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祝彪。策馬離開小店,沒幾步就發現身後那店裏惹出是非來的錢趙二人,一直在追著呢。


    祝彪按下馬頭,等著二人近前,“二位朋友,為何跟著不去啊?”


    錢寶臉色已經恢複到了正常,奔至祝彪馬前,“撲通”一聲跪下,身子一矮,但六尺高外的大個子跪下了也跟半截小山一般,磕頭拜道:“小人錢寶,謝恩公救命之恩!”


    “小人趙飛,謝恩公救命之恩。”精瘦漢子也奔到馬前跪地拜下。


    “起來吧!”祝彪將手一擺,一股勁氣從二人膝下衝起,托著兩人站起。“都是江湖同道,自該相助!”


    眼前的二人,一個雖然魯莽但心藏正義,一個靈活心明卻義氣非常,都是祝彪所欣賞的品格,救下他們的性命是應該的。


    “咦?二位為何還繼續跟著啊?”受了二人一拜,祝彪運功托起他們,卻無意再跟錢趙二人多做牽連,打馬就往前行。結果發現,錢寶、趙飛二人還繼續在後麵跟著跑。


    錢趙二人到了馬前,錢寶先要張口,可麵色有些發紅,嘴巴張張的發不出引來,就把眼睛看向了趙飛,自己噗通一聲再度跪倒祝彪麵前。


    “恩公,請您收留我們吧!我們這兩條命是恩公所救,命已屬恩公的了,請恩公收我倆做隨從,趙飛、錢寶必會忠心耿耿服侍恩公,無有二心。”趙飛也跪倒在了馬前。


    祝彪奇怪了,這江湖道上的人還有興這規矩的?被救了一命就要給人賣身做仆?


    “恩公明見。江湖漢子那有幾個受得了嚴規戒律的,俺和趙飛實在是沒有活路了,不得不托身恩公門下尋一庇護。


    噬心人魔、笑彌勒兩個魔道高手不提,就是他倆手下的徒子徒孫,要做掉俺和趙飛也是輕而易舉。


    今日得恩公庇護,俺們才得以逃出一命,來日無有了恩公,俺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趙飛把事情挑開了頭,錢寶也厚著臉皮把事情背後給道了出來。


    卻是兩人在逃出生天後耳邊響起了陰惻惻的冷笑聲,頓時渾身的三萬六年根汗毛就根根豎立了起來。


    “也是江湖拔尖的高手了,就這麽小氣,連你們也放不過?”


    祝彪不打算此刻牽涉中原江湖牽涉太深,所以也就沒往深處裏想,這時不由的感覺驚訝。


    “恩公,他們是魔道中人啊。端木老魔,連人心都吃,殘害無辜,嗜殺暴虐,百死不足贖其罪。這等睚眥必報之事做出來,還有什稀奇的嗎?”


    祝彪失笑,可不就是這個理。寬宏大度的邪魔中人能有幾個?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連正道中人都不多。


    “那你們就隨我來吧。奴仆隨從的且不說去,這些日後再言。”


    祝彪輕易地答應了二人,他對錢趙的印象真的很不錯的。前者魯莽歸魯莽,可在死亡麵前不該頭變節,卑躬屈膝的求的一命,秉性風骨就是很好的。之前鎮上小店,祝彪還記得那遇到的一行五人,首領之人在人前氣憤填膺,可真正麵臨死亡的時候,能不能還保持著堅持,就不為人知了。


    後者更為祝彪喜歡,明知不可為,但還在死亡麵前不棄友而獨去,錢寶能有趙飛這樣的一個朋友,真的是此生不虛了。這種真正意義上的生死之交,可比萬金都更重。


    “來的是哪路朋友?報上命來!”


    九連山內的一處山崗上,百十號人持弓端弩的攔在前頭,為首之人對著五六十步外的祝彪大聲喝道。


    “哈哈,鈺清兄,兩年不見更加英姿勃發了。”


    祝彪搭眼看那首領,可不就是童家的童鈺清麽,當年的熟人。


    五六十步遠,童鈺清還沒認得出是祝彪。臉上眼眉一挑,這來的還是熟人了。揮手要背後人馬繼續戒備著,他自己帶著**個跟隨從山崗上奔下。“哈哈,原來是陳家兄弟。兩年都沒音訊了,莫不是忘了我們九連山這幫朋友?!”


    山寨正麵臨著巨大的危險,童鈺清猛的看到祝彪,這位當初保全九連山,把九連山名頭打的更響的大功臣,一種心情叫喜出望外,他此時此刻是真切的感受體會到了。


    抓住了祝彪的手都不放下,扯著喉嚨向山崗頂上喊:“發九響箭,迎貴客了~~”


    九連山的九響箭,那是山寨迎到最高貴客時最高禮節。


    “咻咻咻……”接連的九聲銳嘯遠遠地從山崗向山內傳去。


    風字堡裏,甘玉霖、甘鐵霖、童浩風、童浩雷、胡文光、風虎等人正在大廳裏商量著事宜,猛的聽到外麵傳來的急嘯響起的九響箭,無不是一呆愣,難道是什麽大人物來到九連山了?竟然用起了九響箭!


    同住在風字堡內的飛天夜叉秦朗、七煞遊魂遊康二人連忙從房間裏出來,他們也驚住了,九響箭?與九連山交情深厚,對九連山規矩了解頗多的二人知道,這意味著來人的身份對比九連山而言,至少是跟先天宗師處在同一個水準的。


    兩年前被一把火燒的精光的風字堡,已經重新立起了一座有一座的建築。處聚義廳外附近的環形建築群外,剩餘的一座又一座孤立式的小樓房,此時裏中住的就是幾日內趕來的一些正道高手。


    比如般若寺,比如大林寺,比如玄清觀,比如東始山。這些北疆名門正派出來的人物,長老級的人物,九連山相迎時也不過是八響。現在這是何方神聖?竟然讓九連山九響相迎?


    “什麽?是陳家小哥到了?”一股驚喜的雀躍登時溢滿了風字堡的聚義廳,以祝彪對九連山的大恩,那無疑是要用最高禮節相迎的。而且沒有一個人會說一個‘不’字!


    短短兩年的時間,九連山天字堡、玄字堡、日字堡、風字堡四家,實力不僅恢複如初,甚至都已經今勝於昔了,可不全是當初祝彪帶兵打出來的麽。這樣的速度,對照往昔的記載,可絕對是驚人的快,不可思議的快啊!


    那一次又一次讓人目眩的勝利,就是現在九連山上最好的招牌!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綠林中人前來投奔。


    “這人是誰?”


    小樓中住的不僅是一些名門正道,更有不少江湖散人,黑道魁首。突然見九連山如此架勢,紛紛湧到了外麵看熱鬧。可結果大大出乎眾人所預料,來者並不是哪個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而是一個二十郎當的小年輕。


    “這小子是誰?”的驚問,立刻響徹整個風字堡。


    “近年來九連山興旺了很多,實力猶勝從前。本以為在薊州道上也算有一席之地了,可誰想,事發了才知道淺薄。


    不要說般若寺、大林寺、玄清觀、東始山這些正道大派,就是一些江湖散人,獨行客和一些黑道人物,都拒絕不了。


    讓兄弟看笑話了!”


    甘鐵霖黯然的說道,甘玉霖雖然正式回歸了九連山,但掌事權還握在甘鐵霖的手中,甘玉霖也確實無心於此。


    祝彪對九連山人重禮相迎時旁邊一大幫子‘圍觀眾’並不以為意,隻是感覺奇怪,“如何不見了華老爺子?”華長風這兩年可一直沒有離開過九連山。


    痛殤的神色立刻在廳內眾人臉上浮現,甘玉霖更是恨極的咬牙切齒裏把座椅的扶手都捏的粉碎。一股不好的感覺在祝彪心底升起!


    事實真的印證了他心頭的感覺。華老爺子在十天前就已經斃死了。就是噬心人魔幹的——


    九連山這次接待了正道人物,接待了邪道人物,接到了黑道人物,可就是跟魔道中人扛上了勁,原因就在於此!


    華長風於九連山有大恩,此仇不可不報!


    “哢嚓!”祝彪掌下的扶手也被生生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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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樓群落中的一棟。


    一間普通的房間裏,三個人坐在那裏。一個光頭,但看他酒肉滿口的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一個和尚;一個三縷山羊須,一對三角眼,時不時的光芒四射,一副道人的打扮;還有一個,天氣已入深秋,可手中的折扇就是沒停止過。


    “老道,你說這流傳的消息是不是有人搗鬼?”光頭滿嘴的酒肉,甕聲甕氣的問道。


    道人端起酒杯,吱吱有聲的喝了口,道:“我也有這感覺。但你該曉得,這江湖上就是無風不起浪,沒有影的事情,誰也不會輕易相信。尤其是雲夢大會剛剛做結,就爆出了這檔子事,咱們就當遊玩好了。


    反正有也是上頭的東西,輪不到我們;要沒有,也沒什麽損失。”


    書生眉頭皺的很緊,道:“誰會費那麽長時間搗鬼呢?還是在九連山這破地方。可能伸出來的爪子早就收回去了,這個消息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那麽快的傳到北京,真假難判啊。


    三人一時間都不做聲了。好半響,光頭突然恨恨的道:“咱們出任務,怎麽著也就罷了。可想起路上的事情,老子就不甘心,那個小鬼最好不要讓我再見到,否則定會把他撕碎了喂狗。”


    書生臉色變了變,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他真不願意提,被一個還沒貫通任督二脈的家夥給暗算,也是他們三人倒黴。


    道人“嘿嘿”怪笑兩聲,說道:“就是再遇到了,你就認定自己就是對手了?看那小子的身手,分明就是北漢瀝血門的人。北漢的人到中原來怎麽可能隻有幾個毛頭小子走道?身邊肯定是師門長輩。到時你要是遇到了他師傅,吃虧了可不要把命再丟了!”


    光頭老臉有點掛不住,道:“雜毛你說什麽呢,一個鄙北小國的小門小派,老子還會稀罕它嗎?”


    “希望如此。”道人再喝了一杯酒,然後轉頭看向書生,“怎麽?今晚還出去逍遙嗎?”


    書生平靜的臉龐瞬間破滅開,yin穢的笑了一聲,刻意壓低聲音道:“那當然了,有兩個還沒嚐鮮呢。今兒咱不去,明兒人可能都走了。”


    道人、光頭顯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瞬間臉上都露出了眯眯色樣……


    同樣是小樓群落中,一處房間中兩個人影,一個消瘦,一個混實,正沉默不語。


    “齊兄,怎麽樣,我沒有說錯吧?貴派中人與鐵牌組織真的有聯係,而且聯係密切!”消瘦的身影赫然是齊秋雨,而那渾實之人,看起來五大三粗,麵上卻盡是智珠在握的表情。


    林靖仇,一副厚道的臉龐,如老農一樣黝黑,粗壯的骨骼,濃濃的一字眉,一雙晶亮的眼睛唯一能讓人看出他的不一般的,那仿佛是無底深淵一樣的深邃,把齊秋雨所有的神情盡收眼低。“鐵牌組織就是唐王的下手之一,我們無量道與唐王本來是有很親密聯係的,當初那場大亂就有我們的人參與。本來說好的是推翻北漢,可現在姬釗死了,姬昀乖乖的捏在了唐王手心,他們就出爾反爾,不僅不履行當初的協定,還轉手一賣把我們買給了官府朝廷……”


    無量道人死了,死在了呂凉手中。姬昀與唐王勾結的時間雖還不足半年,卻把無量道差點一把給坑死。


    這表最近幾個月都沒留心北漢江湖的變故,並不知道,不僅無量道遭受了重創,江慶岩也曾悄悄地返回了一趟九曲劍派,瀝血門更是悄無聲息的沒有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成名級以上高手。


    整個北漢武林都已經沒有了一些人的立足之地了。


    齊秋雨事發時若不是好運的在睦州,而不在瀝血門總壇,現在林靖仇也用不著戶口婆心的拉他上船了。


    可是即便逃過了一劫又如何?齊秋雨現在不是還被追的走投無路?如果有一絲可能,他怎麽會往九連山這麽個危險的地方躲呢。那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好!我答應你——”齊秋雨眼睛中閃過一抹痛苦的色彩,可轉瞬師傅、師叔、師伯等‘悄無聲息’,一二百名內外門同門師兄弟被連根拔起的消息湧上他的心頭,就更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與後者相比較,自己改投無量道的痛苦,算得了什麽!


    林靖仇笑起了。有了齊秋雨這種核心級別弟子進入無量道,瀝血門一些潛藏手段,對自己的威脅就不再構成真正的威脅了。唐王的下手太過狠辣,現今的北漢武林,不僅朝廷官府對自己喊打喊殺,名門正派也開始群起而攻之了。


    明麵上的搏殺,林靖仇不怕。因為他相信無量道現在藏得足夠深,可是瀝血門等名門正道誰手中沒有一些暗中渠道,知道無量道一些真正根基要害,如果發動起來,他實在不敢相信無量道的損失會有多大。


    所以他才對齊秋雨這般看重,因為身為瀝血門核心弟子的齊秋雨,對瀝血門的那些暗藏手段肯定有所了解。有了他,無量道甚至可以化被動為主動,警告一些瀝血門。而且齊秋雨年才二十五歲,就已經貫通了任督二脈,可見資質之高,未來隻要不中途隕落,那幾就是一板上釘釘的實力派長老!


    光頭、道人、書生三個已經是酒足飯飽,出來快活來了。風字堡裏道上人物眾多,三教九流認識他們的人也多,正道人士自然是無不嗤之以鼻,不屑與之為伍。可黑道、邪道上終究有些他們臭味相投的家夥,招呼起來,相互的打屁兩句。


    三人直上萬妙宮弟子落腳的地方趕去。


    祝彪很無奈的帶著錢寶趙飛兩人,遊逛在風字堡內,其實更多是在觀察風字堡裏的建築布置。江湖爭鬥不是打仗,夜戰是很普遍的,所以祝彪要對風字堡布置結構有個足夠的了解。而令他無語的是,當祝彪向風虎問起建築圖紙的時候,得到的答案竟是沒那玩意。整個風字堡中,除了聚義廳附近的這一圈建築是特意規劃的,其餘的那些小樓就是要一棟建一棟,一棟挨一棟。讓祝彪不得不親自出來走一趟。


    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了,祝彪也跟甘鐵霖、童浩風等人痛快的喝了一場。


    山間夜色沒什麽好看的,在魔道人物的覬覦下,夜間活動還更有可能遇到危險。但是風字堡中依舊不減熱鬧,那些五大三粗,橫著走路,豎著看人的家夥,沒有半點‘回籠’的架勢。


    錢寶噥噥自語道:“怪不得山下山外都見不到人了呢,原來一個個都跑進山裏來了。牛鬼蛇神的,黑白兩道,正邪兩派,來的可真全。”


    林靖仇與齊秋雨談妥當後,立刻就帶人急不可待的出了小樓。他可不想在九連山這個是非之地多耽擱下去。再說,無量道雖然損失慘重,但還不至於被逼的出走北漢,更不會被逼的連個安全的藏身之地都無。他要盡快帶著齊秋雨趕回北漢,早到一天,可能瀝血門對無量道的傷害就會減少一分,無量道對瀝血門的反擊就會增加一分。


    快步走在樓群間七扭八歪的徑道上,也不害怕有人看到,風字堡中武林人多的很,行動詭秘的又不是他們兩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誰也不會妨礙誰。可有時候,事情就是不會那麽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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