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幫這進來的人是一個滿臉橫肉,身材粗壯的三旬大漢,身後尚另站著兩名同樣青衫打扮的漢子,三人都不爽店內依舊不動的六桌客人,可三雙眼睛卻都第一時間找上了那倆俏美少女,俱都色迷迷的盯望著,露出了垂涎欲滴的惡心樣來。


    “簡直是仙女下凡了,嘿嘿……你們坐!別怕喔,你們不用走!待會我們舵主陪著總巡察過來,你們可陪著他們喝一盅!”


    竟然將自己姐妹當做了店裏陪酒的侍女,紫衣、彩衣二女聞言瞬間就怒從心起,紫衣女先出手,在倆男伴勃然大怒之前就玉手微彈,但見一道白光疾射而起,一閃後徑直沒入那大漢頰間。


    “哦!鳴……鳴……”


    那大流隻覺左臉頰一痛,已然是被一根粗長的魚刺穿頰而入卡在頰齒之問,略一張嘴便覺刺痛。


    大漢雙眼瞪以銅鈴,猛然拔出魚剌,鮮血直流也不顧了,破口大罵道:“好賤婢!竟敢作弄你二爺我?來人哪!給我綁起來!待舵主到了再好好炮製她們!”


    “是!周香主!”


    背後倆名青衣大漢一聲大喝,應聲便往兩男兩女桌上衝入。


    祝彪大歎‘無腦’,這種人是怎麽把功夫練到一流層次的?帶他來的那個舵主也是腦子少根弦。帶個這樣‘無腦’類生物進雲夢大澤邊地,不知道這裏藏龍臥虎奇俠高人遍地嗎?得罪了人,什麽時候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所以前世一句話真是說的再正確不過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讓這種眼鏡長在腦門上,說話不經大腦的家夥打先鋒,一路過去淨等著遭白眼了。


    又是幾道白光發閃一隱而沒,接而響起三聲驚叫聲。


    “唉呀……啊……痛啊………痛死我了…”


    “砰……”三聲骨頭碰地聲,就見兩個青衣大漢和那個周香主,三人已經全都雙膝跪的倒在地上,直挺挺的無法動彈。眼目中的驚駭之色顯露無遺。


    卻是彩衣少女和邊上的兩個男子齊齊出手。


    紫衣女這才逗笑的嬌聲道:“唉喲,三位大爺這是要幹什麽啊,請我們出店也不用跪著請呀?這叫我們怎麽擔待的起啊?”


    為首的周姓香主這才知道自己踢到鐵板。捅了馬蜂窩了,惹上了高手。立即賠起笑臉來,“四位姑奶奶、公子爺。你們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無知,小的向四位陪罪了!”


    彩衣女冷冷一笑,輕啟朱唇啐道,“賠罪,饒你?我們又沒打你也沒罵你,你想要我饒你哪呀?”這是不依不饒了。


    那大漢神色愣了一下,想惱,但瞬間後又賠起了笑臉,“女俠。小的……”


    “住口!剛才就已擾了我們的雅興,更敢口出惡言,乾坤幫雖然厲害,可邢州江湖道上也不是你們一家獨大。看你那適才行徑,就知道你們平日必定欺壓善良無法無天。今日就要你也嚐嚐報應當頭的滋昧!”卻是紫衣女右手在座的一著淡黃儒衫的男子在怒火嗬斥。


    周姓香主聞言更加驚凜,都立馬上升到整個幫派層次了,這四位到底是誰?冷汗直流的急叫道:“誤會,誤會……我……我可沒有欺壓善良,我隻是……”正說時,忽聽店外響起了一聲如打雷的暴喊。“周順……周順……你他娘的死哪裏去了?事情打點好了沒有?也不回報一聲,害我和總巡察枯等那麽久。你又躲到哪兒灌黃湯了?”


    周姓香主,也就是周順,聞言眼神大亮,似一溺水之人抓到了水邊一把青草的狂喜,高喊道:“舵主,舵主,屬下在店裏麵呐!”


    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滿麵短髭。周順的舵主立刻就跨步走進了店裏。“有其主必有其仆!”祝彪看了後隻能如此感慨。聽剛才這大漢說話,那就也是一個自傲自大辦事莽撞不靠譜的人。


    “混帳東西,要你們清場,你們……咦?……這是怎麽回事?……”粗壯大漢心中一驚,自己的三個手下全都跪倒在地上,立刻知曉店裏麵有紮手人物,人家還不怕乾坤幫的聲名。


    再細看手下周順三人“曲垣穴”上各插著一支露尾的粗骨魚刺,膝下的“梁丘穴”上也同樣是如此,心中不禁驚僳!


    不過驚然是驚然,背後有靠山的粗壯大漢也是不怕麻煩的。大漢仔細的望著店內的情況,一圈下來基本上已然是辨認出了誰是誰來。


    隻聽他哈哈大笑著道:“哈哈,原來是‘寒山雙雲’兩位芳駕降臨,失敬失敬。這兩位想必就是‘一劍乘風’趙少俠和‘追風劍客’楊少俠了,久聞大名,今日一見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哈哈哈……”


    二女二男並不理睬,依舊繼續自己的菜肴,隻等著看那舵主有何粗魯無禮之態,就立即出手泄憤。


    “呀呸的,什麽德行。如果不是怕打了小的出來老的,老楚我一錘砸扁一個。看你們幾個崽子橫也不橫!”粗壯大漢思路頻頻,二女二男不接話,他臉上的笑都快要撐不住了。


    而正在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相貌堂堂兩眼中卻隱含陰鷙的青年大步走進店中。開口朗朗一笑:“哈哈,我道張舵主為何這等緩遲,原來是遇到了四位。”


    走到跪地上的周順三人邊上,也不見這青年動手,一根根白亮的魚刺紛紛脫出了穴位來,都不沾染一點血絲。“屬下人不會辦事,如有得罪,四位不要見怪,店中的各位江湖同仁,也望海涵,海涵!”


    張姓舵主也雙手抱拳連連鞠躬賠禮,然後雙眼怒睜著轉身雙掌連揮,但聽一連串的清脆連響,就見周順雙頰紅腫,血水成趟的從嘴角溢出留下。


    “我就知道他平日裏狐仗虎威,惹人憤恨,辦不了什麽正經事,因此不放心的過來查看,果然不出所料,又惹出了得罪同道的惡行,尚幸倆位姑娘兩位少俠心慈,手下留情未取他三人性命。張某人作為其上首,管教不力,實在是難辭其咎。


    對不住,對不住了各位……”


    這不是張舵主的本性,店外的那聲大喊才是他的本身性格。這段話隻能說是他江湖混久了,學來的套話。


    青年給店家拋下了一錠金子,結了六桌的飯錢,算作賠禮,一夥人也沒在店裏吃飯。全都臉上帶著笑的退出了酒店!


    “派人給我盯著其餘五桌的人,每人給我狠狠的收拾一頓。要讓他們知道,我乾坤幫的笑話不是那麽好看的!”總巡察剛出了店門,臉上的和緩就全都變成了猙獰的陰鷙。這也才是他本人的性格!


    家大業大的乾坤幫也隻是碰上了寒山的人才會吃癟。雖然乾坤幫老幫主乾坤一怪仇鳳池,單打獨鬥對上寒山神尼也不吃虧。但是邢州佛門不昌,佛法不興,寒山神尼一脈是從中州遠道而來宣揚佛法光大佛門的傳道者,背後根基深不可測。不是僅僅盤踞了邢州南部和萬州北部的乾坤幫可以招惹的。


    不然,隻是一劍乘風和追風劍客的架勢,乾坤幫還接得下。


    祝彪出了酒家,在漓水城街頭轉悠了好久。茶館、茶棚,聽到了不少的消息,可惜,與他關心的那些問題都不想搭。


    黃昏時投宿到城外的一家客棧,祝彪沒有住城裏,他明日準備從漓水再往西南去一些。因為一下午的轉悠他聽說了,漓水縣城西南,雲霧大澤的邊沿,還有不少的村鎮市集,其規模不見得有多大,但繁華程度不下於漓水縣城。那裏才是江湖客進出雲夢大澤的真正一線。


    深夜醜時之初,夜深人靜,客棧周邊偶而響起幾聲犬吠。月入烏雲,大地沉寂在漫漫黝黯之中。


    沉沉夜色中,兩道黑影從院牆外疾翻而入,隨即隱入花叢之內。


    片晌才見兩個黑衫蒙麵的夜行人,打了個手勢後,一前一後、一靜一動,交叉的矮身疾竄,隱至客房暗影中。


    一路摸索,直到祝彪房間!


    房內,祝彪雙目猛睜,兩眼望向窗外,夜行人掩不住的呼吸聲,聽得清清楚楚。悄然起身,床鋪一裹,枕頭往被子下一塞,還是一個人形。也不去取龍泉劍,這樣急促的呼吸,來者二人也不是高手。


    隱在窗下兩個夜行人,雙手比劃一陣後,靠右之人緩緩探首,手指沾上口水捅破紙窗,眼睛望房內毫無動靜,似依舊沉睡人夢。


    向左側之人一點頭。左側的人伸手就在懷內取出了一鶴形之物,舉手就想插入紙洞中。


    豈料手剛舉起,猛的一鬆,手中已經空空一物,心中頓時大駭,轉首就向後望。


    “命門穴”上一麻,渾身一僵,接著後脖一緊,腦門一震,立時“轟”的一聲就昏迷過去人事不知了。


    兩人一般的下場!“二流?”祝彪不屑的道。


    清晨,晨曦初上,不少宿客已經紛紛起身。暗夜漸消的天光中,赫然望見院中大樹粗枝上倒吊著一雙人影,不由驚喝出聲,頓時引來不少的宿客及店夥計。


    枝葉茂盛的椿樹,倆個身穿黑衣的三旬大漢被人用腰帶倒吊在枝幹。店夥計見識多廣的就心知,此倆人並非客棧宿客,被倒吊於此,乃是要做宵小之類欲在客房中對某位宿客不利,卻遭人反製,因而受戒倒吊示警。


    店掌櫃經驗更豐富,命人裏外一查看。馬棚中少了一匹馬,客房裏少了一位客。這不什麽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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