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著忙向後躲退,看似惶恐無比,實際上也真的恐慌無比。////**想要‘目光如炷’,一退退的恰到好處,胸膛不多不少的隻沾上一點邊兒,這人還沒那本事。


    且有如此本事的一個人來當巡丁,也是個天大的破綻!


    半尺多長的傷口,刀鋒入肉大概有一兩分深度,這鮮血是立馬就冒了出來,淒厲的慘叫聲也隨之響徹在眾人眼前。那軍司馬明顯是手下留情了,可他卻還不解氣,快步一跨搶了上去,抬腿就是狠狠地一腳揣在傷者的腹部。


    於是,傷者慘叫著倒飛了出去。吳姓軍司馬也最好限度的完成了自己惡人的角色。他就是一個再稱職不過的‘托’。


    傷者胸膛上的傷口雖僅僅是皮肉傷,可在外人看起來卻是很嚴重,如此情況下再加上這惡狠狠地把人直接踹飛的一腳,吳姓軍司馬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副要人命的架勢!


    傷者淩空飛起中,鮮血滴灑淋出,早有準備的兩個內應隊員飛身上前接住了他,‘巨大’的衝力讓二人抱著在地上滾做了一團。


    “噗――”非常能狠心的一個人,傷者直接咬下了自己一塊舌頭,一口血混著碎肉吐了出去,嘴角猶有血絲掛著。這在旁人看來可完全是因為那軍司馬的一腳猛踹……


    借著這‘托’的手,傷者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把自己弄得看起來異常淒慘,徹底釘死了‘敵我’兩者間的定位。


    “王八蛋,傷我兄弟?我宰了你!”領頭的大漢振臂一呼,內應隊伍的八十多號人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即喝應了起來,大聲叫嚷著不平。一齊上前把城門洞堵塞。不少心有同感的鄉勇、巡丁也跟著鬧起了來,在城門處守兵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幾百人就已經把南城城門洞給堵的死死的。


    “讓開,快給老子讓開……”


    “滾,都滾一邊去,不然的話老子要殺人了……”


    城外的巡丁、鄉勇、敗兵急著進城,城內卻有宋軍內應和一批受鼓動的鄉勇、巡丁堵著,兩邊叫罵不休,推推攘攘的。衝突越來越激烈。夾在中間的吳姓軍司馬威脅不成,連忙幾步竄回了親兵當中。但好在都還沒有動刀子……


    可是在一刻鍾後,在滾滾的馬蹄聲在城外響起時。


    “讓開,裏麵的人快都讓開,宋逆打過來了……”


    “讓我們進去。別堵了,快讓我們進去……”


    驚慌失措的呐喊聲從城外響起,那些個早被宋軍騎軍殺怕了的敗兵、巡丁、鄉勇發瘋一樣向著城門內擠去。而城內,八十多個內應在頭領的帶領下鼓動著鄉勇、巡丁在竭力的製造著障礙。不過受鼓動的那些鄉勇是很快就都退開了,人,都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殺――”吳姓軍司馬和南門守城軍侯敏銳的感覺到不對,眼前的這批人……有古怪!二人裏外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抄起了家夥。


    “殺――”大漢冷冷道出這兩個字,八十多人同聲高呼起來,毫不避讓的亮明了自己等人身份,那就是有問題。


    不過事情也都已經發展到眼下這樣的緊要關頭了。自然就不用去多顧忌什麽了。


    之前沒有打起來的戰鬥,在這一刻瞬間爆發了。刀槍揮下不留一點情麵,八十個多精壯漢子在這一刻揭開了自己的真實麵目,四周迎敵。以寡敵眾,眾人奮勇廝殺。寸步不讓。


    城頭上的守兵管不住城門卻想拉起吊橋,但是城外上百名鄉勇、敗兵、巡丁都是在吊橋上站著呢,他們如何轉的動絞盤?如果寶縣南門安裝的有千斤閘,麵對這種情況或許還有的一救,可是現在……什麽都晚了,也什麽都完了!


    城門易手,一刻多鍾後消息傳開在寶縣城內。同時間,縣城中多處失火,大批紮著紅巾的叛軍開始四處搗亂,以及直撲縣庫。城裏的守軍和鄉勇登時軍心大喪,士氣全無,紛紛從另外三門逃散去。


    隻靠著四百來內應和殺到的騎兵隊伍,半個時辰後宋軍就全盤控製住了整座寶縣縣城,奪下了個幾乎完整的府庫,事情進行的簡直順利到了極點。


    戰報傳到祝彪手中,換來了他的微微一笑。別看過程很簡單,實際上為了拿下寶縣縣城,他還是廢了些腦子的。


    賓水河的水道即將走到盡頭了,從寶縣再向西北,那裏就是賓水河連同滄瀾河的地方。如果祝彪預料的不差,會州獨有的這個水師營已經布置在那裏,等著自己了。


    船隊停在了寶縣城外的碼頭,碼頭上人來人往很是火熱,但一艘八輪車船的船艙內,祝彪卻在細心地查看著眼前的地圖。


    ――賓水與滄瀾河交匯點,水邑鎮。


    如果會州水師主將的腦袋不差,肯定會分出一支軍力在此地做前哨的。水邑鎮距離寶縣縣城有小六十裏的路程……


    過了滄瀾河就是會州州治,潛孜郡的治所潛江。


    是夜,水邑鎮上一片殺聲。


    第二天,一場對峙就形成在了會州軍與宋軍的之間,隔著滄瀾河。


    宋軍暫時處於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它的側麵有賓水河,前麵有滄瀾河,後頭跟著個泄洪區,而另一邊又有著雲夢大澤的存在。宋王於是很安心的待在寶縣縣城了。


    祝彪跟他說,短時間裏部隊不會有大的動作,他完全可以在寶縣縣衙暫時的歇歇腳。


    水邑鎮石橋旁邊的土地廟,據說此土地能增福施財,因此每月十五廟會時,早早的就有商家趕來,搭起席棚,圍著這座土地廟連綿起市。


    幾百米內,耍戲的,打拳的、測字的、評話的……喧囂連天,香客似蟻,比之水邑鎮都要旺盛兩分。


    當然,現在一切都是過去式了。宋軍大軍來此,本地的百姓都能逃得就逃,哪裏又還會有人往這邊圍呢。


    殷大開就是這樣想的。他是現在宋軍那支小小舟師的首領,昨夜奔襲水邑鎮,再次抄得了三艘走舸小船,殷大開手下的八艘戰船因此擴大到了十一艘規模。


    但是除了祝彪座駕的八輪車船和另外一艘殷大開所領的海鰍船外,剩下的九艘,七艘是走舸,兩艘是蚱蜢,全軍總兵力不比對麵會州水師一根指頭。


    “咦?大人快看,水裏麵有人!”船頭響起了水手的叫聲,殷大開走上船頭,接過借來的千裏鏡一看,乖乖,竟然是隻身橫渡滄瀾河!


    兩三裏地寬的河麵啊,現在又是水流最盛的時候,水麵地下不知道藏著多少個暗漩激流呢。來人竟然自身橫渡,水葫蘆都不綁一個,殷大開自愧不如。


    “閣下是?”看著被拉上船頭,氣定神閑,在刀槍箭弩環顧下麵不改色的來者,殷大開知道,這不是尋常人。且他站在來人麵前,竟然能感受到一種隱隱的威脅。似乎眼前之人身體裏藏著一頭惡蛟,一發作,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潛江張邦彥,來此願見祝帥一顏。”


    三十左右的年紀,胡子拉碴,尋常人粗布的衣裳,上麵還爛著洞。如此形象一眼就讓人響起了拉纖的纖夫和窮苦的漁民。可殷大開是親眼見到張邦彥如何橫渡滄瀾河的,且張邦彥隻穿一件單衣的上身,隱隱可見那渾鐵一樣的肌肉,又如何會小看了人去。


    一聲通報傳到了河岸邊宋軍大寨祝彪耳朵裏,“讓他進來!”


    這還是自己自進中原以來第一個主動求見自己的人。


    “一介草莽張邦彥見過祝帥。”片刻後,一彪壯男兒大步走了進來,定眼看了大位上的祝彪,抱拳見禮。


    祝彪隻微睨了一眼,就笑的說著:“壯士坐。”笑臉就給人一種和緩的感覺,更有一種平等的感覺。雖然這平等隻是相對應著祝彪不居高臨下。


    張邦彥對祝彪的笑臉有所估計不足,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坐了下,但座椅上隻坐了小半屁股,背脊卻挺著筆直。


    祝彪這才仔細打量張邦彥。


    這第一眼有些失望,來人功夫並不強,給祝彪的感覺還沒有竇兵的氣息旺盛。且雖然經過了打理,但是臉色依舊能看出兩分憔悴。但是再細細的看,來人年紀三十上下,身軀又高又壯,黑紅臉膛,留著髭須,濃眉大眼,眉頭堅毅,祝彪笑了,“好一條水軍壯士,來見祝某有何要說的?”


    “聞得大帥要與會州水師一決,來助一臂之力!”


    張邦彥聲音很有力度。


    “你想統帶舟船?”祝彪細細的看著張邦彥的臉色,沒有放過他一絲一毫神情的變化,最終確定自己沒說錯他的想法。


    “據某所知,貴軍水將本隻是宋王手下一侍衛,如何通曉著舟戰之法?”說道最後幾個字,張邦彥渾身抖震,一股自強自信之氣在身上悠然而發。


    “如此說來,張壯士就是通曉舟戰之人了?”祝彪臉上依舊帶笑。


    “張邦彥先祖曾隨太祖皇帝征戰大江,大周開國五百年來,家傳從不曾斷絕,世代在水師為將。”


    兩道冰寒刺骨的神光乍然從祝彪的兩眼冒出,一個偵查用過,張邦彥渾身一抖猛打一個寒顫,骨子裏剛剛興起的傲氣立刻被這一變故給壓了下去!


    “既如此,對麵軍中何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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