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穹奇知道,如果把金狼軍的事情告訴手下的千騎長、萬騎長,那麽,不管是誰,瞬間都會猛的打起精神,再也不敢對穀內的這支小規模漢軍持半點輕視。


    因為隻要是大草原上的勇士,都會明白右賢王部金狼軍的厲害和凶悍!


    但是,偏偏他不能。


    他不能打破手下勇士們內心敬慕的這一豐碑。這樣雖會讓手下諸將去掉輕視心,卻也有可能讓手下諸將染上畏懼心。


    與拱衛單於王庭才出現在戰場沒多久的蒼狼軍相比,烏維馱的金狼軍可謂戰功赫赫,曾幾次力挽狂瀾,避免了諸部胡騎更大一步的損失。比如說當初李輝祖反擊北陵之戰。


    火藥開路的漢軍鐵騎勢若破竹,卻被金狼軍生生以血肉抵擋了下。那一戰後,右賢王部的金狼軍幾乎都成‘神’了。


    他們的影響力早已超脫了單一的右賢王部,成為整個胡騎大軍的一支標杆。現在神話被打破,影響的就是全部族的士氣。


    烏維馱的親筆書信兩天時間裏已傳到了阿那穹奇手中,除了要求他不惜代價的全殲山穀內的這支小股漢軍外,就是要他暫時的封鎖關乎金狼軍的任何消息。這樣,殲滅了山穀內這支小股漢軍後,再告之於眾,才好盡可能的撫平金狼軍戰敗給胡騎帶來的波蕩。


    三十這一天,雙方過了一個好年夜。


    實際上下午時候,阿那穹奇就已經可以進攻了,不過想到是大年三十,就按捺了下來。


    新年佳節在胡人中的影響力雖然比不得三祭,但也是僅次於歲中三祭的節日,又是一年之末,阿那穹奇也不好讓手下士兵在這一條送死。


    大戰挪到了第二天,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大周太平二十一年,1月1日,大年初一。


    “嗚嗚……”號角聲吹起。


    嗖嗖的寒風打旋一樣在山穀裏回蕩,外麵的風聲更大了。


    漢軍這邊保持著沉默,除了高高飄起的赤紅戰旗,連人頭都沒幾顆露出來的。


    第一批攻向防線的胡騎有三四百人,再多的話山穀裏也擺不開了。這些人都下馬步行,應該說是胡兵了。分作兩隊,前麵一隊全部手持彎刀和皮盾,皮盾就是他們在馬上用的那種圓盾。不大,僅夠遮住胸口或者麵門。後麵一隊均是弓手,在前麵一隊胡兵的掩護下向內接近著。


    雖然山穀內打旋兒的風很急,可弓箭怎麽的也是有用的。


    進攻的胡兵千騎長在第一道冰牆六七十步外小心翼翼的看了片刻,見裏冰牆有平胸那麽高,幾成透明狀,後麵實在是沒有埋伏。才牙口一咬,頂著一麵盾牌,帶兵快速向冰牆衝去。


    “嗖嗖”正麵、頂上。交織的箭矢、弩矢編成了一張連同黃泉的大網,鋪天蓋地的向胡兵射來。


    箭網之中,一個個胡兵變成了血葫蘆。他們手中的皮盾根本當不了事,往往顧此失彼。而漢軍無論弓弩又個個都帶著破甲戰技。隻要命中就箭箭見血。三四百人的進攻部隊,還沒走到第一道冰牆前就倒下了一半人還多,剩下的屁滾尿流的爬出來了。


    千騎長永遠留在了山穀中,懸崖上四個‘空中碉堡’中的漢軍弓弩手。早早就得了祝彪吩咐,他們的第一要務是射殺胡騎軍官。千騎長兩次指揮暴露了行蹤,被兩個爬犁中的二十名弓弩手集中起來瞄準了他。隻是一次齊射就變成了刺蝟。


    阿那穹奇在後麵看的臉色鐵青,這人都沒見一見呢,就損失了二百多人,拚到最後,自己手下要填進去多少條性命?


    可烏維馱的命令他又怎敢不聽呢。


    步軍盾牌沒有就重新做,拆了馬車木料來做,很快第二波進攻就開始了。


    頂著蒙了牛皮的盾牌,胡兵拎著鐵骨朵、狼牙棒等重兵器飛速向著第一道冰牆靠近。似乎盾牌真的有效,真的擋下了那支支要命的箭矢,第二次進攻的胡兵一鼓作氣砸倒了兩堵冰牆,直接衝到第三堵冰牆前才被重新難住。


    因為祝彪在修第三堵冰牆的時候,還讓人在牆後麵堆上了實實的積雪,冷水澆潑凍成冰塊後,就成了冰牆最有力的後盾。


    第三堵冰牆已經不是簡單地冰牆了,它更是一個坡地。


    冰牆可以推到,坡地卻推不倒。麵對推不倒的坡地,進攻的胡兵在軍將的指揮下開始了翻越。


    冰滑的表麵立足很難,翻越過去還要始終保持身體的動作不變形,也就是讓盾牌始終護著自己周身,那實在太難太難了。


    頭頂上,二十步外的爬犁防線上,一支支弓弩像蒼鷹一樣尋找著捕獵的機會。一旦發現,立刻就是聞風而動。


    鮮血染紅了整個冰坡,屍體也鋪滿了整個冰麵,付出了一百多人的損失後,胡人以自己的血肉在封鎖線前鋪出一條向前的路。


    二百名身披重甲的漢軍大刀兵從爬犁防線的豁口中殺出,白刃戰正式開始。


    “好”胡騎軍陣中,阿那穹奇拍手大叫‘好’。


    大胡的勇士果然是天下最英勇的戰士,生生用自己的生命鋪墊出了一條勝利之路。“來人,給我接著往裏衝”


    阿那穹奇知道裏麵的漢軍戰鬥力很強,個個身披重甲,以少擊眾,連金狼騎兵都不是對手。但他更信奉人海戰術,以己軍十餘倍於漢軍的數量,耗,也能將漢軍耗死。


    “噗嗤”大刀斜劈。刀刃從肩頭直下腰胯,胡兵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鮮血、五髒,腸子肚子,嘩啦啦的掉落地上。


    大腳毫無遲疑的踏入血泊中,一段剛剛流露出的腸子被踩在腳下。登時,腸子內汙物流了一地,黃的、紅的,惡臭與血腥攪渾在一起。


    “喝”


    彎刀砍透戰甲,胡兵眼睛冒出無限的喜意。可突然的刀身向下麵一劃,刀刃沒有繼續砍進漢兵的胸口,而隻是在漢兵胸前留下一道半尺長的血口。


    胡兵疑惑了,自己五六歲大的時候就開始玩刀,怎麽可能滑手呢?自己明明就是下死力的往胸口砍的……


    但是胡兵已經沒時間去思考了,挨了一刀的漢兵勃然大喝一聲,翻手揮刀,灰黑立刻蒙上了胡兵的眼睛,所有的色彩在胡兵雙眼中褪色,他感覺著自己身子猛地一輕飛了起來。黑暗完全湮沒了胡兵的思維……


    狂性大發的漢兵兩眼怒如圓睜,口中呀呀叫著撲入一群胡兵當中,匹練一樣的刀光揮舞起來,殘肢斷臂,血雨腥風。


    如牆而進,所向披靡;敵騎遇者,人馬具碎!


    二百名大刀兵就如盛唐時無敵神勇的陌刀軍一般,真是刀光如雪,閃亮如匹。雖然沒有如牆而金,胡兵也沒有騎馬,卻是人與戰甲、兵刃俱碎。


    這是秋風掃落葉?哦,不,秋風掃落葉雖然很利索幹淨,可也沒能突出漢兵此刻的這股神猛無匹。該用雷霆掃穴來形容、表達才是!


    阿那穹奇嘴巴張大老大,呼呼地寒風灌進肚裏,他渾然不覺,整個人如是愣神了一樣。


    “啪嗒”韓剛數十斤重的獨腳銅人運用的如是鐵鞭一樣輕巧,蜻蜓點水一樣連落在三顆腦袋上,都是一沾既走。可獨腳銅人強大的殺傷力,依舊讓那三顆腦袋像摔破的西瓜一樣爆開。


    “老二,回來啦!”


    韓猛比自己哥哥還猛,帶著二十多大刀兵直追著潰逃的胡兵後頭,砍瓜切菜一樣料理著後背亮給自己的胡兵。三步一殺,五步一斬!


    現在已經超過第一道冰牆三十多步了。


    我不需要跑的比敵人快,我隻需要跑的比同伴快就行。


    被身後一群凶神惡煞追逐著的胡人敗兵,將這一句話賦予了實踐。


    直追到胡兵營寨七八十步時,韓猛才頓住了腳步,渾身上下已經被血水染遍,整個人就是從血海中殺出的修羅惡鬼一般。腳下踏著一個銅環胡將的腦袋,舉著手中沾滿了血跡的獨腳銅人,韓猛爽的哈哈大笑。而他手下一個小兵比他還要猛,大刀從一具胡兵屍體的後背拔出,並不收到後退,而是三步並做兩步的又趕上了一人,刷,雪亮如匹練的白光在那人脖頸間一掃而過。


    阿那穹奇的腦子“嗡”一響,胸口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一拱一拱的往上竄,他都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眼前直發黑。


    這是一群怎樣的怪物啊,自己一千多人上去肉搏,還兩刻鍾不到,一千多人就少了一半。一個小兵都絲毫不懼自己的萬餘大軍之威,敢單身逐敵,殺敵!


    如此,隻能說這支漢兵是一支已經殺出了無限信心的神兵。


    就像某部買肌肉的電影中秀的那樣,“我們從來不問敵人有多少,隻問敵人在哪裏。”


    祝彪沒有親自動手,隻站在爬犁頂上看著二百大刀兵虎入羊群一般砍殺數倍於己的胡兵,又是一場屠戮。


    看了一場又一場,現在的祝彪都歸於平靜了。


    這一仗當殺的胡騎膽寒!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繼續發動進攻?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在對麵響起。


    嗚呼在風雪中,像是在給倒下的胡兵亡魂送行。


    第三波進攻就要開始了,阿那穹奇看著一千明顯有些緊張的胡兵,低落的心情刹那變得憤怒起來。竟然對漢人產生了懼怕,“你們還是長生天的勇士,大草原的健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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