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栓緊了,栓緊了!”


    “毛老二把板子鋪上……”


    “鐺鐺,鐺鐺……”


    “再來一錘,再來一錘,這楔進去的還不夠!”


    延平郡,羅明江上。


    一艘艘船隻往來江麵,從南到北,從北到南,舟橋的搭建在緊張而又有序中忙碌進行著。


    範石休自從四日前接到丞相府送來的一紙公文後,連夜從江津郡趕到延平郡,之後領著清江幫近千手下,連續三天都吃住在羅明江邊了。而清江幫的浮橋搭建工作,距丞相公文所言要求,六日內搭建起一道橫江浮橋,也絕不在話下。


    眼下北頭、南頭都已經搭築了二裏長,隻剩下中間的一裏來長水麵,時間卻還有明後整整兩天。望著西江盡頭的日落,範石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不過……從北平到延平,上千裏地,那祝彪是今天才起軍拔營,三天時間他趕得到嗎?”丞相府親自蓋印留押的直達公文,範石休心目中這可是僅次於漢王的禦旨欽命的。


    “駕,駕駕……”北平來延州的官道上,兩萬四五千騎正默默行軍中。隻聽有轟鳴的馬蹄聲,而聞不到半點人語。


    長長地隊伍首尾來開了十餘裏,在朦朦的春雨下,埋頭趕路!


    北平那塊昨天起就下開了雨,起軍開拔的時候官道上都有了泥濘。再夯實的土路終究還是‘土’路,被雨水浸泡了一日一夜後。表皮也軟了下來。


    這一日天看著就要黑了,才行進了二百來裏路。雖然軍馬越往西麵雨水就越小,現在都成了朦朦霧雨了。


    但是,雨水就是雨水,不僅路難行快。冷冷的春雨還要比晴天時更快的吸收人馬身體的熱量。今天僅僅趕了二百來裏路,比預計少了三分之一路程,卻人疲馬勞。狀態欄裏的軍隊狀態已經下降到了60點,疲勞度也超過50了。


    “弟兄們,再往前趕一段路。把這爛雨拋到身後去――”看著將士疲憊的樣子,祝彪這一刻超級盼望著能將a階的騎兵屬性升到s階去,想想那30%的體力恢複。就算別的殺傷等方麵屬性不提,也是令人眼熱眼紅到極點的。越是領軍時間長,祝彪就越能體會到體力的要緊性!


    大聲的給將士們鼓著勁,祝彪口裏連續迸出‘火堆’、‘熱飯’這些刺激性字眼來。往日裏並不感覺火堆和熱湯熱飯又多麽吸引人的騎軍士兵們,現在卻被這些全都刺激的精神亢奮。


    隻有在冷涼的春雨裏泡了一天的人才會了解‘溫暖’的幸福,士兵們想著祝彪說的火堆和熱食,瞬間感覺著自己冰涼的手腳身體也有了一絲暖和。


    “娘的,不下了!終於跑出來了!”又趕了四十多裏路,天都大黑了,祝彪終於等到天不落雨點了。


    “弟兄們。不下雨了,雨被咱們拋在後麵了。再趕十裏路,全軍休息――”


    一瞬間後就是直震雲霄的歡呼雀躍聲。70來點的士氣一瞬間就飆上了90,祝彪看著狀態欄的變化,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軍隊談不上訓練有素。畢竟才三個來月,裏麵還有九成的是新兵。祝彪不在,訓練就都歸在了羅亞修、祝仝、陳孟仁和周子昂四人身上。他們四人,祝仝除外,餘下三個之前僅僅是曲部級的中層軍官,羅亞修升官更快了一點。但他之前雖是校尉卻不管軍馬,那一營更該說是祝彪直領的。實際意義上說,他與陳孟仁、周子昂三人是一塊跳到校尉的實職位置上的。要負責一營官兵六千號人的訓練,能搞得好了才叫怪事。祝仝就更不用提了,他比羅亞修三個還要不如,即使祝彪得來的兵書兵法全都無意思保留的傳給了他與祝忠、祝明,但是,總共從軍才幾個月的人,哪能一點就通,一看就明呢!


    祝彪回到軍營,依舊在薄刀嶺。狀態欄裏恢複了軍隊的相應屬性,看到士氣、訓練、磨合三項,前者高達83點,這對於一支新軍來講是很不錯了。後兩項,總體而言卻是剛剛過了50,分散成營級編製來看,最低的是祝仝部後營,訓練47點,磨合49點。


    在薊縣臥床養傷的那段日子,祝彪可是翻爛了《武略新書》和《天下陣圖匯總》,練兵60、陣法50、工事40,練兵上麵已經到及格線了,實在難以置信三個多月的時間祝仝就練的如此爛兵。


    還好的就是,這四人練兵雖然不行,但軍令軍規做的卻極嚴格,部隊大致做得到令行禁止四字。


    在羅明江邊宿營休息的時候,邊上的不遠處就有一個小村子,史蒙帶著手下睜大了眼睛盯著,嚴防有擾民之事發生。到第二天早晨起營的時候,也沒發現一個違反軍紀的。往日都一臉嚴肅的史蒙,也不禁泛起了微笑。


    “稟將軍,輜重營昨夜在滑縣宿營!”


    飯還沒吃,祝彪接到後麵的快馬稟報,登時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輜重營剛到滑縣,比起原定路程整整少走了五十裏。“雨誤我事,雨誤我事啊!”


    他這一次是**出戰,騎軍趕到延東的時候肯定要比麟州兵馬趕到延東時間要早得多。就如同是孤軍出征一樣,輜重、糧草、兵甲補給就都要考慮上了。


    先前突擊北陵,十蕩十決的時候,他所部還有輜重營跟隨留後呢。現在四營騎軍,兩萬士兵,四五千名什長以上大小軍官和相應的親兵,總體戰力高達兩萬五千人,如何會不跟隨一直輔兵打下手呢。事實上連同征發的一千多丁壯,整支輜重營人數高達五千人之多。而再要算上漢王撥調來的那一部具甲鐵騎,相應的輔兵人數就加了兩千,丁壯又多了一千,總人數都超過八千了!


    禁軍具甲鐵騎的標準配置,一名戰兵,一匹戰馬,平日蓋不披甲,重甲和馬甲都是由兩名輔兵牽綴的兩匹馱馬背負,同時馱馬背負的還有戰馬的精細飼料。戰時,一輔兵幫助戰兵披甲,一輔兵幫助戰馬披甲,其成本之高,連同北漢王室也隻是練出了一營五千軍而已。


    當然,在百年前戰事未起之前,北漢王室禁軍中是根本就沒有具甲鐵騎這一營編製的。而即便是百年戰爭裏增添了這一支編製,也隻是聊聊的幾次出現在戰場上。遊牧胡族輕騎兵,與具甲鐵騎太沒可比性了,胡騎吃過幾次虧後就不會傻到再與具甲鐵騎正麵衝突!


    北漢王室一直保留具甲鐵騎,也是出於最壞時候的考慮。當胡騎兵臨北平城下的時候,五千具甲鐵騎橫掃出擊,胡騎要麽短距離中避退,或將就跌進羅明江裏!


    沒有赫赫戰功,軍隊裏你就抬不起頭來說話。再加上具甲鐵騎存在的根本緣由又是那般的令人尷尬,是以被漢王撥調來的這一部具甲鐵騎十分的聽話。祝彪將他們放在後麵與輜重營同行,同時還調撥了祝忠領銜的一百精幹伴隨。他自我組建重騎兵的念頭,依舊未熄!


    傅紹雪、齊平軒二人領銜輜重人馬,一部戰兵也沒給輜重營留下,這裏還是漢軍的絕對控製地,五千餘輔兵,還有必要時刻馬上能充作輕騎兵的一千具甲鐵騎,安全性可完全能夠保障的。


    輔兵戰力是遠不如戰兵,他們絕大部分的人都未披甲的,兵器隻有簡單的長槍、單刀和少量的盾牌、弓箭,也無嚴格勤快的訓練。作用也隻是運送糧草,修築營地等等,相當於簡單武裝1後的隨軍壯丁。要是放到戰場上,絕對是被胡騎箭雨屠殺的料。就跟延東的民兵一樣,野外單獨作戰不堪胡人一擊。


    僅有的十之一二披甲人,所著戰甲也是質量最低劣的皮甲。比如說是腹部皮革所製的皮甲,或是用碎皮拚湊製成的皮甲,比起正兒八經的戰兵所用皮甲相差太遠。


    但是在漢軍絕對控製範圍內,這些人押運糧草、理帶丁壯,長槍、短刀就是足夠了的。祝忠的一百精騎沿途中就要充當探馬、鏑鋒,對他們這些人而言真是再輕鬆不過的活兒了。


    輜重營一天的進程在八十裏到一百裏之間,他們要比祝彪前部延慢十到十二天,才能趕到延東。但是這第一天,一路上人馬體力最充沛的第一天,輜重營就整整慢了五十裏。


    “告訴傅大人,要輜重營加快速度!”祝彪忍下了火氣,畢竟他們前軍第一天行程也短了六七十裏呢。說硬話,也欠些底氣。


    “諾――”快馬領命退下。


    兩萬多騎軍迎著東方升起的朝陽,再度策馬向著延州方向行去。午後消息被宿營地邊上的村民傳進了當地縣令的耳朵中。聽到昨夜裏兩萬多騎軍在自己轄境內宿營,卻無絲毫擾民之局,縣令嚇了一跳之後大感佩服。


    隨著戰事的延長,軍隊的軍餉前年開始起就有了斷續的情況。不但軍頭思想開始在部隊裏蔓延,軍紀也隨之差亂了好多。


    雖然不至於到兵過如篦的地步,但是秋毫無犯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如此軍紀嚴格,當真將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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