    所以,沒了天母大量的繁衍高階子弟後,他們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收縮兵力,以保實力,直到培育出新一代的變異天母為止。


    “你好像不怎麽奇怪。”


    縛龍其實也懷疑過神秘修士的身份,隻是修為太不對等,三門灘慘案時,盧悅才剛剛進階天仙沒幾天。


    “我幹嘛要奇怪啊?”


    盧悅可不敢把自己是神秘人的事暴露出來,“天蝠的事,我現避都來不及,就算要操心,我的修為,至少也要到了玉仙之後吧?”


    可不是!


    縛龍即欣慰又鬱悶,欣慰的是這惹事的小丫頭,終於能安穩一段時間,鬱悶的是,他真想在她這裏討討經,怎麽就能一次又一次,讓天蝠在她這裏吃大虧的。


    “行,那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呆著,過兩天紀長明和昌意來了,我也就不必替拂梧和流煙看著你了。”


    來的時候,那兩人可是給他交了任務。


    老頭借到如意紅錦拍拍屁股走了,盧悅重新關上房間禁製,打量拂梧師父給她特別煉製的寶貝。


    一對用鯤鵬羽煉製的淡金色飛翅,上麵的流光閃耀,看上去漂亮無比。


    她先沒管,把早就期待的腕弩,拿出來戴到手上,隻有這寶貝,才是她直麵金仙大能時,也能挺直腰板的底氣。


    上下揮揮手,輕若無物,除了微不適應外,其他一切都好,打開機弩,裏麵裝著四十九枚閃著淡黃木紋的弩箭,盧悅忍不住摸出一根來。


    師父說要把送她的四十九根天蝠口器煉成弩箭的,怎麽……


    叮!


    她輕輕敲了一下,弩箭發出的卻是金石之音,細細感應後,她終於還是在這完全不對的外表下,感受到十五階天蝠口器的本質。


    顯然拂梧師父也對天蝠這段時間暴露的實力,起了忌憚之心,否則怎麽也不會在弩箭上做這樣的掩飾。


    呼!


    盧悅深吐一口氣,這樣更好,她正要低調一段時間。


    把弩箭裝回去,調整好腕弩,用長袖掩住,她才摸出戒指裏唯一的一枚玉簡。


    “青塵,為師有兩個消息告訴你,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


    她的靈力才觸到玉簡,拂梧大師的淡影便出現在室內,“你要先聽哪個?”


    盧悅有些懵,縛龍前輩都說了,天裕關沒任何事的,哪來的壞消息?


    “好消息!”


    如果可以選擇,盧悅其實不想聽壞消息。


    拂梧嘴角扯了扯,“好消息就是,你的腕弩出其不意下,陰玉仙一陰一個準,陰金仙,如果算計得當,也沒問題。”


    “……”


    盧悅好像知道師父要說的壞消息是什麽了。


    “壞消息就是,那兩根鯤鵬羽,因為保存的不好,無法把鯤鵬一展千裏的威風重現。”


    拂梧知道,盧悅對那東西的期待更甚,可惜事實很殘酷,“這對翼翅雖然加了極品風晶,可也隻比普通玉仙稍為快了那麽一點點,而且耗費的靈力有些大,唯一的好處,就是瞬間移動的功能,認主之後,萬米之內,你可以隨心所欲。”


    這樣啊?


    也不算太壞的消息。


    “我有其他飛行法寶,不用它代步。”盧悅很會安慰她自己,“多謝師尊,您這段時間可累著了吧?”


    “何止啊?”


    拂梧的靈光虛影,帶有她的一絲神識,“飛淵公報私仇,怪我那天斷他三次腿,愣是天快亮的時候,才把你平安的消息告訴流煙。為了找你,我的老命差點都要急掉了,回頭,你可得幫我好好說說他,要是不說……”


    拂梧的眼睛微豎,“我可就找你算賬了。”


    啊?


    還有這事嗎?


    “行行,我保證罵他。”


    盧悅在心裏,給飛淵豎了個大拇指,卻在拂梧麵前,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那天也快要嚇死了好吧?


    被殷晰抓住的地點,離上思院兩百米都不到呢,要不是她反應快,又舍得東西,死得真是她。


    “嗯!你乖,回頭,師父再給你兩樣寶貝。”


    拂梧難得收到一個對脾氣的徒弟,正在稀罕的時候,“聽說紀長明也要到平魯道了,如果他說什麽難聽的話,你隻管告訴我。”


    “……”盧悅嘴角一抽,大力點頭,“一定。”


    她一定居中做好調和,免得兩個師父起誤會。


    “我要走了,在外麵不要惹事。”拂梧有些不舍,“如果惹了,兜不住隻管往我頭上按,你記著,你現在叫青塵,哪怕紀長明來了,沒到玉仙之前,你也是青塵。”


    “是!我是青塵,師父您就放心吧!”


    盧悅眼眶微熱,輕摟了一下拂梧的靈光虛影,由著她在懷裏消散。


    所有她兜不住的事,都因為她叫青塵,化為無形。


    雖然相處的時間還很短,可是師父……,她一樣的喜歡。


    “咚咚!”


    禁製把敲門聲放大了,盧悅收拾情緒,打開房門,又是西門玠。


    “又什麽事?”


    西門家的破事,她真不想插手。


    “是……是這樣的,”西門玠躊躇,“我……我與家裏聯係上了,家父說,想跟你麵對麵地談一些事情。”


    麵對麵?


    她認識他是誰啊?


    盧悅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我真的沒空。”


    “道友!”西門玠一把擋住她要關門的手,“家父的時間,可能無多了,天裕關那裏的天音囑壞了,他……,我求你了……”


    若不是這裏的傳送陣壞了,他其實早就回家了,怎麽也不可能在這裏浪費時間,不陪親爹。


    “這事求我也沒什麽用啊!”盧悅萬般無奈,“你不能拿留影玉,把令尊要說的話,留下影像,將來交給韻姨嗎?”


    “家父說,有重要的事情想問你。”


    問她?


    盧悅擰了擰眉,她才拜拂梧師父多久啊?


    不論什麽事,她肯定都不知道。


    萬一露餡……


    “我知道的事情都不多,也不曾在慈航齋長大,令尊……”


    “不是有關慈航齋的事,”他家姑祖母離開慈航齋的時候,連他都未出世,更何況她了,西門玠不知她顧慮什麽,“是三門灘的一些事。”


    三門灘啊?


    盧悅牙疼,她對那裏了解得也不多,之所以能救下韻姨母子,完全是瞎貓碰著死耗子。


    “真是服了你了。”


    她歎口氣,“走吧!醜話說前麵,道友對我最好不要太報希望。”


    客棧的天音囑就在二樓,跟著他沒走幾步到了。


    “父親,這位就是慈航齋的青塵道友。”西門玠忙難對麵,滿頭華發,瘦成了皮包骨,半坐在躺椅上的老頭介紹,“青塵道友,這就是家父。”


    “青塵拜見西門前輩。”盧悅覺得,對麵的老頭,跟當初的西門韻都有得一拚了,他們家的黴運可能比較多,如果可以,她其實想離遠一點。


    “咳咳!”西門誠擺擺手,“玠兒出去,我單獨……單獨與青塵道友談。”


    啊?


    西門玠與盧悅對視一眼,前者無奈,“是!”他朝盧悅拱手,做了一個拜托的姿勢。


    “不知前輩要與青塵談什麽?”


    “聽說……聽說道友與鯤鵬飛淵有些關係?”


    “是!”這件事,消息靈通的差不多都知道,盧悅不否認。


    “四年前,我從天裕關,轉道三門灘打聽……打聽姑母的消息,意外遇到了一個人。”


    西門誠按了按胸口,艱難地摸出一截斷羽,“那老頭身受重傷,似乎正在被人追殺,我……有鑒於家人之前的遭遇,並未援手,他……雖然修為不太高,可是跑得似乎一點也不比我慢。”


    以玉仙修為,進三門灘是要被驅逐的,所以,當時,西門誠是把修為隱在天仙位上。


    “我說的不比我慢,是指玉仙法力全出。”西門誠說話時呼呼大喘的氣,也清晰可聞,“當時我不打算按著他的方向走,準備避開麻煩,可正要走的時候,在前麵發現了這根斷羽。”


    他托著那根巴掌大,好像絨毛的斷羽,“當時,它的上麵還有血液,氣息跟我見過的妖族都不太一樣,異常強大。”


    盧悅心中一跳,仔仔細細地看那斷羽,可惜因為天音囑的顯示問題,羽毛在那上麵,顯得有些模糊。


    鯤鵬老頭墜山前輩就是在四年前失蹤的,如果是他……


    “當時一時好奇,就撿了它,可誰知,我剛剛把它撿起來,背後就傳來一股陰冷氣息,”西門誠臉上顯出一股子害怕和氣憤,“那人根本就沒給我反應的時間,一掌就結結實實地印向了我的後背。猝不及防下,我當時隻來得及護住心脈,就被打入了山崖。”


    “那後來呢?”


    盧悅盯著他手上的斷羽,忍不住問。


    “他……他似乎想要看我死透了沒有,正要下來檢查的時候,遠方的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


    西門誠陷入回憶裏,“那天的晚霞非常美,天空好像被火把點燃一般,非常的震憾人心,可……可就是那樣的晚霞,都被遮住了。


    那個掠下正要查我死活的人,穿著一身黑袍,看到的時候,冷哼一聲,再沒管我,又急急撲向那暗影。”


    西門誠喘口氣,“那暗影出現的突然,消失得更突然,我抬眼的時候,隻看到一隻金色大鳥的影子,那影子好像一下子就消失在天際邊。


    事後……,我檢查這根斷羽,越來越覺得就是那大鳥身上掉下的,那人應該是妖族。”


    盧悅擰著眉,“黑袍人後來找你了嗎?”


    “一掌已經要送命了,再來?”西門誠苦笑著吐口氣,“尋道友,是因為聽說道友與妖族的鯤鵬飛淵很熟,他……,我想讓你幫我問問,那日的人,是不是他?如果是他,黑袍人到底什麽來頭?”


    “……你是想尋到黑袍人的身份,然後解開身中的掌傷?”


    “是!”西門誠又咳了數聲,“我已經要撐不住了,若是再找不到解救方法,可能……”其實三門灘早就傳來消息,飛淵的氣息,跟斷羽不太像,可……他真的不甘心,想親自問問。


    “那老頭的樣子,是不是這樣的?”


    盧悅迅速用靈力凝出鯤鵬老頭墜山的樣子。


    “對!對對,就是他。”西門誠一下子激動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有些發黑的血液,從他口中溢出,那痛苦的表情,讓盧悅的眉頭蹙成了團,“四年前,你在何地?何時?最後看到那隻大鳥飛走的方向,到底為何?前輩若是能如實相告,我會盡可能地求我師父,查驗你的傷。”


    她也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追殺墜山。


    明明那老頭才到仙界未久,不可能惹下什麽生死仇人的。


    “四年前,八月初九,三門灘黔崖西側。”西門誠不想死,“當時我就要暈了,隻來得及看到大鳥在太陽落山的地方,太陽的左邊,一閃而沒。”


    黔崖?


    盧悅吐口氣,怪不得三門灘沒有流出任何隻言片語呢。


    那裏就是一片沒有出產的山峰,光突突的連顆樹都沒有,平時根本無人過去。


    鯤鵬老頭若是化成了真身逃命,速度上肯定奇快無比,展翅的時候,若當時沒人抬頭,或是抬頭時,遲了那麽一息半息時間,看到的也定然隻是遠處天空上,飛過一隻大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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