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什麽人讓路……


    一瞬間,這句話就如一道晴天霹靂在邊良群的腦海中閃過,直刻在他的心底。是了,宋軍這就是在給後麵的部隊讓路——


    他們要發力進攻——


    雖然不清楚宋軍即將打出的底牌是什麽,可一絲擔憂已經在邊良群心中升起。“戒備,全軍警戒——”


    宋軍中軍。


    章甫陽兩眼精光閃爍,弓弩兵都已經安然撤到兩翼,那麽接下去……


    “來人,點狼煙——”


    “要譚雄左右後撤,戰車出擊——”章甫陽高聲大吼著,這一戰要到正點上了。


    祝帥想的法子就是妙,翻出了這幾千年前的老古董。可措手不及之下,老古董也是能要人命的。


    上百輛戰車奔馳起來,那可不是一般的殺傷力。


    “轟隆隆……”後陣馬蹄聲、車輪聲滾滾碾起。實力不足,智慧補。祝彪由陸通營看到己軍一個大破綻之後,神思百轉,最終想出的法子就是如此一個物價——戰車!


    戰車!冷兵器時代的坦克,在平坦地帶,正麵衝擊的戰場上,完全沒有敵手。


    於是,兩大一小三支戰車部隊迅速被組建了起來。現在邊良群將要麵對的就是三支其中的一支。


    譚雄指揮著部隊後撤,慢慢的一千刀牌手分做了左右兩段,如從中一劈兩半的樹木一樣,引導著謝旌旗和劉珝兩部太子軍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大大的‘人’字形。


    “轟隆隆——”


    二十五輛一列,一百輛戰車分作了四列,跨過旗門瘋狂的前奔出。


    邊良群終於看清了對麵的底牌是什麽了,臉色瞬間一片蠟白。“弩弓手,步弓手,放箭,快給我放箭——”幾乎是瘋狂了一樣,邊良群衝著陣前、陣中的步弓手方陣高聲吼叫道。


    可惜,先前的一陣互射已經消耗掉了謝旌旗和劉珝兩營步弓手太多的戰鬥力,不少步弓手舉起了弓箭卻拉不開弓弦。即使稀稀拉拉飛出去了幾百支利箭,也沒能夠給宋軍戰車部隊造成多大的損傷。


    而陣中的步弓手,雖然數目同樣有上千人,可是他們的距離拉得太後麵了,這個時候發箭,那不是在射敵,而是在殺己。


    之前還與宋軍一千刀牌手絞殺的太子軍,此刻竭力的向著兩翼撤去,即便其中的一側就是水泊。就如之前的弓弩兵一樣,泡在水中也比被戰車撞死、碾死來的強。


    山林中。


    劉卓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太子軍,麵色嚴正,不見一絲波動,整個人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平靜。


    宋軍正處在一個關鍵的時間點上,渡過了這一關,一切就是海闊天空,而渡不過這一關,那就萬事皆休。所以,他會盡自己的全力為鼎山之戰做出最大的努力。


    透過樹木極目望去,山林外已經是一片混亂,上萬名太子軍步卒正一改先前漫山遍野的掩殺之勢,而直苦苦支撐的一千宋軍刀牌手也形勢驟轉。太子軍旌旗飄揚,刀光耀眼,聲勢依舊駭人。可宋軍百輛戰車整齊湧出,一切就都不以為靠了。


    看清楚對麵湧來的是什麽的太子軍步卒,人人臉色為之悚然。那些本來追著宋軍刀牌手而跑去左右兩翼的士兵索性再加一把勁,繼續往下追了去。更多的太子軍步軍,麵對著轟轟而來的百輛戰車,嚇得兩腿發軟,欲戰不能……


    狼煙點起了,劉卓的雙目中精光閃現,一聳手中的利劍,指向混亂中的太子軍大喝道,“眾軍聽命,隨我殺賊——”


    “殺啊——”千人的呐喊高喝匯成了一句怒吼,瞬時間震破長空,盤旋在山林上空的飛鳥群,就像是一團被擊碎的雪團,立刻分崩離析,四散而去。


    千名宋軍表現出了萬人的氣勢,他們的驟然出現,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太子軍的戰意瞬間崩潰了。


    之前出現戰車,太子軍上下雖然懼怕心中卻還有那麽一絲底氣在,畢竟他們人多勢眾,而宋軍人少兵弱,這是誰都知道的。


    可是現在,山林中人影晃動,旌旗招展,那個小兵能知曉,那裏隻有千把人?杯弓蛇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過如此。


    同一時間的東城戰場,那也是一場戰車的表演賽,且規模遠遠大於章甫陽的這一百輛。


    三百輛雙馬三人的戰車,百輛為一列,三列縱橫,排山倒海的向著兩萬多追擊中的泗州軍壓去。


    衝鋒起來的戰車無可阻擋!


    當然,就跟騎兵一樣,當他們衝不起來的時候……、


    那勝利就還屬於步軍。


    可惜,兩萬多泗州軍中如此想的人實在太少了。


    緊追在祝彪身後的當先軍校倒是這樣認為的,同時也知曉己軍也就隻有這麽一線的翻盤機會。必須要把戰車滾滾向前的車輪給堵住,否則是不是一切介休不知道,他卻肯定知道自己要一切介休。


    “擋住,擋住它們,去給我擋住它們——”軍校大聲吼叫著,但應者寥寥。每個泗州軍步卒都打著讓別人去扛,自己撿便宜的念頭。於是乎,三百輛戰車幾乎是在片刻之間就推進到了泗州追兵的麵前。


    大量回轉空間被壓縮,使得不少泗州軍步卒無奈的停下了自己退卻的腳步,握著手中的刀槍,直麵戰車滾滾而來的衝鋒和碾壓。


    一輛戰車不足為懼,十輛戰車也不可怕,可如果是三百輛戰車所組成的衝鋒集群,發起的若排山倒海一般的衝鋒,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三百輛戰車衝鋒所產生的威力,所攜帶的毀滅性,絕非士兵的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氣勢,那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氣勢,對敵人心靈的震撼,是無須言表的。


    他們就是冷兵器時代的坦克,人,能頂得住坦克的碾壓嗎?


    “砰——”一支刺出來的長槍被戰車上的藤牌手輕易地擋下,修忽之間,一支近兩丈長的長矛已經向著這名泗州軍槍兵的胸膛刺去,鋒銳的矛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死亡的光芒——


    “啊——?”沒及長矛入體,那名泗州軍槍兵就已經無法抑製心中的恐懼,高聲的尖叫起來。可這一聲刺人耳膜的尖叫並不能挽回半點宋軍戰車長矛甲士刺殺敵人的決心。根本就不給這名泗州軍槍兵半點躲避的時間和機會,鋒銳的長矛就已經飛刺而下,銳利的矛頭在戰車的巨大慣性帶動下,輕易地穿過了泗州軍槍兵所披掛的那層甲衣,從胸前貫入,直通後背。然後斜拖長矛,借著戰車的前衝,輕快地拔出了長矛。


    “呃——”


    感覺到胸前一涼,沒有疼痛,隻有麻木,那泗州軍槍兵淒厲地叫聲就更加悲慘了,渾身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眼睜睜地看著滴血的矛頭從自己胸前拔出,帶出一腔赤紅的鮮血,隻留下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不盡的鮮血順著傷口在汩汩的向外流淌。


    “啊——”


    又一名抵抗的泗州軍士兵被鐵戟勾倒在地。昂立在戰車之上的長戟甲士隻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長戟,然後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的戰鬥中去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名被自己勾倒在地的泗州軍士兵此刻已經隻剩下了一條大腿,正在地上淒慘的掙紮。至於另一條,齊膝蓋往下的部位已經被平平截斷……


    隻不過是順手一勾,可在戰車巨大的衝擊力帶動下,這輕輕地一勾就足以截斷一人的小腿。


    有一輛戰車衝過,戰馬奔馳,泥草飛濺,沉重的馬蹄重重的踩踏在那名斷腿傷兵的後背,瞬時間一陣骨骼破碎的“劈啪”聲從車下清晰傳出。


    在地上爬行又怎能快過戰馬四蹄的飛奔,這名斷腿傷兵求生式的躲避——在地上爬,不僅沒有起到希望中的作用,反而讓自己喪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匍匐在地上露出了毫無防備力的後背給戰馬、戰車踩踏、碾壓。


    戰馬踏過,又是戰車車輪的一片碾壓,除了讓戰車咯噔了一下,再無別的作用。


    一輛、兩輛、三輛戰車過後,屍體隻留下了一灘爛肉,士兵的身體內幾乎所有的骨骼都在這一次次的劫難中被壓得粉碎。而幸運的是他的頭顱完好的保存了下來,那雙眼睛中飽含著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求。


    不過,若是時間能轉會到戰車來臨的那一刹那,他沒有去渴望一絲微不可尋的生機,可是睜大雙眼,握緊手中的戰刀,等到戰車來臨前的那一霎那揮出……


    便是自己還是一死,卻也很大可能夠廢掉宋軍的一輛戰車,此結果也足以告慰平生了。


    但這樣勇烈之舉,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反正泗州軍中是不多。


    三百輛戰車就像一股無可抵擋的滾滾鐵流,瘋狂湧過,首當其衝的泗州軍三四千前軍幾乎是一觸即潰的,就讓戰車深入進了自己的腹地,戰車所過之處,數不清的泗州軍士兵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一樣一片片地倒地,不是被戰車上的甲士用長矛、鐵戟刺死,就是被戰馬、車輪給碾死……


    簡直就像是在犁地,三百輛戰車滾滾而過之後,戰場中還能站立的泗州軍士卒十不存一,滿目都是血淋淋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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