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會是無比慘烈的一戰,卻在祝彪的小小設計下,不斷化解著己方的劣勢,草藤火球、滾木礌石,一直打到中午,九連山一脈人馬損失僅僅是百來人,周軍的屍體卻鋪滿了整個山腳。令早做好拚死準備的山賊們,人人激動的嗷嗷大叫。


    悉數九連山幾百年曆史,白蓮山戰鬥都是慘烈中的慘烈,缺失了這場戰鬥的官匪之戰,也全部是因為先頭的拚殺太過厲害,人馬損失到了底線!才不得不放棄這一塊陣地,直接轉入地下。


    綿延了數百年的九連山一脈,就是因堅持著這一策略才會一直頑強的生存在薊州。拚歸拚,他們該保留的時候還是堅決保留的。惹得現在的祝彪都忍不住懷疑,這支與大周朝糾纏了幾百年的人馬,是不是當初魏末天下大亂群雄逐鹿時,某一支為周軍所敗所亡的兵馬的後裔?


    當山匪做山賊不是這麽幹的!


    而幾百年一直如此,這待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官軍是不會放任咱們得到足夠休息的,下午就是苦戰了。”對九連山眾人,祝彪如此說道。不是有意潑冷水,隻是要他們清醒清醒。


    “如果可以堅持到夜晚,咱們利用夜色的掩護後退銀簾洞,傷亡會小很多!”被擊潰和跟自己主動後退,完完全全的兩碼事,何況後者還不會被追擊。


    今夜是新月,入夜時必然一片漆黑。如果舉行混戰野戰純粹是自己找麻煩。這裏是大山裏,可不是平原陸地,真亂起來了,雙方宰掉自己人的幾率不會小於幹掉敵人的幾率。而若是點燃火把,照明倒是可以,但馬上會成為弓弩手們的集射目標,那是自己出來當靶子。自找死路。


    周軍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而且要看周軍會不會冒險,也先看的是——周軍會不會給九連山匪這樣一個機會。山下的如雲似海的周軍會讓他們堅持到夜晚嗎?


    就在這時候,揚威將軍本陣的兵馬動了。


    一排鐵甲紫衣如潮水般湧來。


    “床弩準備——”


    “弓弩手準備——”


    “刀槍兵預備——”


    不少人已經鬆開了手腕的束袖。腰間腰帶更緊了緊。一是為了更靈活一點,另一也是為了更好地憋足運足氣來。


    弩弦上掛,利箭搭弓。前者還好一些,後者人群,已經在搭箭上弦之前紛紛將七八支箭矢插在了身前土地上。為激射中縮短一點時間提高一點速度,做做大的準備。


    “你猜這波官軍會先攻咱們哪一翼?”乘著周軍調動的空隙,祝彪還有這閑情來和甘玉霖等人聊起天。


    甘玉霖舔了舔嘴唇。雖然這不是他的第一陣,但卻是他接任老爸的位置之後經曆的第一場官匪大戰,內心裏可遠不是表麵上的平靜。


    祝彪的問題,他想了一會才回答道:“應該會從左邊突破,那裏因為坡度陡了一點,布置的兵力最薄弱。”連續的三次攻殺。祝彪在兩邊樹林中埋伏下的人馬全都暴露無遺。第一線的兵力分配,山下周軍肯定早是清清楚楚。甘玉霖想,再進攻當然是該挑軟的一麵來。


    “哈哈……”祝彪樂的一笑,搖了搖頭言道:“不,不是左邊。而是中央。我敢跟你打賭,官軍這一次肯定會中央突破。”


    “願聞其詳!”甘玉霖不是一個盲從的人。他與祝彪的這兩句話吸引器了邊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為這次來的是周軍統帥的親軍。親軍在軍隊裏,不僅意味著忠誠和勇敢,更意味著高人一等的傲慢。他們一定會選擇咱們兵力最雄厚的正麵,進行中央突破的,然後直取後陣。”


    祝彪和甘玉霖說話之間。十餘架床弩已經射出了代表死亡的翎箭!


    祝彪細細的觀察著,很顯然,一上午的連續使用,這種品質低略的床弩,無論射程還是力道都已經有一定幅度的減弱。


    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


    “嗖嗖——”


    即床弩射擊之後,勁弩也開發了市利。


    當兩邊的間距縮短到百十步的時候,隨著弓弦的振動,密集的箭矢劃出一道道拋物線,在空中交錯後彼此相向著飛落去。


    一些箭矢甚至在空中還相磕相撞到了一起。


    居高臨下,本該是九連山這邊箭射得更遠更有優勢一些,但是九連山上的弓箭卻有些比不得周軍的製式長弓。這點優勢也就給這麽的抹平了。而且與九連山眾披掛的竹甲、藤甲相比,周軍正規軍身上的鎧甲,無論從厚度還是質地,顯然都牢靠上了許多。經常可以看見持刀握槍的周軍士兵身上中了好幾支箭矢,仍行若無事的衝鋒上山。


    之前的防禦中,祝彪在第二線準備的滾木礌石已經消耗殆盡,最後剩下的幾十個草藤火球推下,麵對山上的故伎重演,早有準備的周軍直接豎起一排長槍將飛滾下山的火球給紮住,挑住,擋住。然後數支長槍奮力一扯,或者用大刀對準中間一劈,草球就碎成了一片。


    向山上猛攻的親軍毫不畏懼火焰的炙熱和上海,從其中直穿而過,連陣型都沒大的散亂。


    “弓弩手後退,刀槍兵掩上——”


    祝彪目光越過第二線落在了周軍大陣上,第二線該要放棄了,就是不知道周軍會不會趁勢猛攻?


    如果要再接再厲,那這個時候他們就要增兵了。


    “咚咚咚……”戰鼓激昂。龔瑞一點自己的身後,五百精銳中的精銳當即出列。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戰陣中的他們是一座山,進攻中的他們就是一片火。疾速的向著山頭衝來!


    “殺——”


    “噗嗤!!”


    刀劈斧剁,槍捅矛刺。一麵是心高氣傲的親軍,一麵是士氣高昂的悍匪,鮮血哧濺,飛快的染紅著地麵。


    由下向上的仰攻,周軍雖然吃了一點的虧,不過他們勝在人數的絕對優勢,兵力不斷地壓上,打得風虎、胡文光部一點一點的後退。


    當龔瑞的五百精銳接上來之後,九連山眾的戰線已經完全退到了半山腰。站在山頂位置,祝彪將周軍的動作看的清清楚楚。兵力具有絕對優勢的周軍,已經開始從兩邊山林環繞包圍當麵的敵人了。布置在其中的左右翼九連山眾,也在不住的不支倒退。


    祝彪知道,是時候了!


    “動手——”一聲令喝。


    “嗡嗡……”


    山頂上,一連串大致平齊卻又相互間不連接的小塊平地上,十二架由床弩改裝而來的微型拋投機響起了嗡嗡的弦聲震動音。


    灌口包裹的油布被點燃,十二灌剛從熱鍋裏舀出的油脂就是十二顆猛烈地縱火彈,落地後一隊隊火焰迅速在地麵人群中蔓延。


    周軍仗著投石機和猛火油連續攻克了四座塢堡,現在也該他們來嚐一嚐烈火焚身的滋味了。


    一切都是在昨晚一夜裏改造好的,因為之前,祝彪一沒有指揮權,二不敢確定周軍的投石車會不會繼續出現在白蓮山下。李鬼撞到了李逵可是很悲慘的事情的。


    而傍晚得報,周軍一部兵馬輕裝上陣,一路急速疾行,直奔白蓮山而來,那自然是不會攜帶有笨重的投石車的。在接下來甘玉霖交給的指揮權之後,他一夜間就做好了今日的備戰和安排。


    “殺——”


    冷酷,無情,痛打落水狗。合格的將領是不會對自己的敵人生出憐憫之心的,祝彪,就是一個合格的將軍。


    “鳴金,守兵!”山下揚威將軍聲音中充滿了不甘,雙目凝視著山頭更充滿了憤怒和憤恨。他在用猛火油一連焚燒四座塢堡的時候不會有半點的氣惱,而當烈火焚身之災拐回來落在自己頭上時,一想到在大火中喪命的親軍將士,他就恨不得將所有的九連山人斬盡殺絕。


    三輪連射,三十六灌油脂,之前時候就有過試射的十二架拋投機隻射失了三灌。三十三灌油脂砸在半山腰下麵,二道防線上麵,升騰的火焰和周軍士兵痛苦的嚎叫讓進攻中的一千多周軍士氣一瀉到底,水火無情,這東西不是你一個勇敢不畏死,就能抵抗抵擋的。


    但是,油罐是落在進攻周軍的隊伍當中的,在那火焰的上麵,退路被斷的一二百周軍士兵,聽到‘鐺鐺’響起的鳴金聲後,有一些是把腿就從兩邊樹林裏溜去,連裏麵有九連山眾都顧不得了。


    而更有一批人,是瞬間下了死誌。他們或是拚殺在第一線的,或是真的忠君愛國,反而是更加凶猛的衝向了當麵的九連山眾。


    自然更多的人是呆愣了,猶豫不決了,不知道自己是該跟著往上衝擊,還是撒腿從兩邊溜去。


    “殺啊,一個不留,殺啊——”


    風虎、胡文光這一刻的喊殺聲是那麽的響亮。


    …………


    弓手拉不開弓,弩手蹬不開弩。當天空太陽偏西的時候,人多勢眾的周軍完全扳回了連連敗局的局麵,並不斷壓縮著九連山眾的防線。


    白蓮山山坡成了真正的屍山血海,血肉成河。一名周軍士兵剛剛將槍捅入當麵敵人的肚子,隨即就又被另一名九連山眾用刀砍掉了腦袋。


    殺,殺,殺!


    敵我糾纏,犬齒交錯,已經扯不開了,除非一方敗走退去。高手紛紛參戰,卻是與最普通的山賊小兵殺在一起,難解難分。


    祝彪剛剛積攢了25勝,但不管怎麽看,他的26勝都那麽的遙遙無期了。飄天文學注冊會員推薦該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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