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旄大纛。


    一輛樣式極為古樸,車身透著蒼莽的青銅戰車上,草原千萬胡人的領袖――大單於烏稽正襟危坐著。


    在數十萬胡騎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向著北陵南城圍進。


    一個巨大的灰褐色圓環,當中一個正方形,正方形外凸著一塊紅色的小點。


    祝字將旗高高飄揚,漢字軍旗迎風列展。


    雖然人少,但漢軍無畏。


    “此子就是令你多次顏麵大損的祝彪?果然英雄!”敢以少少的三四萬騎出戰自己數十萬大軍,烏稽內心是很佩服祝彪的勇氣的。“但如此剛烈,非名將也!”不在瞟眼看著車旁的烏維馱了。


    “大單於英明。微施小計,就成效孑然。”烏維馱俯首恭維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胡人單於王庭與四大部之間,那始終是有著深深的利益衝突的。當王者,都想大權獨攬。可遊牧民族的‘遊’字就注定了他們很難實現中央集權,社會因素絕對社會建築。


    烏稽一出山,就大軍澆滅了北漢的反擊火焰,一舉翻盤成功。眼下祝彪又被他使計‘激’的不得不出戰,數十萬騎對陣十分之一不足的漢騎,那當然又是一場注定的勝利了。


    烏稽若不乘機‘扁一扁’烏維馱,那就太可惜他大單於的位置了。屁股決定腦袋,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烏維馱的機會的。


    開戰最初的那些年裏,烏維馱的戰功顯赫。威望聲名超過了趙地的左賢王,可是直逼自己的。那時候的不滿,烏稽一點點都存著呢。


    “殺――”


    “殺――”


    戰鼓震天,號角激昂。


    祝彪不愧是烏稽‘英雄’二字的評價,麵對十餘倍之敵,愣是依舊策馬驅兵,搶先進行了衝鋒。


    就像是衝向巨岩的海浪,那麽的義無反顧!


    單玉屏捂住了嘴巴,睜大眼睛的看著城下的沙場。自己的丈夫在帶頭衝鋒,烈烈招展的將旗打在全軍的最前麵。


    這就是戰爭――


    成百上千條生命在一瞬間倒下。胡虜密集的箭矢完全遮蔽了天空。圓盾頂在頭上,疾落下來的箭矢依舊奪取了無數條漢軍性命。


    “咦?好快的速度――”烏稽震驚的從戰車上立起。


    “右賢王,可知是何因?”最先的長生天勇士竟然隻射了一箭就被漢軍衝到了麵前。烏稽如何不震驚!他震驚極了,也吃驚極了,更心疼極了。


    現在打前鋒與漢軍廝殺的可都是他中央王庭治下的兵馬啊!適才射落的漢軍騎兵,剛剛占了的一點便宜怕在這一次的措手不及中立刻就還了回去。


    “大單於,我之前已經稟告過您,祝彪麾下的漢騎衝鋒速度疾快,我軍若是慢跑還能發出兩箭。若也是對麵疾馳,一箭後最好就立刻換兵器。”烏維馱才不承擔這個責任呢。他之前早就說過了,現在心疼了,那也是烏稽準備不充分,太自大了。


    雖然他現在心底的震驚也不小,因為他感覺著漢軍的衝鋒速度又加快了。而古怪的是,出現這種情況的隻有祝彪所部。


    “我早已經下令密探偵查其中奧妙,但一直無所獲。”


    烏維馱內心撇著嘴,聰明人又不是你烏稽一個。但問題是要查得出來才行啊,這秘密連漢人內部的那些叛徒都搞不清為何。


    “連我們在南方的那些朋友也搞不清楚?”烏稽不知道烏維馱內心此刻是怎麽想的。語音有些驚奇。烏維馱心目中的漢人叛徒,在他眼裏可是絕佳的好朋友,非常的神通廣大。不僅能送來了不少北漢朝廷內部的細報,連軍情也能搞到。


    比如這一次的柏平山大戰,若不是他們傳消息給自己的密線,自己出兵又怎麽選那麽一個恰當之極的時間呢。


    有了柏平山之戰的輝煌,大單於的威信就不會有半點的動搖。即使桀驁不遜的烏維馱。麵對自己也隻能俯首聽命,讓幹什麽就待幹什麽。


    朋友?烏維馱內心冷笑。天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一個連自己民族、種族都可以背叛的組織,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夥伴,更不是朋友。對於那些人。烏維馱心中一直抱著利用又警惕的心裏。


    “噗嗤――”雪亮的槍刃從一個銀環胡將的胸膛戳入,祝彪如果揮動一根稻草一樣,甩著槍頭上的屍體砸向了另一名撲來的銀環胡將。


    就像是打保齡球,一中二。不僅砸趴下了胡將,連胡將的馬匹也直接趴在了地上。


    自從箭矢造成的不小傷亡過後,進入短兵接戰中的漢軍,就像巨斧一樣連連伐倒一顆又一顆的大樹。


    天狼陣間錯開的縫隙使得漢軍胡騎飛快的絞殺在了一起,而攪入漢軍陣中的胡騎又以同樣飛快的速度消滅,畢竟祝彪麾下增幅了50%的戰鬥力啊。天狼陣+兵種增幅,就算全軍三分之二的人是新兵蛋子,也一樣砍瓜切菜的收拾一個又一個當麵的敵人。


    隨著陣法數值的增高,祝彪又發現了天狼陣的一個妙處。那就是看似稀鬆無比的戰陣,實際上則有效地分割了集團衝鋒團聚起來的胡騎,讓一個拳頭變成了五根手指。在增大漢軍與胡騎交接麵積的同時,更迅捷的造成漢騎、胡騎一對一的單打獨鬥。


    這對於有50%戰力加成的漢軍來說,完全是以長擊短,以強對弱。


    所以當兩刻鍾時間不到,打前鋒的兩個胡騎常備萬騎就潰不成軍,而祝彪部還在繼續向前進攻的時候,烏稽、烏維馱麵色嚴肅了,城頭上觀陣的漢軍兵將歡呼了。


    烏維馱再視祝彪為大敵,也被三萬漢騎爆發的戰鬥力驚呆了,烏稽更是一邊氣急敗壞,一邊趕到無法置信。


    長生天的勇士就這麽不堪一擊麽?漢騎又這麽厲害嗎?


    柏平山一戰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而漢軍這裏,城頭的謝叔延、城下的李延、雲崢,都直想把眼珠子摳出來洗洗幹淨再按回去,看是不是真的。


    就是禁軍中最精銳的羽林衛,戰力也沒這麽誇張啊。人數更是比三萬人少的太多了。


    南城樓上,隻有單玉屏搞不懂具體情況。她是看到了自己丈夫殺敗了一些胡騎,但是敗陣的那一點胡騎比起全體的胡騎來,隻是很少的一部分!


    殺,殺,殺!長槍亂舞,點點寒光沒入血肉中。


    作為一軍之膽,這一陣上祝彪完成的是那樣的淋漓盡致。他匹馬單槍始終衝鋒在全軍的最前麵,一路上就猶如一個疾旋的電鑽鑽頭,在阻擋來的胡騎隊列中撕開了一個筆直的缺口。


    沒有人能擋得住他的攻勢,銀環胡將不行,金環胡將也不行,黃袍法師不行,紅袍法師也不行。一個個撲向他的軍中悍將,天神教高手,就好似扔給了狗嘴裏的肉包子――有去無回。


    可生性悍勇的胡將無人感到信服,就如撲火的飛蛾,不停地湧到他的馬前!


    “大單於,不管漢軍如何的厲害,隻要斬掉了他們的頭首,那就群龍無首,再不會成什麽氣候。”


    南方增長法王突然開口說道。


    烏維馱在烏稽的左側,南方增長法王就在烏稽的右側。雖然地位還是遜色於烏維馱,但能與之比肩而立,這就是一麵法王的顯赫地位。


    聞弦歌而知雅意。烏稽立刻一欠身,看向增長法王:“法王可願出手?”


    “長生天護佑他的勇士。”增長法王語氣斬釘截鐵。當年他就能出手重傷廖國昌,現在如何不能擊斃了祝彪。


    “何須勞法王金身親自出手,本尊這就去滅了他――”戰車後麵,一個身穿紫色法袍的天神教高手站出身來。


    “阿摩尊者!”烏稽、烏維馱齊齊出聲。紫袍之人正是天神教八方尊者中的明首尊者,執西南。


    這人身份尊貴,天神教內除了神使及四麵法王外,就數他們了。職能更不可小視,雖然不同於四麵法王坐地一方,但遊走草原之上,監察各部落大小法師行為,有先斬後奏之權。


    武藝自然就要比白袍祭祀靠譜的多了。白袍祭祀中還有不善武藝者的‘文職’,八方尊者裏可個個都是大草原上的絕頂高手。


    數十萬軍中勝似閑庭信步,明首尊者根本就沒仗著高貴的身份讓縱馬疾馳中的胡騎避讓,而是直接嵌了進去,遊走在馬匹縫隙之中。但是這一手,頂尖一級以下的身手就玩不轉。


    “當――”槍尖撞上釘耙,又是一個前來送死的胡騎悍將。


    《夾竹梅花槍》換成了《十蕩十決》,槍尖順著力道向後一回縮,勁力隨之傳入了祝彪胳膊上。隻見祝彪右臂輕微的一轉動,再一擺動,衣甲遮蓋下看不見的手臂經脈猛然一漲,一股更強更大的力道就已經在手臂上升起。


    “簌!”槍尖再次以更快的速度向對手紮下。


    “轟――”烏黑的釘耙再擋。


    一槍、兩槍、三槍……


    第四槍,洪流一泄,千裏汪洋。巨大的力量在胳膊上爆發,如果撕開衣甲,所有人都能發現祝彪臂膀粗了一圈。


    釘耙胡將再也不能抵擋,槍尖磕飛了釘耙,炙光一樣洞穿了他的身軀。一個成名巔峰的高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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