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戰場膠著,星羅洲的消息連著多天未聞,被留三千城的上官素到底關心則亂,自己撒下了梅花三錢。


    “什麽卦?”


    陶淘早就瞄著了,隻可惜看不懂。


    “蹇卦!”上官素在心裏歎口氣,“本卦為異卦相疊,艮下坎上,上卦為坎為水,下卦為艮為山,山上有水流,山石多險,水流曲折,言行道之不容易。”


    似乎所有一切,都跟季雁山合上了。


    “那你是給誰算的?梅枝前輩還是時雨前輩?”盧悅因為眼睛問題,所有命相全被天機蒙蔽,想算她,隻能算她身邊走近之人。


    “時雨前輩,她是劍師。”上官素收卦,“打架這種事,盧師妹肯定找時雨前輩,不會麻煩梅枝前輩。”


    “噢!”陶淘點點頭,“這樣說,此卦對盧悅而言,不算是壞卦了。”


    “呃……”


    上官素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可不是,盧悅在外麵混了這麽些年,凶險的卦象多著了,相比於那些九死一生的,這對別人甚為凶險的蹇卦,還真不算是壞卦。


    不過,這卦算的是時雨前輩,所以,就卦象來說,季雁山還是非常凶險的。


    “算算時間,離飛淵回複也沒多久了吧?”陶淘笑著問她。


    “嗯,也就一個來月了。”上官素瞬懂她的意思,心情稍為振奮,“他好了,他們也該回來了。”


    ……


    一個來月,這時間,說久不久,說快也真的快了。


    陰尊最擔心的便是盧悅跟飛淵離開星羅洲,所以,把小坊市滅了,才吃個半飽,就又匆匆忙忙跑了回來。


    不過,兩次感覺路上有人監視,雖然沒找到什麽,但小心沒大錯,所以,再回來的時候,隨風化開了身體,無感無覺地飄回,也幸好回來的及時,要不然都要露陷了。


    婦好和盧悅想用這麽點人,配合著陰他,那他就給她們一個大驚喜。


    讓八十三個笨蛋再喘口氣,他窩在帳篷的一角,靜靜等著她們的到來。


    隻是,他算到了盧悅和婦好,卻沒算到黎景和梅枝,二人在鏡光陣前等他回來,卻一連三天沒動靜。


    再沒動靜,連婦好都要到了,陰尊至於這麽沒譜嗎?


    “他一定早就回來了。”


    梅枝在一個又一個鏡光陣前查看,直到那一片帳篷。


    “前輩也懷疑這裏?”


    黎景的目光也停在那裏,“他們的目標太明顯,來的時候,他們應該相遇過,現在……,陰尊更不可能放過。”


    “那就再給盧悅和劉雨發信,讓她們等到婦好的援軍後,再休整一天。”


    事已至此,就不在乎一天兩天的了,梅枝看向黎景,“然後,你看看,能不能讓傀儡靠近一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怠!


    陰尊不知道這些,第一天他慶幸回來的正好,要不然,這邊的坑,就要露餡了。


    第二天,他一邊努力維持將要成屍傀的八十三人再把氣喘下去,不讓別人發現異常,一邊歎息,好多沒吃到嘴裏的肉。


    在星羅洲這麽久,原本,他有無數機會可以壯大,支援一點‘回’有去無回海,可惜為了大計,都隱忍了下來。


    大計成了便罷,偏偏大計還沒成。


    呼呼……


    陰尊接二連三地吐氣,生怕自己再被某人氣出個好歹來。


    臭丫頭生來便是克他的。


    星羅洲的兩手準備,從檮杌到南庚,原本多好的計劃,結果都毀在她手上。


    若她沒來星羅洲,慢慢地再經營個一兩百年,星羅洲怎麽不是他的?


    隱在幕後,讓道魔開戰,原本他能占到多大便宜?


    可惜了啊!


    第二天,陰尊大部分都在追思中歎息。


    第三天,他一邊接著第二天的日子,一邊開始焦躁起來。


    盧悅那麽鬼,到現在沒到,不是在十八寒道中慌不擇路,跑得離這裏太遠,就是等在與婦好匯合的路上。


    後一種的可能性非常高,他非常想摸回去看看。


    可是,八十三個屍傀就要成了,若是不在這裏看著,一個個的突然沒了氣息,一定會被人發現,那他在這裏的布置,就全完了。


    夜,在他的焦躁中過去,第四天又要來了。


    呼呼……


    快要天亮的時候,季雁山上的風雪,突然大起來。


    除了十幾個巡查,所有人都窩在帳篷裏。


    陰尊終於瞄準機會,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如風般往婦好要來的方向去。


    ……


    “走了,動手。!”


    伏在雪地裏的婦好,看著手上的古鏡,朝早就枕戈以待的手下揮手,很快,數十人出例,各拿一份材料,趁著夜色,避過巡查,埋在帳篷外圈。


    而她本人,則迅速翻向另一邊,那裏,還有盧悅和剩下的明字隊隊員。


    “成了,讓陰尊看到我們吧!”她走到盧悅跟前,踢踢她,“快點,別讓他跑太遠,反應過來了。”


    盧悅挪挪屁股,朝劉雨點頭。


    “嗚…旺!”


    窮奇好像有些壓抑的聲音,隨風傳出。


    哪怕季雁山的神識沒有眼睛看得遠,可凶獸的氣息與別不同,一直還關心這一邊的陰尊,從風中感到的時候,迅速停下腳步。


    原來,她們轉的是另一邊的山頭?


    嗬嗬,果然有腦子的很。


    陰尊以最快的速度衝回駐地,生怕她們早他一步。


    婦好和盧悅,都是難對付的,再加上一個能禦使窮奇的女劍修,他要是不早點把屍傀弄好,可能會很被動。


    “他回去了,”婦好一直盯著古鏡,“盧悅,我們也快點。”


    終於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雖然有可能會讓那片駐地的援軍死傷慘重,可對付陰尊,哪有不傷人命的?


    更何況,現在不是她不想救那些人,而是那些人,早在他們沒到之前,就無知無覺地被陰尊盯上了。


    與星羅洲的億萬生靈相比,婦好覺得,幾百人的性命,簡直連毛毛雨都不算。


    生與死,現在不在於她,隻在於他們自己。


    明明知道,調他們到季雁山來幹什麽,卻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婦好也在趕時間,她太明白,一旦盧悅離開星羅洲,想再這般明確地找到陰尊,都不知要拿多少性命去填。


    呼呼……


    風雪未停,陰尊在等待中狠狠吐了一口氣。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拿自己的性命,拉盧悅一起進地獄,但如果事不可違……,他絕不會再讓她看到季雁山外的太陽。


    成和敗,隻在今天了。


    “什麽人?”一聲暴喝傳來,巡查修士迅速亮起兵器。


    “我,婦好。”


    “總帥?”陳無邪驚喜,“您可來了,盧悅盧道友也到了嗎?”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盧悅,想讓她幫忙看看,那些被寒氣侵襲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別忙找她,我問你,這邊可有什麽異常?”


    婦好揮手,隊伍停下的時候,正好還在陣外,“任何意外,任何事,都不能相瞞。”


    “回總帥的話,我們這裏一直正常,隻有一些道友中了寒氣,引發舊疾。”


    張闖搶在陳無邪之前回話,“張闖正要向總帥請示,要不要先把他們送下山。”


    “噢?多少人?”


    婦好的眼睛,在陸續出帳篷的修士身上掃過,很可惜,雪下得太急,看得不是很清楚。


    “回總帥,我們一共八十三人。”離海雜在人群裏,彎下腰的時候,語氣特別的誠懇,“不過,我們不想回去,還能堅持。”


    “對,我們還能堅持!”


    “就是,進了季雁山,怎能無功而返?”


    “我們不走!”


    “總帥,您聽到了,為了星羅洲,我們真的不能走。”離海慢慢從人群中走出,“陰尊在星羅洲,一日未走,我們就一日不得安寧。”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掃瞄他們的隊伍,“聽說盧悅盧道友幾人從十八寒道出來,那裏的寒氣更甚,不知有什麽特別的驅寒方法,若能告知,我等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


    幾十人在人群裏,一齊配合著彎腰。


    “各位有赤陽玉嗎?”盧悅一腳踏出,就站在婦好身旁,“如果沒有,那你們先集中一起回帳篷,回頭我拿火靈碳相助你們一二。”


    “火靈碳?”


    離海的語調微揚,“是指碳火嗎?季雁山邪門得很,一般的碳火……”


    “自然不是一般的碳火,否則我怎麽從十八寒道脫身呢?”盧悅笑著阻住他還要說的話,“行了,外麵的寒氣很重,想要不拖後腿,先帶大家回帳篷,一會兒,我再去看你們。”


    紛紛而下的大雪,雖然阻住了大部分的視線,可是凝目的時候,還是能看到某些人那更為青白的麵色。


    若他們跟陰尊沒一點關係,盧悅第一個不信。


    “那大家先回吧!”離海好像是那些人的頭,把大家往帳篷趕,“不過,他們去休息就行了,我基本快好了。”


    他的腰彎得比其他人利落,“盧道友,請問,你知道陰尊現在大概在哪嗎?”


    “他啊?”盧悅看著人群中的某些人退往後方的帳篷,扯扯嘴角,“大概還在十八寒道找我吧!”


    “啊?果真?”


    人群中的驚喜聲,離海的最大,他似乎高興壞了,“那請問盧道友,現在需要我們做什麽?”


    做什麽?


    盧悅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陰尊給十八寒道加了料,好在我有火靈碳,撐了過來。不過,按正常時間推算,哪怕有窮奇,我也還需要一天多才能爬上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陰尊更會心無旁騖地尋我,為論是誰,都無法把他從十八寒道裏拽出來。”


    這……


    陰尊抽了抽嘴角,若不是醒悟的快,他可不就是在十八寒道不惜一切地尋她嗎?


    “他想把我凍死在十八寒道,那我也想知道,十八寒道能不能凍死他。”盧悅的笑容似乎非常邪惡,“我想請大家一起出力,也給十八寒道加點料。”


    啊?


    離海的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


    “這樣能行嗎?”陳無邪覺得這事不太靠譜,“陰尊神鬼莫測,也算天道的一種,十八寒道再厲害,也凍不死他吧?”


    “天道?他也配?”盧悅的眼睛,在他和離海身上一掠而過,“他如果是天道,又怎麽可能被人打的幾次沉睡?”


    “不錯!”婦好冷笑一聲,“沒有身體,陰尊想要一直存在,就必須有元力支撐,而他的元力,需要收取無數人的性命。這一點,在星羅洲他暫時還沒做到,所以,元力一定不足,十八寒道凍不死他,應該也能剝他一層皮。”


    “婦好姐姐說的不錯,我就是要剝他一層皮。”


    盧悅與婦好的一唱一和,差點讓陰尊氣都喘不勻了。


    這計策真的好狠,若是沒有醒悟,真要讓她們這樣幹了,脫層皮都是輕的。


    火靈碳修士能用,他卻不能用。在再次加料的十八寒道裏,元力的消耗,一定遠超想象。


    等到醒悟爬上來,一切都遲了,她們早就以逸待勞。


    此消彼長下,說不得,他真有可能再被她們陰了。


    呼呼!


    趁著一陣風來,他偷偷地借著離海的肉身,吐了兩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這一回合是他贏了。


    “這位道友,麻煩帶路,我給你們弄火靈碳去。”


    耳邊的聲音,讓他一個激靈,差點被彈出離海的身體,“啊?好好好。”


    機會終於來了,他終於可以把臭丫頭拖到屍窩裏,一把滅了啊。


    陰尊想快一點帶路,可在離海身體停留的時間有些長,排斥力越來越重,想要靈活指揮他的身體,一時三刻間,不論怎麽燃燒元力都不行。


    “道友身上的寒氣,看樣子還是挺重啊!”


    “沒事,我能頂得住。”


    陰尊大量消耗元力,努力控製著僵硬的身體,不敢讓她發現任何一點不對,“火靈碳這東西,從來沒聽過,不知它從何而來?”


    “噢!它是我們三千界域的。”盧悅似乎很驕傲摸出手爐,直接塞到他手上,“不僅能驅寒,對消除陰邪也很有幫助呢。”


    嘶……!


    陰尊努力捧著這個同樣克他的東西,離海身體對他的排斥力更強了,可惜這裏離帳篷還有三四百步遠,“這世上,怎麽還有這樣的東西啊?道……道友帶得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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