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的長槍直直的殺出,渾鐵點鋼槍勢若穿石之箭,招式明了卻裹著夷非所思的疾速。


    “當!”三尖叉觸碰到了點鋼槍上,可長槍去勢卻紋絲不變,車牙臉色劇變。他已經認出,眼前的漢將就是自己久久不能忘懷的那個人,可心頭的喜悅剛剛湧上就立刻煙消雲散,自己的雙手如遭劇震,虎口喇喇淌血,對麵這個當初還不如自己的漢將卻連槍身都沒晃動一晃,這怎麽可能?


    四十多斤重的三尖叉高高的蕩開起來,就像被萬斤力砸中了一樣,高高向上抬起露出了咱家戰甲包裹胸膛。祝彪不會跟他客氣分毫,這個當初陣上險些留下了自己性命的大敵,長槍瞬息沒入車第三百五十九章戰爭的需要牙胸膛!


    車牙猛虎一樣的怒吼立即化作了窮途末路的嚎叫。


    點鋼槍抽出,鮮血噴射。


    車牙的叫聲嘎然而止,他睜大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望著策馬而過的祝彪,氣絕身亡。


    一個金環胡將啊,在北漢乃至北隅戰場上,陣斬金環一人都是絕大的功勞。但對於祝彪,比車牙更有吸引力的是烏維馱的右大都尉,延東軍民十年來的老對手――稽陬。


    車牙的牙兵瘋狂地殺過來。彎刀飛舞,吼聲如雷,可又是一碟小菜而已,送到祝彪嘴邊。長槍一卷,刀光立收。


    戰爭不是祝彪一個人打的,在落後他三十餘丈的另一路兵鋒,賀崎的大刀凶狠地劈入對麵銀環胡將的脖頸,刀鋒劃下連著戰甲都砍作兩半,銀環胡將斜斜半邊身子果凍分離一樣從另外半邊上滑落。


    可還沒有等賀崎收出大刀,得意一下,一支冷箭突然射中他戰馬的眼睛。戰馬劇痛下仰首半立一陣嘶鳴,措手不及的賀崎揚身從戰馬屁股上滾翻下去。


    報仇心切的銀環胡將的牙兵,不顧賀崎身後漢軍的威脅如狼似第三百五十九章戰爭的需要虎的就衝下殺到,彎刀、狼牙棒、鐵骨朵,劈頭蓋臉地向著胡騎剁下。


    緊隨其後的親兵來不及反應,再急切也隻能先帶開戰馬,不能讓戰馬踏著了賀崎。甚至有的親兵求人心切,不顧自身安危,直接策馬撞向胡騎牙兵。


    賀崎的樣子狼狽不堪,頭盔也掉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順勢拔出佩劍。


    親兵的戰馬與牙兵的戰馬凶狠地撞在一起,結果當然是兩敗俱傷,戰馬的高大身軀就失去了平衡,斜飛著摔倒在地。馬背上的牙兵很措手不及,早有準備的親兵卻敏捷地飛身躍起,逃脫了被戰馬壓倒的命運,但隨即自己也陷入了敵人的攻殺下。


    當賀崎再度翻身上馬,大刀翻飛的時候,那糾纏的一片地方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到了幾十具屍體。


    “稽陬,休逃!”


    一聲霹靂大喝響起戰場。


    稽陬?!


    一瞬間戰場都寂靜了!


    所有人都看向稽陬的中軍所在處,漢軍是無比的激昂,胡騎是眼睛充血一般的憤怒。對麵的漢狗手上染滿了親族的鮮血,你稽陬兩次在萬軍麵前,在族人和屍山血海麵前發誓,要誅殺祝彪,殺滅漢狗,現在你敢逃麽?


    祝彪大喝出聲,就是要看稽陬逃不逃?


    他要敢逃,那胡騎士氣比一落到底;而他要不逃,更好,自己直接斬殺了他,對胡騎是一樣的效果!


    “將士們,漢狗雙手染滿了我們親族之血,我稽陬絕不臨陣脫逃,貪生怕死!你們怕死嗎?


    不怕死的就隨我殺,殺盡漢狗,殺盡漢狗――”


    不愧是與武恒飛鬥了十年的老對手,稽陬軍事、機智,真的不凡!


    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讓稽陬借機鼓舞起了胡騎的士氣!祝彪暗自氣的咬牙。“哼,士氣高漲起來了,老子再給你打壓下去。”


    “稽陬老賊,拿命來――”


    “殺,殺盡漢狗,殺啊……”


    “將軍威武,殺盡胡狗,殺盡胡狗……”


    戰場上本就激昂的呼殺聲又往上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連遮過明月的一縷雲煙都被這衝天的廝殺聲給激的煙消雲散。


    稽陬率領牙兵誓死奮戰著,他知道祝彪的武功高強,車牙都一個照麵死在了祝彪手中,這武功完全無敵了!他身邊是有一些高手,但連一個絕頂層次的都無,那高手留在樓煩城坐鎮了。而隻隻是成名一級的人物,如何能擋得住凶焰滔滔的祝彪?


    在抵擋住了漢軍鐵騎第一輪犀利地攻擊後,手下的牙兵折損近半,牙將在瘋狂的大吼著援兵。但是又一個漢軍高手上來了,一個人就拉走了三個紅袍法師!


    賀崎心中有種感覺,事實這種感覺他之前就有了,不過出兵以來沒打過硬仗,都是偷襲,沒什麽可比性,體現不出來。但今晚不一樣了!胡狗雖然中了計,但是士氣高昂,是真正的在拚死廝殺,可是,似乎反被殺的更多的還是胡狗他們自己。


    自己手下的將士,按實力不應該如此犀利的,但是這戰鬥力就是比之前時候高了好一截!


    不少的士兵自己也有這種感覺,殺胡狗好像變得容易了。一些勇士一直殺到現在,倒在刀下的胡狗都好幾個了,自己似乎隻收了點輕傷。自己的力氣變得更大了,一刀劈下去胡騎都抵擋不住,兩下、山下,就搞定了。


    可是沒有人為這一點去感覺疑惑,他們隻會感覺更加的興奮,隻會凶猛的撲殺向另一個敵人。


    稽陬的牙將不在叫嗥著援兵了,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他身邊的牙兵基本上已被全部戰死。沒有死的,也是傷痕累累,難以再戰。血肉之軀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擋像洪潮鐵流一樣洶湧撲至的漢軍鐵騎。


    “退……快退……”牙將高聲叫喊著,率先撥馬向後跑去。他看到援兵到了,一支後麵待命的千騎來到了。在他的身後,十幾個逃脫衝殺的牙兵歪歪倒倒地騎在馬上,竭盡全力打馬跟上。


    祝彪哈哈大笑著,笑聲中飽含著無盡的嘲諷。繼續追上,戰馬呼嘯著,像一個個永不停歇的機器,窮追不舍。


    斜刺裏突然衝出一彪人馬,飛速射向牙將一行逃兵,把他們牢牢地堵住了。牙將帶兵與祝彪廝殺了這麽長一段時間,賀崎帶兵已經趕上來了。這斜刺裏衝來的一彪人馬就是賀崎手下的一個軍侯。


    牙將還不想死,求生的**占據了他全部的身心,情急之下的他,一刀戳向戰馬的後臀,妄圖依靠痛極發狂的戰馬強行衝出漢軍地堵截。一名正在高速飛馳的漢軍騎兵首當其衝,被連人帶馬撞個正著,人飛到空中似石頭一樣拋射出去,戰馬打橫著轟然倒地。


    作為稽陬的牙將,他坐下的戰馬品質當然勝過漢軍一小兵的坐騎,再加上一主動一被動,牙將的戰馬愣是沒到底。雖也是撞得頭破血流,痛嘶不已,但這更增加了它的瘋狂。龐大身軀略微滯了一滯,隨即就再度躍起。


    祝彪嘴角掛起了冷笑,長槍戳下地麵一撥,一把鋒銳的彎刀疾旋著就向著跳躍的戰馬飛去。明晃晃的刀刃在半空中急速旋轉飛行,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疾旋的嘯叫淹沒在戰場上巨大嘈雜的殺聲中,牙將半點沒有人發現它的存在。


    就像是隱沒在草叢中的一頭餓狼,突然露出獰猙的嘴臉,無情的從戰馬的右後腿撫過,霎時斬下了一條健壯的馬腿。


    牙將戰馬立即失去平衡,躍起騰空的身軀伴隨著痛苦之極的嘶叫,重重地砸落到地上。牙將在戰馬跳起時侵死死地抓住馬韁,抱住馬頸,兩腿夾緊馬腹,現在驟變生出,雖然沒有從戰馬上飛出去,卻更加倒黴的被緊緊地壓在馬腹下,一時動彈不了。


    祝彪飛馬而至,沾血的長槍做刀,掄起劈下。


    牙將躲無可躲,也心如死灰,就睜眼看著槍刃奔向自己。連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一顆頭顱就離開了脖子,帶著一蓬鮮血飛到了半空。


    祝仝帶著自己親兵,輪番衝擊一夥胡騎結成的陣型。雙方一陷入重圍,另一要破開敵人的疙瘩,為本軍掃蕩胡塵創造最好的條件,沒有半分的可妥協性,集中在一個相對狹小的空間內,舍命相搏,血肉橫飛。


    “擦――”一汪半月如瑩的彎刀擦著祝彪左臂肩甲滑下,青戎戰袍像薄紙一樣被刀鋒穿過,護肩獅麵吞口下綴著的那方型圓頭甲片,也被整個斬落,但是對於明光鎧下還有一層金絲軟甲的祝彪來說,稽陬的這一刀就是再重上一倍的力,也傷不了分毫!


    而他刺下的這一槍,槍頭鑽進了稽陬的腰肋,大半個槍頭都沒入了進去,那除非是天上神仙下凡,不然誰也救不了他!


    戰將不是江湖客,有厚重結實的鎧甲在身,那就要充分利用鎧甲的優勢。比如祝彪現在!


    江湖拚殺中遇到這種情況,江湖客要是沒有護身軟甲防身,那一下一條胳膊就沒了,就是真正的兩敗俱傷了。可是沙場戰將,就是沒有明光鎧下的金絲軟甲,祝彪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如此。


    稽陬的彎刀明顯不凡,但獅麵吞口下的披膊也不是作假的,明光鎧不是牛皮甲,並且祝彪也運集了內力,稽陬的這一刀絕對砍不下祝彪一條胳膊的。


    一點小傷換取稽陬如此人物的一條性命,祝彪怎會猶豫呢。早殺稽陬一刻,就早一刻凋落胡騎的士氣,戰爭早一刻立下勝利的基石。這是是戰爭的需要,個人的傷亡在這一點麵前,是無足輕重的。


    s:披膊:古時作戰所穿的甲胄,用以保護肩膊的部分稱“披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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